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我說錯了話，還望先生海涵。”白如意先低下頭來，誰都知曉，當年后土娘娘以一己之力開闢冥界之後，已經形神俱滅，是無法轉生的，所以她才這樣隨口胡唚。
莫三棺擺手道，“后土娘娘乃是大德之神，不會將這些小事放在心上，但此話千萬別在一些老家夥面前說，被他們聽到的話，很難善了。”
白如意點頭道，“多謝莫先生提點，我會注意的。”
莫三棺推開了廟宇的門，廟中空無一人，或者說是空無一魂，整個廟宇所流露出來的氣息，和冥界的腐朽之氣格格不入，那種從內至外的安寧氣息，在白如意看來，只有佛界的須彌山能夠與之比擬。
在進入廟宇之後，白如意愕然發現，這座廟宇之中居然沒有后土娘娘的神像。
白如意想了想，問道，“不知我該如何下拜？”
莫三棺說道，“叩首就好，所立大地皆是后土。”
白如意依言，朝正前方擺了擺，而後便見莫三棺拿出一個盤子放在了白如意面前，就好像是江湖賣藝的，在耍完把式之後，向觀眾討賞錢一般。
“這是？”白如意一臉愕然地看著莫三棺。
莫三棺笑道，“你既然來此拜了了后土娘娘，就應該添些香油，禿子們最喜歡用的就是這一套，看你身無長物，留下一縷青絲即可。”
白如意依言，並指為劍斬下了青絲放在盤內，莫三棺笑道，“多謝惠顧！”那樣子就好像是人間的商販一般。
白如意心道，若是后土娘娘發覺莫三棺居然如此無禮，說不得會降下神罰。
莫三棺看穿白如意的心思，將白如意的“供奉”小心翼翼地放在白如意叩拜過的地方而後用手一抹便消失不見了。
“我說過，后土娘娘是大德之神，不會計較這些小事，剛剛叩拜了之後，你有何感覺？”莫三棺在地板上隨意坐下，一伸手便有美酒美食出現。
白如意提起裙襬，小心翼翼地在莫三棺對面坐下，“居然在這種地方吃喝，饒是后土娘娘脾氣好，但你也應當保持應有的尊重才是。”
莫三棺拍開了一罈子酒，飲下了一大口，問道，“你不喜歡這樣？”
白如意拿起了一枚果子放在了嘴中，充盈的汁液，讓她透體舒暢，“我倒是無所謂，只是覺得后土娘娘費盡心力做了如此大事，對其應當有敬畏之心才對。”
莫三棺笑道，“既然你也知曉，一切從心，那又何必在乎這些表象，否則的話，你又和天界佛門那些人有什麼區別？”
白如意愣了一下問道，“先生似乎很不喜天佛兩界？”
莫三棺答道，“倒也說不上不喜歡，只是他們自奉為正義，但所行之事，與坊間之人無任何區別，都是爭搶地盤。”
白如意想了想花族，還有最近因為超度冤魂天界與佛界之間的衝突，白如意笑道，“還真是這樣，先生您倒是看得透徹。”
莫三棺嘆道，“看得透徹，但卻無法阻止，這便是我輩無奈，若是有朝一日，你能擁有后土娘娘那樣強大的修為，你會不會選擇和她一般，犧牲自己成全眾生。”
不待白如意回答，莫三棺繼續說道，“換我可不行，饒是過了千年萬年，我依舊達不到她那個層次，所以就一直呆在枉死城，感受眾生的怨念，想著無法成為大慈大悲，就成為大奸大惡之輩，奈何等了這麼久，依舊沒有什麼變化。”
白如意說道，“若是你真的想要沉淪，那就不應該呆在后土娘娘這裡，任何怨念到此處，都被平和給完全淨化了。”
莫三棺愣一下，說道，“似乎真是這樣，但當年我遇見她的時候就發誓要一直守候在她左右，我不想破了誓言。”
白如意翻了一個白眼說道，“你這叫做畫地為牢，作繭自縛。”
白如意這句話說出口之後，忽然細細琢磨了一番莫三棺的話語，遇見和守候，那豈不是說，眼前這位也是上古時期的人物？
白如意已經有些後悔自己如此口無遮攔，若是惹惱了對方，那往生簿的事情可就沒戲了。
就在白如意想要找話來彌補自己的過錯之時，卻聽莫三棺放聲大笑道，“好一個畫地為牢，作繭自縛，我本已經超脫六界，卻被自己給關住了，這還真是好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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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如意大著膽子說道，“晚輩收回剛才的話，這是前輩有情有義，信守承諾。”
莫三棺擺擺手，“你也不必害怕，在整個冥界，沒有誰能夠動你，當然，這前提是你不做出超過底線的事情。”
白如意試探性地問道，“若是盜取往生簿是否算是觸碰底線？”
莫三棺答道，“那是自然。”
隨後莫三棺話音一轉，道，“這偷盜自然是不可取，但若是你能夠說服閻羅王，將往生簿借於你，那就另當別論了。”
白如意苦著一張臉道，“有孟婆在前，我都不知自己能夠入得了閻羅殿的大門。”
莫三棺拍著胸脯保證道，“這個包在我身上，別說是進得閻羅殿的大門，就算你想要去十八層地獄誑上一圈，都沒有絲毫問題。”
白如意抹了一把腦門上並不存在的汗水道，“十八層地獄還是算了，只要進得閻羅殿，讓我與閻羅王說上話即可。”
莫三棺遞給白如意一壺酒道，“這是九天之上的瓊瑤佳釀，喝了它，你不敢說的話也能說出來，我倒是很想看到那老家夥捱罵。”
話到此處，莫三棺彷彿想到了什麼高興的事情，忽然放聲大笑。
此時的白如意心裡確實有幾分忐忑，想了想，將那罈子仙酒一飲而盡。
一個時辰之後，白如意與莫三棺的周圍已經擺上了不計其數的酒壇子。
這酒喝開了，話自然也多了，白如意勾著莫三棺的肩膀，開始稱兄道弟，最開始說的是開心的事情，而後將自己平日裡積鬱在胸中的抑鬱之氣全部都吐了出來，最後醉倒在莫三棺的身邊，嘴裡還不斷地嘟囔著什麼。（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