姜乙知分寸識大體,斷水劍並未貫穿對方軀體,傷勢並不嚴重。
他撤劍,抱拳道:“邑鹿兄,承讓!”
拓跋邑鹿:“……”
他此時已是無法思考,無法思維。
此時,無論他,還是白貞、二十四虎衛……全部懵逼當場。
拓跋邑鹿雖然是順鬼境一級,卻可輕鬆碾壓順鬼境二級冥者,可戰順鬼境三級冥者。
這在整個冥部,已經冠絕天下。
冥者的普遍認知中,順鬼境一級,比人族入玄境一級略強半籌,這是常識。
因此地特殊天地規則,臨時抽調的二十四虎衛才有幸進入此處,隨時準備為殿下的安危犧牲,他們從來不奢望自己有資格保護皇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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拓跋邑鹿迷茫了好久,他不相信自己會輸,更準確的說,他不相信自己會輸給初玄境八級的人族玄者。
可是,這個好看的人族,完全打翻了他們的認知,這初玄八,還是剛剛破境升上來的。
他初玄七的時候,自己明明絕對佔優,可是,偏偏贏不了他。
他作為冥部青年一代的佼佼者,自然不會是輸不起之輩,可是,他覺得自己輸得莫名其妙,輸的不明不白,這是他不能接受的。
輸,總要有原因,總要反省,總結,提高。
許多時候,輸贏很重要,可能涉及生命。
可也有許多時候,輸贏本身並不重要,更重要的是反省總結提升。
可是,不明真相,如何反省,如何總結,如何提高,更關鍵的,會給自己造成心理陰影,如何消除。
難道自己以後遇到他,繞著走?躲著走?扭頭就走?
他還有更想不明白的事,他是真的想不明白,譬如姜乙的不講道理的連續破境。
他對修行很在行,他是修行之途中的佼佼者中的頂尖人物。
他知道修行不是比誰飯量大,你一次吃三張餅,他一次可以吃九張餅,修行更像砌磚牆,總要砌完下層再砌上層,並且在個別關鍵處,你要停下來,找準方向,提防錯砌成別人家的牆。
下層的牆,縫隙中間的泥漿未凝實,高牆很容易垮塌。
無論人族還是冥族,每一境界的任何一級,都要經歷下境、中境、上境乃至巔峰。然後尋求領悟的契機,破境升級。
如果你已經達到這一級的巔峰,可能任何時間,任何人、事、物,甚至某個法則,都會成為你破境的契機。
可是,連續,沒有任何修行時作積累,一級接一級連續破境,這根本說不通。
正因為他很在行,很精通,才越發覺得完全無法理解。
就好像,數學家更容易發現數
學題目當中的漏洞,對數學一竅不通的普通人,可能根本發現不了,題目當中的問題。
這對他衝擊太大,甚至大過了十年為質。
對於修行,他幾近成痴,屬於瘋癲一類的,所以他才更易達到巔峰。
瘋癲都理解不了,瘋癲更瘋癲,是真瘋了!
拓跋邑鹿陷入比尷尬更瘋癲之時,姜乙卻是真的尷尬。
開始答應三戰的約定,既是他的一腔孤勇,又是他的深思熟慮。
他知道自己不會輸,他怎麼可能打沒有把握的仗。
可是,讓冥部一位最可能成為太子的菁英,當代冥皇最寵溺的皇子,到人間為質十年,這是整個人類的事,非顯國可以獨專。
遑論是他。
弱小的顯國無力負擔此過激的行為的後果,畢竟,在天譴大陸人族七大帝國中,顯國墊底。
整個冥部的實力,比整個人族弱不到多少,羸弱的顯國,無力獨立承受冥部的怒火。
如果施施然,便讓拓跋邑鹿皇子隨著他去顯國為質,就是相當於為顯國弄到一塊燙手的熱山芋。
這塊熱山芋的溫度,超過了火山岩漿的溫度,會把整個顯國烤熟。
可是,自己施施然便贏了。
自己當然要贏,自己輸了,會被幽禁到地府十年。
贏了,也尷尬,怎樣不動聲色,把這尷尬化解掉,這是比兩場戰鬥更難的戰鬥。
他開始羨慕左右為難。
他現在上下,前後,左右,裡外,都難。
“殿下!”
虎衛隊長來到懵逼中的皇子殿下身邊,低聲提醒。
他的心理是複雜的,因為三戰之約,因為十年為質。
拓跋邑鹿終究是未來皇者,他快速察覺到自己的失神及失態,氣息輕吐,神色已恢復正常。
“恭喜!”他抱拳道,“姜乙兄弟年紀輕輕,戰力彪悍,愚兄雖拼盡全力,仍是力有不逮,慚愧,佩服。”
“殿下客氣,邑鹿兄文韜武略、雄才大略、氣宇軒昂、卓而不群,弟弟我對你的仰慕如滔滔江水……”
姜乙神情恭順,眾人看他神態,決計看不出敵我態勢,竟像是他鄉偶遇故交老友。
“殿下……護駕!”由遠而近的嘶吼聲剛落,緊跟著殺氣騰騰衝入一隊冥者。
他們能夠衝進來,自然是人族允許他們進來,主動讓出一條通道。
這些冥者剛到,如臨大敵一般,虎視眈眈瞪視著人群,把拓跋邑鹿護在中間。
拓跋邑鹿與其中帶頭的冥者低語數句,後者狐疑的望著人群,再把目光聚焦到姜乙身上,頗為無奈似的點頭
,退到一邊。
姜乙與身後眾人點頭示意,讓大家稍安勿躁。
他與拓跋邑鹿及白貞三人,單獨進入房間內,密談。
時間緩慢流逝,近黃昏。
虎衛隊長傳達姜乙的口訊:大家原地安置蓬帳,休息。
人族在田媚的帶領下,安營扎蓬帳。
姜乙一直沒回來,田媚便來到最大蓬帳,安慰大家。
她其實是進來尋求安慰,瓶宋兒拉著她的手,讓她放心。
瓶兒告訴她,他做任何事,都會留有餘地,永遠不會做無謂的冒險,只要沒有道理信他即可。
她表示,如果世上僅在一人可信,此人,一定是他。
田媚被她的無條件,不講道理的信任感染,竟然恍惚中,真的相信,他能擺平一切。
田媚是這些人中,見識和經驗都相對豐富,她都理解不了姜乙的戰鬥中連續破境的行為。
這種完全理解不了的事,都能發生,那麼,再不可思議的事,也變得能夠接受。
田媚發現四個美女的名字,和她們的名字一點都不符,問她們,怎麼想起要為姜乙做轎椅。
她們說默默關注他很久,他在兩名美女攙扶下,深一腳淺一腳走路,她們覺得心痛,便商量出這個辦法。
她們言必稱公子,並說公子為她們做的太多,粉身難報。
田媚詫異於她們自降身份到僕從的角色。
雖然有些不可思議,卻也能夠理解。
安可雙手託腮,像是在想著心事,有些憂心忡忡。
呂璇雙手託腮,看著雙手託腮的安可,也在想著心事。
宋瓶兒看著她們倆,再看看其他四女,再看一眼田媚郡主,搖搖頭。
鬧鬧明白了她的搖頭,問道:“瓶兒姐,你為什麼就能做到一點都不為公子擔心呢?”
“擔心他什麼?”宋瓶兒反問道。
鬧鬧輕蹙蛾眉,道:“公子一個人面對那兩個魔頭,不,兩個冥頭,進入他們的房間,不會出事吧。”
宋瓶兒輕撇紅唇,道:“你覺得你們跟隨的公子,是一個有勇無謀之輩嗎?如果他真的是只會逞匹夫之勇的莽夫,你們會心甘情願追隨嗎?”
鬧鬧俏臉上揚,得意道:“公子自然是算無遺策,謀定而後動。能讓公子上當受騙的,恐怕還沒出生呢。”
宋瓶兒秀眉微蹙道:“那麼你覺得,憑那兩個冥鬼,就算是想要暗算公子,他們有那實力嗎?”
鬧鬧道:“我明白了,只有公子讓他們吃癟的份,把他們玩弄於掌股之間,他們倆想要暗算公子,怕是真心辦不到,實力不允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