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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七十三 風靈

聽聞安武和申加要離開卡洛城回森多去,風靈立馬就向盤果申請,隨安武一同回去。盤果瞪著銅鈴大的眼睛堅決地拒絕了風靈的請求,理由正當而簡單,現在風靈已經是公主,應該居住在王宮裡,哪有公主居住在部族裡的道理。

無論風靈怎麼懇求,盤果也不鬆口,並且讓風靈收斂一些野性,在王宮裡學習如何當一名合格的妻子,因為申加到森多把德萊的遺體移葬回烏東之後,也要擇日和風靈完婚。最後,扁著嘴的風靈只得到了把安武和申加送出卡洛城的許可。

在卡洛城的城門口,送別安武和申加的不僅僅有風靈,還有大臣和部分貴族,鬧哄哄的場面更加讓風靈心裡煩悶。

安武拿著風靈畫在羊皮上的重建森多大寨規劃圖,笑著讓風靈放心,他一定會按照風靈的想法建立一個嶄新的森多大寨。而申加卻顯得有些戀戀不捨,一再申明,辦完了德萊的後事之後,就到卡洛城來申請和風靈完婚。

風靈看著兩人越走越遠的背影,心卻已經飛到了森多大寨,腦海裡想的全是如何築牆,如何引流,如何建房等等問題。直到兩人帶著各自士兵的身影再也看不見,風靈才無奈地長嘆一聲,轉回城來。

熱鬧喧囂的街頭,熙熙攘攘的人流,繁華程度遠遠超過森多大寨。路上的貴族看到一隊衛士護送著風靈走過,都紛紛彎腰行禮,但鬱悶的風靈卻沒有因為有了公主的高貴身份而感到開心,看著遠處高高石梯上巍峨的宮牆,看起來彷彿是個華麗的牢籠。生性喜好自由的風靈一想到每天都要在阿媽的監督下,學習那些貴族姑娘應該懂得的女工就感覺頭痛,據說在王宮裡就連走路說話都要恪守種種規矩,這簡直就像在她身上捆了一根繩索,什麼都不能做。

眼看著離王宮越來越近,風靈的步伐也越來越沉重。忽然靈光一閃,她不由得想起易巴來,自從來到卡洛城之後,風靈就把易巴安置在了驛館裡,想著回森多的時候再把易巴帶上,一路上也有個伴。這段時間竟然把易巴給忘記了,風靈猛然覺得有些愧疚。當即撥轉馬頭,吩咐護送的衛士們隨她先到驛館去。

對於公主的命令,衛士們只能服從,只要不把公主弄丟,去哪都沒問題。

想著終於有一個可以說得上話的人,風靈鬱悶的心情變得好起來,一路上都在盤算著怎麼把易巴也弄進王宮裡去,這樣自己就不會太無聊,至於用什麼藉口跟阿爸說還沒想好。

快到驛館的時候,遠遠看去驛館外面圍了一圈人。風靈有些好奇,驛館是各部族頭領或者身份顯赫的貴族到卡洛城時臨時居住的地方,平時都有衛士把守,算得上是一個閒人免進的地方,怎麼可能成為一個任人圍觀的場所,難道有事發生?

風靈不由得催促胯下的馬快步往前,來到驛館門口,風靈發現驛館的大門被人們裡三層外三層圍了個水洩不通,儘管人多,但卻不喧鬧,人們只是互相低聲交談,偶爾有人從人堆裡擠出來,臉上帶著喜不自禁的笑容。

這樣的場面更讓風靈費解,她翻身下馬,隨行的衛士立刻走上前去把人群扒開,風靈這才看到,易巴坐在驛館門口的草墩上,正握著一個老者的手腕。

“易巴,你這是做什麼?”風靈幾步上前問道。

易巴擺擺手,做了一個稍等的姿勢。

對公主敢如此無禮,衛士們就要上前把易巴拿下,卻被風靈攔住。

過不多久,易巴把老者的手放下,和顏悅色地說道,“您是喝了不乾淨的水,到城外採些蛤蟆葉,洗淨後搗碎,只喝汁液,每天早晚各服一次,如果腹瀉停止就不用再喝,您年紀大,喝多了寒氣會加重。”

老者站起來,千恩萬謝地走了。風靈剛想上前,又一個人坐在了易巴面前,“請您給我瞧一瞧。”

風靈只好把守在驛館門口的衛士叫過來,問他這到底怎麼回事。

衛士苦著臉告訴風靈,不知道人們從哪裡知道,住在驛館裡的這個年輕後生是個神醫,全都跑到驛館裡來求醫問藥,但礙於規定衛士不能讓人隨便進入驛館,年輕後生就搬了個草凳坐到門口來給人看病,剛開始只是來了幾個,後來越來越多,這幾天從早到晚把驛館圍得像趕集一般。易巴是風靈安置在這裡的貴客,衛士們也不敢攆他走,只能盡到自己的職責守住驛館的大門。

風靈一聽樂開了花,讓隨行的衛士負責維持秩序,自己跑到驛館樓上,倒了一壺茶,乾脆坐在欄杆上悠閒地看著易巴給人治病。

這一等就是兩個多時辰,眼看著太陽西斜,易巴也終於站起來,抱歉地對人們說,天色已晚,看不清楚了,明天一早再來。眾人這才慢慢散去。

看見易巴走上樓來,風靈遞過去一碗茶水,笑著說,“我還以為你會在這裡閒的無聊,沒曾想你把驛館當醫館了。”

易巴接過茶碗來一干而盡,用衣袖擦去嘴角的水漬,臉上帶著滿足的表情,“反正閒著也是閒著,給人瞧病就當是行善積德。”

風靈突發奇想,“要不我給你弄個地方,真正開間醫館,憑你的醫術,很快就能成為名利雙收的名醫。”

易巴搖著頭說道,“我看病不收錢,也不為名,再說我是個閒不住的人,要不是答應了要在這裡等你,我早就雲遊四海了。”

風靈皺著眉,“不收錢,那你靠什麼生活?”

易巴笑著坐在了欄杆的另一頭,和風靈面對面,“瞧好了病,人家自然會給些東西,只要有個飯糰和一壺清水就行,如果實在窮得一無所有,那也不打緊,我有手有腳,自己採些野果,打些獵物也能過活。”

“這些年你就是這麼過來的?”風靈瞪大了眼睛。

易巴點點頭,目光越過鱗次櫛比的吊腳樓,投向更遠的天邊,“我到過無數地方,比起卡洛城或者各個部族的大寨子來說,那些深山老林裡的小寨子,甚至獨門獨戶的獵戶家,他們的生活更清苦,生了病更難以得到醫治。”易巴把遙望遠處的目光收回來,臉上的神情更加嚴肅,“我還遇見過很多逃亡的奴隸,他們過得比寨民更慘,為了躲避追捕,整天在樹林裡,山洞中,過著和野獸一樣的生活,對於他們來說,一旦患病結果就是死亡,根本不奢望得到治療。”

風靈默默點點頭,她不得不承認易巴說的都是事實,森多大寨裡的人生了病,尼楚大摩師還能醫治,但那些偏僻的小寨子裡的寨民,以及奴隸基本上沒有這個機會。

“既然你來了,我正好跟你辭行。”易巴換了副輕鬆的表情,“我知道你現在當了公主,不能再回到森多去,我也不想在驛館裡長期住下去,以茶代酒,就當是互相道別。”說著就端起了茶碗要和風靈幹一碗。

風靈急忙搖頭,“那怎麼可以,你不能走。”

易巴笑了笑,“為什麼不能,我既不是王族也不是頭領,更不是什麼大臣,當然也不是失去自由的奴隸。”

風靈有些急了,嗯了半天忽然想起一件事,“還記得那天在森多大寨嗎,我明確說過,從那天起,你就歸我管了。”

易巴有些哭笑不得,“風靈姑娘,你現在貴為公主,整日都生活在王宮裡,我一個逃難的難民對您沒有任何作用,何不如放我回到大山裡,為更多的人治病。”

“這不是問題,我回宮後就跟阿爸稟報,說你是個神醫,把你召進宮裡就名正言順了。”風靈為自己想到這個極好的藉口而感到高興。

正說著,樓下卻響起了吵鬧的聲音。風靈低頭一看,一隊衛士和自己的衛士正站在驛館大門口爭吵,“這麼回事?”風靈衝著樓下喊。

一個衛士小跑著上樓來,“啟稟公主,那些衛士要衝進來抓人。”

風靈皺著眉頭,“抓誰?”

衛士用眼神示意要抓的是易巴。

“憑什麼?”風靈大怒。

衛士弓著腰說道,“他們說是大王派來的,我們也不真攔,只能說公主您在這裡,稟明您之後再放他們進來。”

風靈心頭火起,登登登就走下了摟,易巴緊緊跟在後面。

來到驛館大門口,風靈抱著手質問那些衛士,“你們好大的膽子,敢跑到這裡來抓人。”

領頭的衛士見是新晉的公主,囂張的氣焰頓時小了不少,“啟稟風靈公主,我們奉大王的命令,抓捕這個裝神弄鬼的遊醫,請公主不要為難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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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說,他怎麼會是裝神弄鬼的遊醫,”風靈大眼一瞪,插著腰,“我在這裡,看你們誰敢抓他。”

衛士臉色一沉,“大王已經下令,如有阻攔者,殺無赦,還請公主尊崇大王的命令。”

這句話一說,護衛風靈的人全都不敢再加阻攔。兩個盤果派來的衛士走上前來用繩索把易巴捆住。

風靈焦急地看著易巴,“你放心,這肯定是個誤會,我這就回王宮和阿爸說清楚。”說著,翻身上馬,飛也似地朝王宮奔去。(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