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片刻，冥月又回頭去看正坐在校場上大哭的楚瀟瀟，殷紅的唇角劃過了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
雲若塵，楚瀟瀟，好戲就要開始了呢，可千萬……不要讓本座失望啊！
楚瀟瀟一直在校場的雪地裡坐了一夜，因為哭的時間太長，臉上掛著眼淚，又被寒風一吹，整張臉都紅了起來，火辣辣的疼。
回到自己的營帳的時候，天已經矇矇亮，楚瀟瀟先是去水盆邊上看了一眼自己的臉。
她想的果然沒有錯，現在她的臉頰都已經紅了很大一片，連稍微碰一下就會疼。
楚瀟瀟從水盆裡掬起一捧水來，想要將自己的臉洗一洗。
但也就在這個時候，楚瀟瀟的動作突然頓了一下，猛然回頭，厲聲說道：“是誰？”
說完，楚瀟瀟手中的毛巾驟然飛射了出去，猛地砸落在不遠處的帷帳上。
“還不出來？”
話音一落，過了片刻的時間，一隻消瘦的手抖抖索索的掀開了帷帳，緊接著，一個衣著單薄的少年從帷帳後面小心翼翼的走了過來，跪在楚瀟瀟的面前。
楚瀟瀟的臉色雖然發紅，但是眼神卻極為的凌厲，讓人看了便只覺得心頭髮寒。
而跪在地上的少年看上去不過才十二三歲的模樣，面目生的極為俊秀乖巧，因著年紀實在是極小的緣故，所以臉頰上還多少有些嬰兒肥，看上去分明就是一團孩子氣。
“你是誰？”楚瀟瀟將眼前的少年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番。
如今已經是隆冬臘月，西北大雪紛飛寒風凜冽，讓楚瀟瀟這種武功高手都覺得要穿上厚重衣裳才能出門。
但是眼前這個少年身上卻穿著一件已經破舊的不能再破舊的單薄夾襖，伏在地上的雙手上全都是凍瘡，而腳上穿的也是單鞋，這鞋似乎還有些小了，鞋頭的位置上露出了已經凍得龜裂的腳趾來。
過了許久之後，這少年才有些磕磕絆絆的對楚瀟瀟說道：“奴……奴名叫杉影，是西北軍中的軍奴，被分來伺候楚校尉的。”
聞言，楚瀟瀟皺了皺眉頭，顯然是沒有想到，在軍中竟然還會有軍奴這種人。
但是現在楚瀟瀟的心情卻已經容不得她想太多，之前和雲若塵的事情讓她心裡太過於疲憊，又加上一夜未眠，讓楚瀟瀟對眼前的事情十分的疲於應對。
“起來。”楚瀟瀟頓了頓，然後走到一邊的藥箱裡翻找著之前楚辭塞給她的各類藥物。
等到找到了自己想要的藥膏之後，楚瀟瀟兀自的對著水面抹了起來，但是卻半天沒有聽到動靜，不由得回過頭去說道：“你怎麼還不起來？等著我去扶你起來？”
話音一落，杉影當場被嚇了一跳，連忙起身，看到楚瀟瀟正在看他，立刻就低下了頭，似乎全然沒有想到自己被派來伺候的這位校尉竟然是個姑娘。
楚瀟瀟見他畏畏縮縮的站在那裡，也不在意，而是繼續往臉上抹著藥，心裡還在狠狠的咒罵著雲若塵。
沒有在哭的時候被北風吹過的人，永遠無法理解這種痛苦。
此時楚瀟瀟整張臉都在疼，而且可以想見，在短時間內，她都要頂著這張半毀容的臉見人了。
不過好在楚辭給她的都是最好的藥，楚瀟瀟將藥抹在臉上，沒過多長時間，那火辣辣的疼痛便已經緩解了不少。
回過神來的楚瀟瀟轉頭去看杉影，不由得問道：“你今年多大了？”
聽到楚瀟瀟的話，杉影幾乎是想也不想的便立即回答道：“回楚校尉的話，奴今年十五。”
“十五？”楚瀟瀟有些驚訝的看了一眼這個少年。
從少年瘦小的身形上，說十二三都是多得了，十五？
楚瀟瀟不由得想了想，前世自己十五的時候。她前世因為自由習武，所以長得比一般人都要早，十五歲的時候，就已經能夠獨當一面了。
不過又看了一會兒，楚瀟瀟也能夠看出來。
這個名叫杉影的少年雖然長相俊秀出眾，但是出身卻是極為低微，這一點從他眼裡無時無刻不透漏出的卑微之中就能夠看出來。
而且……
再看這少年的身量，楚瀟瀟一雙還微微泛著紅的眼睛卻是眯了起來，“你說……你是軍奴？”
杉影似乎是不明便楚瀟瀟為什麼要這樣問，愣了片刻之後猶疑的回答道：“是……”
“我再給你一次機會。”楚瀟瀟看著他，徐徐的說道。
話音一落，少年的臉色當即在一瞬間蒼白了起來，“奴……奴……”
楚瀟瀟的手指一下一下的敲著桌邊，隨意的對少年說道：“我世面見得多了，什麼人物沒見過？就算是你不說，我心裡也有數，但若是你不說的話，就不要留在這裡，我這裡也不是什麼東西都收的。”
雖然這一世楚瀟瀟沒有怎麼在外行走過，但是前世她畢竟是在黑暗世界裡遊刃有餘的人物，也曾在萬花叢中走過，眼前的人是個什麼貨色，楚瀟瀟只要看一眼就能清楚了。
就算是改頭換面，骨子裡的氣質是無論如何都無法掩飾的。
聽到楚瀟瀟的話，杉影心中最後的那一絲僥倖瞬間被掐滅，過了許久之後才“噗通”一聲跪在了地上，用顫抖的聲音說道：“奴原是留人院裡的小……小倌。”
“哦？”意料之中的答案，楚瀟瀟的語氣裡沒有一絲的意外，然後轉眼去看杉影，“那你又為何會做了西北軍中的軍奴。”
自己營帳裡為何多出個軍奴來，楚瀟瀟心裡大概也是清楚的。
她郡主的身份不是秘密，雖然神策營中的人早就已經習以為常，但是這偌大的西北軍營卻不是每一個人都能夠視若無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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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她到西北以來，大大小小明裡暗裡的禮物已經收過不少了，這次竟然還送了個人來。
而送杉影過來的人是當真想讓杉影伺候她，還是打的別的心思，現在的楚瀟瀟也懶得追究。
聞言，杉影立即說道：“因為……因為奴沒有戶籍和路引……”
聽到杉影的話，楚瀟瀟立即就明白了，這個時代和前世差不多，沒有能夠證明身份的憑證，普通人是很難行走的。（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