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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5 影 流 之 主

江邊升起一片輕柔的霧靄。浪花輕輕拍打著河岸,發出嘩嘩的聲音,晨光已經從地平線上出現了,很快,太陽又將出現在這新一天的天空中。

江邊石灘上正在飲水的幾隻鹿忽然疑惑的抬起頭:今天的水花聲似乎有些不對?

忽然,一隻不大的,全身塗的黝黑,怪模怪樣的梭形物破開白紗一般的霧氣,近乎無聲無息的滑向了江岸。

這讓小鹿群嚇了一跳,它們蹦蹦跳跳的立即離開了石灘,躲在森林和石灘交接的灌木裡觀望著。

這條怪模怪樣的梭船兩側有著寬大的葉漿明輪,淺淺的船倉上面,似乎還趴著幾個看起來十分扭曲離奇,似乎正在踩踏的身影?

他們靠上江岸之後又等待了一會兒,才從船上跳了下來,10個人一起用力,把小船抬了起來,搬到了一處石灘上的凹陷中,還細心的用草葉樹枝蓋住。收拾了一下,抱著各種各樣奇怪的東西潛入了這莽莽的群山之中。

摸進一個山坡上的凹陷處以後,等到他們確定自己處在安全的環境中,一個披著看起來破破爛爛,坐在地上看起來像是一堆樹葉的其實固定的是真樹葉的人揭開了頭上的鬥蓬,露出了一張熟悉的臉。

“周圍安全,大家先休息一下吧。”

“還好,剛剛我們跑的不快,影響不大。這個小家夥,很有意思,做的東西用起來都還挺合適的,我說我們不會划船,他就整出這麼個踩著就能走的船。之前聖殿防守的武器也是他們做的吧?”

帶頭大哥的聲音也響了起來:“就是這個大家夥,實在是有點彆扭。還有這一身的新東西。”

他拍了拍手裡裹著染成綠色破布條子的大拉機。又抖了抖背上的一包零碎。

“說起來這些東西到底叫什麼?每次問他叫什麼名字都是支支吾吾的,然後說一些奇怪的話,有時候還會走神,發出些奇怪的笑聲,唸叨些什麼此面向敵的話,就是不告訴你名字。”

“對對,還有這個轉輪,不是挺好用嗎?怎麼就是起不出一個好聽的名字呢?他是不是沒學過詩歌?”

另一個聲音加入了對話。

“走之前我也問了,他說他再想想,回去再告訴我們。”

“東西都很有意思,就是手藝有點慘。這幾個針腳,這個收口,實在是,唉,做得不堪入目。”

“人家一晚上能給這兒的人一人一份,你一份要做多久?半年?這不是一回事兒啊?”

“能做到這個程度已經是人類的高階貨了吧?就他這個歲數學了造東西,還有功夫學詩歌?”

“說起來他多大?”

“好像16還是17來的。”

“……真夠小的。等這裡事情結了我們回去自己做就好了,這個倒是也能用。和這個大栓一樣,雖然醜的不想看,但是確實好用。實話實說,射程威力比我正常射出去的箭要強很多。”

伊蒂絲看著對話有朝著茶話會發展的趨勢,趕緊阻止他們:“好了好了,這次的行動大家都明白是幹嘛對吧?”

“先看看這邊都有什麼,然後回去報信。”

“沒錯,有落單巨人就偷偷摸摸的打他一炮!”

“都記住了,別硬拼,打不過就跑嘛,知道知道。”

“鐵拳都帶好了?”

“還說人家不會起名字,這鐵拳兩個字一聽就讓人頭皮一緊!”

很快,這些移動的偽裝網就深入了叢林,帶著它們遮蓋下的自然之子消失不見。

他們如同一片樹叢中的陰影,悄無聲息的移動著,森林裡對人類來說難以行動的地形,在他們眼裡不過是可以輕輕掠過,甚至都不會注意到的小小波折。

當他們散發出自然親和的氣息時,鳥兒在他們身邊飛過,動物在周圍徘徊完全沒有其他種族潛伏時會把其他動物嚇走的副作用。

在一陣沉默的移動之後,他們發現了他們的目標一隻從狹窄道路上路過的巨人小隊。他們在柔軟的腐殖層上留下的腳印大到根本無法掩飾,可能也不屑於掩飾。

帶頭大哥湊過來觀察了一下,和伊蒂絲交代起來:“5個巨人,大概幾百個人類,我們先跟上去。我帶1隊打隊伍頭,你帶2隊打隊伍尾,老套路,這次拉遠一點打,既然這東西能打那麼遠,就沒必要湊近,我們人不多,別被那些人類咬住了。”

伊蒂絲點了點頭,她舉起一隻手,周圍的樹從發出了回應,幾叢小小的灌木忽然微微站起,隨著她移動了起來。朝著另一端的山脊包抄過去。

遊俠隊伍很快就追上了這只在谷底的河灘上艱難移動的隊伍茂密的樹林形成了柔韌而富有彈性的阻攔,從不高的樹林裡撞過去不是不可以,但是即使以巨人的體力,也不願意在其中掙扎,帕帕斯塔就是做出這個決定的人。

帕帕斯塔是一個歷戰老兵了,他覺得與其把體力消耗在叢林裡開路,不如節省下來用在遲早要發生的戰鬥中。反正這裡也沒有能夠和巨人一戰的東西他們在叢林中行進的速度很慢,和後方的聯絡早已斷了。

他至今還不知道去紅山打劫鋼鐵的主力隊伍遭遇了什麼,只知道那裡就兩隻騎士團,沒有法師。

10多個巨人戰士雖然對自己的部族不算什麼,但已經是一支中等部族能拿的出手的全部戰力,帶上幾百個食人魔,還有他們手下各自的人類雜兵。對付沒有法師團的人類城鎮,就算帶隊的是新手,但她身邊跟著的可是即使是他也十分欽佩的老兵作為護衛。

打人類,只要沒有法師塔和傳奇,一個盾陣衝擊就能打贏的事情,在他看來根本沒有輸的道理!

聽說紅山的鋼鐵非常豐富,要不是自己的盔甲早已十分完美,自己都想去了,不過這邊的水晶礦也不錯。

西國境線和一些從來沒有見過的莫名其妙的敵人已經打了快一年了,這群東西打贏了什麼都提供不了,就連肉也不好吃,吃多了還會拉肚子,只能用來喂山丘巨人。

打輸了也不行,它們什麼都吃,如果不進行抵抗,幾乎要把巨人祖祖輩輩的棲息之地吃的精光。和他們打完全是虧本生意,而且各種武器的消耗巨大,鋼鐵和水晶的價格早已經揚上了天。

要是能從這裡拉一批水晶回去,自己能分潤到的好處簡直大到難以想象!雖然王座三番五次的強調不允許漲價,但是這個事情得這麼看:王座喊我別漲價,那我不樂意。但是王座喊我砍人,我肯定砍!

畢竟半封建半部族社會,除非部族統帥有意見,不然誰來說話都不好使!

帕帕斯塔正在心裡美滋滋的盤算著等這次回去分到了賞錢,置點什麼家當,然後娶一個健壯的女子,過上老婆孩子熱炕頭的生活。

忽然,走在最前方開路的一個山丘巨人的腦袋忽然炸開了,它龐大的身軀猛然失去了控制,如同一袋土豆,轟然倒下,撲進了河谷中的溪流中,把溪水砸成在空中飛舞的水霧。

一聲奇怪的響聲從左側的山頂上傳來,還沒有想明白,他已經舉起盾牌,猛然朝著響聲傳來的方向衝去。等到它氣喘吁吁的花了幾十秒衝上這對他來說也不輕鬆的上坡衝刺,這裡早已人去草空。

什麼都沒有,這沉重的挫折感讓他怒不可遏,舉起盾牌在一人高的草叢裡瘋狂拍打,彷彿這卑劣無恥,藏頭不露尾,根本不敢正面交戰的攻擊者還躲在這裡的草叢和灌木的陰影之中。

他沮喪的把盾牌護在身前,倒退著向下退去,忽然聽到對面的山頭上也傳來和剛剛同樣的奇怪響聲,這聲音震得他心中一驚。

他回頭一看,肺都幾乎氣炸了,又一個山丘巨人倒在了河谷中。

帶上傻乎乎得山丘巨人唯一的理由就是用來幹活,如今礦還沒見到,準備用來駝東西的牲口倒是先死了。不管最後執行的怎麼樣,這次的任務,撈不到足夠的水晶,幾乎已經失敗了。

隊長的喊聲從山下傳來:“快進林子!蹲下,別傻站在那兒了!”

他連扒帶踹,把剩下的最後一個山丘巨人拖進了樹林。

帕帕斯塔心中的輕鬆已經完全被一掃而光,這兩次攻擊似乎像是左右開光的耳光,抽的他臉上火辣辣的。他跑回了隊伍所在的地方,迎面撞上了隊長凝重的目光:

“這種攻擊方式你見過嗎?”

“沒有,不知道是什麼武器在攻擊。但是這種攻擊風格似曾相識。”

帕帕斯塔也說出了他心中的猜測。

“精靈。”

“沒錯。還是專門和我們作對的那些精靈,優勢地形兩側偷襲,這攻擊風格一看就很熟悉,錯不了。”

隊長嘆了口氣:

“這下可麻煩了,這些小螞蚱,在這個地方抓是很難抓了,以前他們的攻擊對付我們的防禦沒什麼效果,不理他也就完了,也沒有現在這麼遠的攻擊距離。現在這是造了什麼新武器嗎?恨不得爬到山頂上去,還是直接打頭,一響就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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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我運起力量正面打,我肯定能擋住。”

“就算你能擋一時,但你能一直使用血脈力量嗎?他們就在山上等著你,就等你放鬆防備,他們倒是趴在草叢裡舒舒服服得不緊張,你行麼?找也找不到,以前他們射箭離得近還有點綠光,現在什麼都看不到,就聽見一聲響,還是倒了才能聽見,你能怎麼辦?”

兩個巨人相對無言。他們看了看兩側山坡上茂密的樹林和草叢,微風吹過山崗,樹林和草叢都搖曳起來,彷彿每一片陰影都活了過來,每一堆草叢,每一片樹葉後都可能會飛來致命的武器。每一個山澗,每一個樹梢後都有一對銳利的眼睛。

這讓他們頭皮發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