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不知道的是，初次做生意的鄭興安，今天的心情經歷了冰火二重天，現在已經吸收擺攤的訣竅，正在快速地成長。
找了個陰涼的地方鋪上塑料布後，他把衣服從腳踏車上拿下來，整整齊齊疊在上面，自己找了塊磚頭坐在上面，像旁邊那些賣東西的攤主一樣，等顧客上門。
雖然有些忐忑，特別是旁邊有人走過，視線落到身上時，有種說不出的不自在。
不過總的說來，他還是定住了。
見有的攤主沒客人時，拿著一本書在看，就有些後悔，早知道也應該帶本漫畫書過來，好打發無聊的時光。
“小帥哥，你這T恤倒是很漂亮的，多少錢一件？”沒過多久，就有一位穿著時髦的大媽走到他面前問道。
“三十九塊一件。”初次生意上門，鄭興安興奮得聲音都有點抖，不過還是擺出最標準的微笑，認真地回答。
“太貴了，二十能賣嗎？”聽說要近四十塊，大媽不滿意了，直接把價格砍了一半。
“不行。”鄭興安嚇了一跳，臉上的笑容也不見了。
便宜一塊二塊的或許可以考慮，只給一半的錢，肯定不行。
“不賣就算了。”大媽見一個小孩子什麼都不懂，就敢把價格喊得這麼高，哼了一聲，走開了。
鄭興安皺起眉頭，心裡非常不舒服。
既為生意沒做成而懊惱，也為剛才自己的應對失措而難受。
看來做生意真的沒有想像中的簡單，自己還有很多東西要學。
鄭興安站起來，望著不遠處其它的攤販，觀察他們是如何做生意的。
“這件T恤多少錢？”一個二十左右，大學生模樣的男孩子走到他面前，問衣服的價格。
“三十九塊，不還價。”為了防止他像剛才大媽那樣，把價格還到一半，鄭興安乾脆直接說不還價。
“你當是專賣店啊？擺個攤還賣這麼貴？”小夥子看神經病似的望了他一眼，走開了。
鄭興安心情更糟糕了，兩個人問了價格，都直接走開了，難道自己哪裡做錯了？
“小兄弟，你是第一次做生意吧？”隔壁是一個擺鞋子攤的年輕人，因為沒生意，全程看到了安安的兩次失敗推銷，從他的身上，彷彿看到了自己剛開始學擺攤時的情形，見他臉色很難看，笑著問道。
“是的啊！”失敗了還被別人看到，鄭興安非常不好意思。
內心很鬱悶，自己很認真地在推銷，服務態度也像姐姐提醒過的那樣，微笑著跟顧客打招呼，為什麼他們還是不賣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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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道自己不是做生意的料？他開始懷疑自己。
“難怪。”那個小夥子的笑容很憨厚，看不出取笑的意味，反而安慰道：“剛開始做生意時，都不懂得跟顧客打交道，所以賣不出去也正常。”
“哦。”這個大哥的話雖然是在安慰自己，卻讓他的心裡好受多了。“難道是有什麼訣竅嗎？”
“當然有了。”小夥子笑道。“比如你面前的衣服，應該開啟幾件，讓顧客感受一下質量和款式，否則你套在袋子裡，別人又看不到，就要三十九塊賣給別人，別人敢買才怪呢？”
“哦，謝謝大哥。”這話很有道理，鄭興安見他是真心指點自己，真誠地道謝。
“不客氣，這是做生意的常識，你擺幾天攤，慢慢也就摸索出來了。”小夥子不肯居功，笑著說道。
他也是無聊，想跟人聊聊天，正好發現旁邊新來了個男孩子，就主動搭話了。
男孩子騎著一輛價格不菲的山地車，身上的衣服鞋子都是名牌，家裡條件應該不錯。
這樣的男孩子，還要來擺攤，肯定不是因為家裡缺錢。要麼是好玩，要麼是為了鍛鍊。他這樣猜測。
每個人都喜歡跟家裡條件好的人打交道，他也不例外，特別是男孩子說話有禮貌，更給了他好感。
所以就忍不住多說了幾句。
鄭興安聽從他的建議，從四個顏色各挑了一件，拆了包裝後平攤在塑料布上，等著顧客上門。
“其實衣服好不好看，要看穿在身上的效果，很多賣衣服的人，都喜歡自己當模特，穿在身上給顧客看。”小夥子又提醒了一句。“你長得又高又帥，為什麼自己不穿一件呢？說不定顧客看到你穿得這麼帥，就有想買的慾望了呢？”
“謝謝大哥，你的意見真的太有用了。”被一個陌生人誇自己帥，鄭興安又得意又難為情。
不過心情很不錯，第一次出來什麼都不懂，卻碰到一個願意指點自己這個菜鳥的大哥哥。
幾個顏色裡，他最喜歡橙色，於是脫了身上的衣服，換上一件大碼的橙色T恤，就算沒鏡子，他也能感覺自己穿上後，特別帥氣。
“這就對了嘛！”小夥子誇獎道：“你穿在身上這麼帥，連我看到了都想買呢？”
鄭興安更加不好意思了。
“還有，你的價格這麼高，如果想要顧客接受，不如說是從廣州或者香港那邊批發過來的——”小夥子又給了他一條建議。
這時候的年輕人，都以穿粵港的服裝為時尚，以用粵港的電子產品為潮流，聽粵語歌為時髦，所以很多擺攤的小販，都以香港貨為噱頭，招攬生意。
“這不是騙人嗎？”安安瞪大了眼睛。
“這怎麼叫騙人，這叫包裝——”小夥子一付你果然還是太嫩了的表情。
鄭興安皺了皺眉，心裡不願意接受這個建議，覺得這樣做，就是欺騙顧客。
不過他也聰明，沒有明確反駁隔壁大哥的話，畢竟他是真心為自己好，不能一句話不對，就反懟回去。
見安安不說話了，小夥子明白了他的想法，只是笑了笑，沒有再出聲。
不同的家庭教育和人生經歷，會有不同的價值觀，他雖然只有二十多歲，在社會上摸爬滾打了五六年，有些道理明白得比同齡人早。
人家男孩子有這麼好的家教，他何必非要人家學壞呢？
“賣鞋子嘍——正宗的香港貨，快來買啊！”不過為了證明自己的話，他突然扯開嗓子叫賣起來。
話音剛落，在路邊閒逛的人，就把視線投過來，有幾個已往他這邊走過來。
小夥子朝鄭興安挑了挑眉，一付“你看我說的沒錯吧”的表情。
鄭興安被他逗樂了，覺得這個大哥哥比自己還要孩子氣。
不過這樣一來，心裡某根一直繃著的弦，似乎一下子拉開了，作為響應，他扯開還帶著變聲期男孩的嗓門，大叫了一聲：“快來買嘍——正宗的原創潮牌，比香港人的衣服還要漂亮哦——”
兩人一唱一和，還真的把周圍的人吸引過來了。
“這件就是你身上穿的那件衣服嗎？”有個學生模樣的男孩子走地來，指指攤上擺的衣服，不確定地問道。
“沒錯。”鄭興安興奮地回答。“我這衣服是香港人開的工廠做的，質量好，款式漂亮，不信你穿上試試看——”
男孩子已看到了衣服穿在鄭興安身上的效果，早就動心了。聽說要三十九塊，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買了一件跟安安身上的同色T恤。
賣出第一件，鄭興安一下子找到感覺了，他又拆了一件橙色的T恤，賣力地吆喝起來：“快來買嘍！正宗的原創潮牌，比專賣店的還要漂亮，只要三十九塊，不要錯過哦——”
隔壁小夥子這一會兒時間，也只賣出一雙鞋子，見鄭興安開了掛一樣，整個人突然變得自信滿滿，不由怔住了。
這小子，厲害啊！
自己才賣出一雙鞋子，他卻已賣出了三件T恤，這樣下去，他賺的錢比自己都要多了。
不行，這樣太丟臉了。
那小子可是什麼都不會，還是自己剛教了他幾招，沒想到徒弟一學會，馬上就超過師傅了，這叫他情何以堪？
想到這裡，他又賣力地吆喝起來。
鄭興安能這麼快賣出去，其實還是佔了衣服款式的便宜，真正的推銷水平，完全還在初級。
這件他自己設計的潮流T恤，對虞城人來說，還是一種全新的款式。
這個時代的大多數T恤，要麼是純色的，要麼是胸口印幾個英文字母，幾乎沒有印卡通圖案的。當然一些國外的大牌子，比如米老鼠授權的服裝品牌，還是有賣類似的款式。
只是虞城是小地方，像米老鼠這樣的大品牌，根本買不到，所以安安這件衣服，就佔了先機的便宜。
這種時尚的款式，大人看了或許沒什麼感覺，那些中學生就不一樣了，感覺胸口有了這麼一隻帥氣的卡通羊，自己都變得帥氣了許多。
所以等葉纖紅胡向陽找到弟弟，看到他邊大聲吆喝，邊回答圍在面前顧客的問題，兩人面面相覷。
原已經做好了弟弟一件衣服也賣不出去，一個人孤零零地坐著發愣的準備，沒想到恰恰相反，他的生意居然這麼火爆？
這個自信滿滿，能言善辯的男孩子，真的是自己的弟弟嗎？
看來自己太悲觀了，弟弟經過這些日子的鍛鍊，已開始成長了。
當初訂了五百件衣服，看樣子遠遠不夠了，得再多下一千件的單子才行。
還有的事情也得提前準備了，比如註冊品牌和公司，原本以為小打小鬧，沒必要這麼早做準備。
如果其它人看這款T恤好賺錢，搶先註冊商量和品牌，那弟弟的心血全部泡水裡了，這是她不願意看到的。（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