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蔣建光上門來把詩詩姐接回家。
葉纖紅眼見今天已是正月初五了，再不去一趟戴老家，都要過完年開工了，於是跟爸媽就了聲，拿了禮物出去。
到了家門口，聽到裡面傳來說話聲。
葉纖紅走進院子，頓時有點懵，沒想到今天戴老也在家請客。
客人有的她認識，是打過幾次交道的鄧老爺子和鄧奶奶，還有幾個老人家她不認識，不過看氣勢，應該是和戴老一樣，都從高位上退下來的大人物。
因為今天沒什麼風，太陽卻正好，於是大家坐在院子裡，有的在下棋，有的在聽收音機，有的則邊曬太陽邊聊天。
“小紅，你來得正好，我們剛才還在提起你呢？”鄧奶奶見到葉纖紅，最先迎上來。
老太太今天穿了件大紅色的對襟棉衣，頭上的白髮梳好後，用一塊大花的絲巾包著，看起來特別精神。
“鄧奶奶新年好。”葉纖紅把手裡的東西放在一邊，笑著叫了一聲。“怎麼你看起來越來越年輕了？”
這當然是客氣話，不過老太太這樣打扮一下，確實顯年輕。
“啊喲——瞧你這張小嘴，真會說話。”鄧奶奶抱住葉纖紅親暱地叫道：“可惜你被戴老頭搶先認了孫女，如果是我有你這樣一個孫女，那就有福享了。”
“這話說的。”戴老不樂意了。“好像只有你有資格享福，我就應該吃苦似的。”
“那是當然。”鄧奶奶的嘴巴可不饒人。“你一個糟老頭子，都有小陳照顧你的生活了，還不夠啊！居然跟我搶小紅，哼。”
“真是唯女人與小人難養也——”戴老被她擠兌得氣不過，氣呼呼地說了一句。
葉纖紅見他們幾個老小孩子逗嘴的模樣，忍不住笑了。
因為袋裡有酒，不方便給人看到，葉纖紅提進屋，看到陳姨在廚房忙碌，連忙交給她，讓她幫戴老放起來。
陳姨當然知道戴老非常寶貝小紅帶來的東西，匆匆提進書房，找了個角落放好。
“另外幾個也是戴老的老朋友？”等陳姨出來，葉纖紅悄悄問道。
“差不多吧！有的是以前的部下，有的是戰友。”陳姨回答道。“這次來得很突然，也不知道是誰召集的，說活著的老朋友越來越少了，能聚一次算一次，正好今天只有戴老一個人在家，於是都來這邊了——”
“哦。”葉纖紅應了聲，看外面幾個老爺子，應該都七十出頭近八十歲了，確實是過一年算一年。
很明顯，有兩個老爺子，身上還有病。
一個應該有輕微中風，因為他的嘴角有點歪斜，手也會輕微顫抖。
另一個估計是糖尿病，臉紅得不正常，這些明顯的症狀，葉纖紅輕易能判斷出來。
現在不是前世，醫學比較發達，像中風這種情況，大多很難救治，他的症狀這麼輕，估計發現得及時，又經過高手長時間針灸。
“小紅，你今天來得正好，幫我一起擇些菜。”陳姨抱歉地說道。“戴老突然跟我說要招待客人，家裡什麼都沒準備，把我急得團團轉。”
春節這幾天，因為戴廳長一家人回來團聚，她也回家過年了。
早上突然被叫過來，看到屋裡雖然材料都很齊全，可是光是清洗整理，就得老半天，一個人真怕來不及把中飯做出來。
“沒事。”葉纖紅無所謂地說道。“何況爺爺請客，我這個孫女做菜給他們吃，也是應該的。”
說完，蹲下身子，開始整理地上的蔬菜。
兩人一起動手，動作快了許多，十點前就整理得差不多了。
“陳姨，我來炒菜吧，你看看還有什麼遺漏的，抓緊時間準備。”葉纖紅沒有獨立給一群老人做過菜，不知道他們有什麼特別要，只好交給陳姨來處理。
“好。”陳姨也不客氣，把炒菜的任務交給葉纖紅之後，自己去準備喝酒的器具。
因為很久沒用了，得拿出來重新洗一洗。
客人裡有兩位是北方人，不喜歡吃米飯，非得吃麵條，她得準備好潮面，一會把面煮得爛爛的，他們才吃得下。
還有一個客人老家是魯省的，愛吃大蒜，她也得準備一些備著。
反正招待他們不容易，需要注意的事情非常多。
好在以前來過一次，現在炒菜的事又不用管，可以仔細想一想，儘量不要遺漏什麼。
葉纖紅注意到陳姨的動作，這才知道她的不容易，這些老人可不像年輕人，吃什麼沒那麼挑剔。
老人年紀大了，口味固定了，如果缺了什麼，到時嘴上沒說出來，丟的可是戴老這個主人的面子。
“戴叔叔一家去做客了？”葉纖紅隨口問道。
今天已是初五，就算回孃家，也應該回來了，沒理由一家人全部出去了啊？
“聽戴老的意思，好像是去見一個老朋友了。”陳姨朝外面望了一眼，悄悄地說道。“據說是在給正強相親呢？過了年，戴老這個孫子也二十二歲了——”
“哦。”葉纖紅眼睛一亮。
這就難怪了。
戴廳長最近一直在滇省工作，很少回來，大概是想利用春節的時間，給兒子定下親事。
就葉纖紅的瞭解，虞城這邊的女孩子，一直有嫁給滬市人的傳統，覺得這樣有面子。而滬市的女孩子，據說以嫁給香港人為榮。
戴廳長估計也不願意兒子娶一個滇省當地的女孩子，所以才會有這樣的安排。
“女孩子是虞家的千金，據說這件事是戴老點了頭的。”葉纖紅不是外人，所以陳姨向她傳遞小道消息，沒有一點負罪感。
“虞家？就是鳳鳴集團那個虞家？”葉纖紅驚訝地問道。
虞城四大家族，指的是蘇家、蔣家、銀橋集團的魏家和鳳鳴集團的虞家。
謝家雖然名氣比這四家小一點，但是家族人丁興旺，又大多在官場，在葉纖紅看來，其實已經超過四大家族了。
特別詩詩姐所在的蘇家，自從她退出管理之後，其實已經在走下坡路。
搞不好幾年之後，就會從四大家族中除名，成為一個普通家族了。
“是啊。”陳姨提前這個，就有點興奮。“據說一開始想跟謝家聯姻，後來不知道怎麼的，說謝家那個女孩子性格有些嬌縱，就放棄了。”
“什麼？”葉纖紅瞪大了眼睛。
謝家？難道指的是謝群？
記得她說過，每年初一，家裡都會介紹一些男孩子跟她認識，這讓她很煩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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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今年找了個理由，來自己家避開那些人。
難道因為這個原因，她錯過了跟戴正強認識的機會？
不知道謝家老爺子，會不會生自己孫女的氣？
又一想，謝群的性格，跟戴正強還真不適合。
兩人一個沉悶，一個跳脫，如果在一起，她無法想像他們怎麼溝通？
“你小聲點。”陳姨埋怨道。“給戴老聽到，他會不高興的。”
“沒事。”葉纖紅笑道。“我可不是外人。”
等菜炒好，準備工作做好，兩人來到院子裡，看到幾個老人，還在太陽下聊得興致勃勃。
當然聊的都是以前年輕時候在戰場上的事，因為年代久遠，記憶有些模糊了，幾個人還不肯認輸，為當初的一件件小事，爭論不休。
“吃飯了。”葉纖紅看了看時間，都過了十一點，他們還不進屋，只好過去叫了一聲。
回頭和陳姨清理了一下桌子，把菜端出來。
“今天運氣不錯，能吃到小紅親手做的菜。”鄧奶奶走進屋，望了一眼桌上的菜，笑吟吟地說道。
她是戴老家的常客，自然知道陳姨做菜的習慣。
一看桌上菜的擺盤方法，就知道這菜是葉纖紅的手法。
“鄧奶奶喜歡我的手藝啊！那一定要多吃一點。”葉纖紅笑著說道。
老人們年紀大了，不能喝白酒，戴老給大家準備的是米酒。
這酒是純糯米釀成的，度數低，微微帶些甜味，溫熱後喝一點，不但養胃，還有滋補的作用。
不過大家都對今天的菜讚不絕口，也不知道是真的味道好，還是給葉纖紅捧場。
畢竟大家都知道戴老認了個能幹的孫女。
吃過午飯，葉纖紅又給大家重新泡了茶，見大家還是喜歡坐在院子裡曬太陽，就幫忙把茶拿到外面。
見戴老忙著跟老朋友敘舊，沒時間跟自己聊天，葉纖紅和陳姨收拾好屋裡之後，告辭回家。
到了家裡，想到戴正強的事，忍不住給謝群打了個電話。
“你說什麼？”謝群聽了葉纖紅的話，有點不敢相信地叫道。
“我說你錯過了一樁好姻緣——”葉纖紅大聲笑道。“你差一點就要成了我的嫂子了——”
“你是說那個戴正強？”謝群咬著牙反問。
那天告別小紅回到自己家，爺爺把她叫進書房裡，把今天戴家原本準備過來做客，因為她不在，而放棄了的事原原本本說了一遍。
在爺爺看來，能跟戴家結成親家，自然是大好事。
畢竟謝家不少人在官場，而戴老爺子在江浙省的影響力不小，如果有他幫忙，那家中或許要出一兩個副廳級幹部了。
考慮到孫女今天去拜訪的對像是葉纖紅，正好是戴老的幹孫女，所以老爺子也說不清這樣做，到底是對是錯，是好是壞了。
“你也知道他？現在是不是特別後悔？”葉纖紅忍不住又插了她一刀。
“後悔，都後悔死了。”謝群說完，再也裝不下去了，忍不住哈哈笑了起來。
她才不管那人是誰的兒子，反正長得不帥，她就絕對不嫁。（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