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看著孤雲離這人不會武功，性子又沉靜的話，楚瀟瀟此時恐怕已經忍不住將他一腳踢出去了。
雖然楚瀟瀟的話語之中多少帶著一些嘲諷，但是孤雲離卻不為所動，“在下以為……楚姑娘想要做的事，早晚都會有辦法，楚姑娘想要殺的人，也早晚都要死，就像方才楚姑娘所說的話……楚姑娘當真是這樣想的麼？”
孤雲離雖然算不上是精明，但是洞察人心的本事卻是一等一的。
只不過見了兩面，孤雲離心裡便已經將楚瀟瀟這個人衡量的一清二楚。
很顯然，楚瀟瀟表面上看起來悍厲強勢，彷彿是寧折不彎一般，但是實際上卻是能屈能伸的。
一時半刻達不到的事情，楚瀟瀟並不會強求，但是在將來的某一日，她卻一定會做到，這是毋庸置疑的。
聞言，楚瀟瀟嘴角的弧度變得玩味起來。
她看著孤雲離，漫不經心的說道：“孤雲公子說出這種話來，便已經是將滄州城王死的百姓棄之不顧了。既然如此，總要給我一個理由吧？”
楚瀟瀟似乎是看出了孤雲離眼眸之中的猶疑和為難，所以故意用一雙漆黑如點墨一般的眼睛直視著孤雲離的雙眼。
“她本性不是這樣的……”孤雲離話說到一半便再也說不出來了。
就算是他能夠說破了天去，有些事，做了就是做了，逝去的人永遠都活不過來了。
“呵呵。”楚瀟瀟冷笑了兩聲，語氣之中稍稍帶著些諷刺的說道：“我倒是覺得，像元嫵這樣的人，應當是天生的才對。”
楚瀟瀟覺得，若不是生來便心裡扭曲，後天就算是受了再大的打擊，尋常人也絕對到不了元嫵這樣的地步。
元嫵這樣的人，根本就不叫狠毒殘暴，而是有病！瘋病！
這樣的人，應當好端端的看管起來才對，出來了也只會成為一個禍害！
孤雲離是心有七竅的人物，自然是知道楚瀟瀟的心裡想什麼，於是再稍稍頓了片刻之後，孤雲離突然說道：“元嫵曾經對我說過，要讓世間所有的花都能對著陽光的方向生長。”
“什麼花……”到嘴的嘲諷只說出來一半，回過神來的楚瀟瀟便直接被驚住了，眼神有些不敢置信的看著孤雲離。
要讓世間所有的花都能對著陽光的方向生長……
單單聽到這一句話，若是不事先知道這是元嫵所說的話的話，楚瀟瀟腦海中浮現出來的應該是一個善良而又天真爛漫的小女孩。
這樣的話，就算只是在腦海之中想一想，便覺得一下子甜蜜美好到了舌尖上。
真的很難想像，這樣的話，竟然是元嫵那種人說出來的。
孤雲離扯了扯唇角，清淡的笑著說道：“沒有人是天生便狠毒殘暴殺人如麻的，楚姑娘不是，元嫵也不是。”
聞言，楚瀟瀟只是抿著唇思索了片刻，而後便立即抬起頭來看向孤雲離，“我能問一下……元嫵說這句話的時候，是多少歲麼？”
孤雲離沒有想到楚瀟瀟竟然會突然問起這個問題，在猶豫了片刻之後，才開口說道：“十三亦或是十四歲吧，已經過去很久了，記不太分明了。”
“十三四歲……”楚瀟瀟沉吟了少許時間，很快便再次開口說道：“若是我沒有猜錯的話，那應該是十多年前的事情了吧？十多年的時間，足以徹底的改變一個人。元嫵殘暴，麻木不仁，這是事實。”
孤雲離溫和的眼眸之中多了幾分沉沉的悲色，但卻依然還是緩緩的說道：“她本性並不壞。”
“哈？你在說什麼啊？”楚瀟瀟用一種極其不敢置信的目光看著孤雲離，隨即便笑了開來，“堂堂九宸宮少主人，竟是這麼天真的麼？殺人無數的人，一句本性不壞，便能夠湮滅她的罪行麼？既然如此，朝廷還設衙門做什麼？！你……當真是可笑！”
話音一落，孤雲離卻是無言以對。
楚瀟瀟看著他，隨手談了談衣袖上本就不存在的灰塵，淡淡的開口說道：“你不知道，我方才與元嫵說過一句話，叫做……話不投機半句多，我如今與孤雲公子的情景，便恰恰映照了這句話。”
說完，楚瀟瀟也不再站在門口跟孤雲離耗時間，直接抬步就往太守府裡走去，一邊走還一邊頭也不回的說道：“若是孤雲公子無事的話，便請你……帶著你的愛犬快些走吧，我楚瀟瀟與你本無瓜葛，滄州城的事情也與你無關，還請你少些摻和。”
等到這句話說完，楚瀟瀟的背影已經全然消失在了孤雲離的眼前。
孤雲離站在原地看了許久，直到他腳邊的黑毛細犬咬了咬他的衣襬，孤雲離才回過神來，輕輕地嘆了一口氣說道：“走吧。”
另一邊，楚瀟瀟回去之後越想越氣，頗有種坐立難安的感覺。
在元嫵那裡吃了一個啞巴虧也就算了，明明是她吃虧，那個孤雲離竟然找上門來讓她放過元嫵！
她放過元嫵，誰來放過她啊！
這次滄州城被屠，雖然她來得及時，滄州城的守軍並沒有將百姓殘殺殆盡，但是這死亡人數卻也是至少上萬人了，這樣駭人聽聞的事，她必然要給雲凌天一個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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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是元嫵捅了這麼大一個窟窿，到頭來卻還要她背鍋，這到底算是什麼道理？！
楚瀟瀟越想越覺得生氣，抬手就想要將桌面上的茶杯扔出去，但是在看到那是官窯彩釉瓷中的精品、價值不菲之後，楚瀟瀟便默默地打消了這個念頭，繼續自顧自的生氣。
而雲若塵走進來，看到的便是這一幕。
“怎麼了？”雲若塵頓了頓，而後開口問道。
楚瀟瀟生了半天的氣，總算是逮著了一個人能夠宣洩，於是便一股腦的將剛剛發生的事情都對雲若塵說了，末了還加上一句。
“雲若塵，你說這裡的人是不是都有病？一個個的腦袋都被滄州城大門給夾過了吧？這到底是什麼風水寶地啊，這世間的什麼瘋子傻子都往這裡跑，是趕死還是投胎啊？”（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