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條小船一前一後隔著100來米拐進了前往礦場的水道，因為全速前進的噪音過於震耳欲聾，現在兩條船都使用著較為緩和的前進速度，逆流而上的船頭推開江水，留下白色的印跡。
完全陌生的水道，毫無水文資料。波魯安排了兩個戰士，時不時用一根接在一起的長杆試一下江水的深度，然後記錄下來。
“看！那是什麼！”站在前甲板上的戰士指著一大塊在波浪中起起伏伏的陰影。
波魯駕駛拖船靠了過去，一個戰士拿長杆搭住了它，拉了過來，幾個人聚過來幫忙把這塊漂浮物拉上甲板。
這塊漂浮物是幾塊木板拼合在一起的人工造物，呈現出一個圓弧的曲線，似乎是從某種圓殼上脫落下來。斷口上有幾個奇怪而光滑的圓形切割痕跡，另外半截還露著強行撕開留下的木茬子。
“這個弧線，是船殼上的東西嗎？“萊昂納多在殘骸邊蹲了下來，摳了摳木板縫間的填料：”看來是了。這木頭斷口看起來像是被什麼奇怪的東西砍斷了一半，然後硬掰斷的？前半截是平滑的圓形，後半截都是茬子。”
他又敲了敲木頭，發出了沉悶的聲音：“這東西挺硬的。看這個痕跡，肯定不是撞在什麼石頭上斷掉的，這攻擊者力氣不小。”
他直起身來吼了一句：“都打起精神來！好好戒備，把武器彈藥都準備好！”
佈置完這些，他走回了二樓船艙。這明顯的訊號讓所有人都緊張了起來。
機關炮的炮衣被卸掉，彈夾被填滿。霰彈槍彈藥從甲板下被搬運出來放進了船艙，有人爬上了架設著探照燈的桅杆。
“是什麼東西？什麼情況？”
波魯掌著船舵沒有鬆手，對下面的結論一無所知如今不存在自動駕駛，並且機械舵面只要鬆手就會自動回正，不然舵盤轉動那麼多圈，還要能找到回正的中心點實在太難了。
“應該是個船殼，肯定不是撞掉的木板，是被什麼東西砍掉的，武器很奇怪，沒有見過。”
萊昂納多低著頭走進駕駛室，說了兩句。他回過頭對著船艙裡的乘客：“看樣子發生過戰鬥，警惕起來，能造成這種痕跡的人戰鬥力水平不低，起碼是個高階。”
他從戒指裡拿出了上次用過的無後坐力炮，又擺出了七八個看起來像是大號紅酒盒子的木頭彈藥箱，每箱裡裝著一發藥筒上打滿了孔洞的炮彈最近比較忙，所以這就是上次波魯用光之後最近重新補充的全部了。最後又把幾人的霰彈槍和彈藥都拿了出來，靠在了牆腳。
剛出發時的心態不說如同郊遊，但也比較輕鬆的心態隨著航程的推進，徹底消失無蹤，時不時遇到得在江面上浮浮沉沉的木製品不停的提醒著他們。
兩岸已經從平緩的丘陵變成了大山，如果不是周圍還有灘塗，水面也保持著寬度，這種壓力甚至讓波魯想要立即撤退。仔細觀察，還能發現這些灘塗上散佈著一些木板和船槳之類的東西。
縴夫走出的小路在這些懸崖和灘塗間若隱若現得盤旋。波魯感覺到船隻前進的速度變得慢了下來，他看了看儀表，確認機器的狀態沒有問題。
“看來水流速度變快了！”
過了一會兒，桅頂的望哨上傳來了喊聲：“前方，右手邊有情況！”
樓下傳來一陣急急忙忙的準備聲，清脆的上膛聲從蒸汽機低沉的轟鳴中都聽的清清楚楚，十幾把霰彈槍黑洞洞的槍口從船隻側翼伸了出來。
隨著距離漸漸靠近，眼前悽慘的情景讓波魯感到有一些不知所措，他回過頭，看到幾個人都已經在他背的門口看著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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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怎麼了！”
江灘上縴夫踩出的小路遠遠的伸向一個小小的村落。岸邊的碼頭已經塌了一半，木頭橫七豎八得倒在礁石的底座上。岸邊幾座廢墟燒得焦黑，沒有火星也沒有餘燼。一條被繩子繫住的，只剩下半截的木船肚子朝上扣在岸邊的亂石堆裡，隨著江水的波動在岸邊的石頭上發出咯噔咯噔的聲音。
“這什麼情況？為什麼會變這樣？我們有收到過訊息嗎？”
“沒有。”小艾琳露出了嚴肅的神色：“這裡應該是船伕過夜的歇腳村，現在整個村都消失了，我們居然一點都不知情。都丟了這麼多船了，王都就沒有派人來看過嗎？這只要來的不是個瞎子，就能看出來出事了！這群廢物！”
“特茲爾，帶著你的人，把甲穿上，上去檢查一下！”
萊昂納多大聲吼道。
特茲爾點了點頭，舉起手做出了一個明白的手勢，他露出了波魯從未見過的嚴肅神色。轉過頭，看著他已經套好了甲，正在繫帶的戰士們。端起了霰彈槍：“不要離開江灘的視線範圍，不要單獨行動，三人一組，有問題直接開火！準備出發！”
留在實驗船上的波萊希特操縱著船隻緩緩靠近了岸邊，幾個戰士拿著相同的長杆不停的試探著岸邊的水深，所幸原來的碼頭附近水深十分足夠，實驗船安全的靠上了碼頭看起來還完好的那部分。
特茲爾揮了揮手，帶著人走進了廢墟之中，接下來就是一段壓抑而漫長的等待，波魯操作著拖船也靠近了碼頭。特茲爾帶著人走了回來，他招了招手：“沒發現什麼東西！”
萊昂納多抬頭看了看已經漸漸暗沉的天色：“我們得找個地方等著過夜了，不然按這個速度，可能要夜間行船，太危險了。這裡要是沒有發現危險，就在這裡過夜如何？”
“我沒有意見，這個碼頭看起來也很合適。”已經開了一天的船，站的腰酸背痛的波魯果斷同意了這個提議。
“我得給自己造個椅子！”
拖輪也靠上碼頭，波魯向後面喊道：“莉亞，找個人跟波萊希特說一聲，動力關機，但是鍋爐不要關！保持一半壓力，必要的時候要能馬上離開碼頭。”
她回應了一聲就離開了。
天很快就黑了，江邊的涼氣泛起，坍塌的房子早已失去了功能，戰士們拆掉了它們的建材，在碼頭周圍堆起了一道環形的矮牆，然後在周圍插上了火把，和黑沉沉的複雜廢墟保持著距離。
“找到什麼了嗎？”
波魯問親自去考察了一番，回來就陷入了思考的萊昂納多。
“什麼都沒有，非常詭異，我去檢查過了，又是一個沒有屍體的局面，這讓我想起那些蟲子。”
“要是蟲子的話我們現在就可以打道回府了。就我們這點人那還不是有去無回麼？”
波魯恨不得當場站起來回到船上，一腳油門溜之大吉。他回頭看了看甲板，兩個值班的戰士現在正在機關炮旁邊，給波魯帶來了一點點信心。
“詭異的地方就在這裡，襲擊者留下的痕跡是人類的，甚至不是土匪，而是非常訓練有素的人類。但是他們來這裡做什麼？有意義嗎？就這麼一個縴夫歇腳的村子，能有什麼值得出動這種隊伍，下手還這麼黑的東西？想不通。是有什麼特別有價值的東西從山裡運出來了？”
波魯松了口氣，不是蟲子還能試試。
“傭兵？殺手？私兵？”
“說不好，現在知道的資訊太少了。但是下手的是人類可以肯定。”
“那就是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這種完全搞不明白發生了什麼的感覺，就如同周圍這漆黑的夜色。黑乎乎的山影像是猙獰的怪物，沉默的環繞在隊伍小小營地的周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