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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七十五 風靈

風靈堅決不相信易巴是什麼會巫術的遊醫,她喝過易巴給的藥,也親眼看過易巴給人瞧病,這其中根本就沒有施展過什麼巫術。對於阿爸的指責和猜忌,風靈更是感到萬分委屈。

這個王宮似乎有某種魔力,阿爸住在了這裡,變得嚴厲且不講道理,阿媽自打進了王宮變就得成天心事重重,祖平見誰都沒有個好臉色,彷彿所有人都欠了他的債一樣。風靈真是一刻也不願意住在這裡,但她現在成了公主,這裡就是她的家,哪也去不了,就算出宮轉轉,都有一隊衛士跟著,王宮簡直就像個巨大的牢房一樣。好不容易有個可以說話的易巴,現在卻被無端抓起來。風靈越想越生氣,她不能讓易巴遭受不白之冤,一定要做點什麼。

半個時辰之後,打扮成雅格總大摩師的風靈走出了房門。她曾經裝扮成森多士兵混入軍隊,甚至喬裝成圭徹大亞站在雅格面前都被有被識破,所以風靈對自己的偽裝術有相當大的信心,何況雅格整天都蒙著面,幾乎沒有人敢直視,風靈相信只要穿上一身黑袍,蒙著臉,盡量少說話,行為舉止孤傲些,就能成功迷惑住那些看守牢房的衛士。

在通往牢房的路上,下人和衛士們對風靈的恭敬和惶恐更加讓風靈覺得自己的偽裝毫無破綻。臨近牢房,風靈便看到一隊衛士押解著犯人從牢房裡走出來,風靈心中立刻緊張起來,這是要處決嗎?再一細看,犯人中就有易巴,立馬快步走上前去。

看守的衛士正要把抓到的幾十名遊醫押往莽山,送給總大摩師審訊,卻不料總大摩師突然出現在了面前,立刻誠惶誠恐地跪下行禮。

“送到哪裡去?”風靈儘量貼合雅格的聲音。

衛士們驚訝地抬起頭,似乎不太明白風靈的意思。

“我在問你話。”風靈擺足了總大摩師的氣勢,唯一缺憾的是手裡沒有雅格的那根金色法杖。

“不、不是您下令,送到莽山上去嗎?”衛士小心翼翼地說道。

一聽衛士這麼說,風靈真想抽自己兩個耳光,差點就要露餡,急忙佯裝鎮定地點點頭,用手一指易巴,“其他人送到山上去,把他留下。”

衛士雖然有些詫異,但卻不敢懷疑,把易巴單獨留下後,押著其他犯人往莽山上走去。

風靈看著衛士們走得都沒了影才松了口氣,三兩步走到易巴面前,低聲道,“跟我走。”

不料易巴站著不動,眯著眼睛盯著風靈說道,“你不是雅格。”

風靈心頭一震,她想不通哪裡出了破綻。

易巴嘴角露出一絲笑意,“你是風靈。”

“你怎麼知道?”風靈忍不住小聲說道。

易巴咧開嘴笑了起來,“王宮中除了你還有誰會來救我。”

風靈感到一種極大的被信任感,三兩下把易巴手上的繩索解開,“趁還沒被發現,你我送你出宮。”

易巴有些擔憂地說道,“你放我走,那你怎麼辦?”

風靈心頭感到一絲溫暖,豪爽地說道,“你難道忘記我是公主了嗎,阿爸不會拿我怎樣,頂多再多罵一頓。”

為了不引起注意,風靈邁著驕傲的步伐走在前面,易巴微微低著頭,像個隨從似的緊跟在後面。一路上照例又遇見很多下人和衛士,但沒有誰敢抬頭看一眼裝扮成雅格的風靈。就這樣兩人一前一後順利地穿過一棟棟樓宇,走到了半月廣場,只要穿過廣場,就能到達宮門。

廣場上四下無人,眼見著就要分別,風靈這才帶著一絲不捨說道,“這一別不知道還有沒有機會見面。”

易巴在風靈身後說道,“有緣自會相見。”

風靈輕輕嘆了一口氣,嘴裡輕聲念道,“有緣,有緣。”心中想的卻是不久之後就要遠嫁烏東,或許這輩子都沒有再見的緣分。

走到王宮大門,把手的衛士全都跪了下來,齊聲說道,“總大摩師。”

就在這時,忽然從王宮裡面跑出一隊人,邊跑邊喊,“攔住他們。”

守宮門的衛士愣了一下,攔住誰,難道是總大摩師嗎?總大摩師誰又敢攔?

風靈一聽到喊聲,心頭暗叫不好。趁著宮門衛士愣神的瞬間,帶著易巴,大踏步地走了出去,順著長長的石梯往下跑。風靈身上長長的黑袍成了她跑動中最大的障礙,不得不抓起袍子以防摔倒,這樣一來,極大影響了跑動的速度。

“你快跑!”風靈焦急地對易巴說道。

易巴卻怎麼也不肯獨自逃走。

兩人還沒跑到石梯下,那些王宮裡的衛士已經衝出了宮門,緊追下來,把兩人團團圍住。

“風靈公主。”領頭的衛士鞠躬行禮,“請隨我們回去。”

“我可以和你們回去,但你們要放他走。”風靈指著易巴說道。

“恕難從命。”領頭衛士堅定地搖了搖頭,命令手下,“把他捆上。”

“住手。”風靈大喊道,“讓他回去也行,不準捆綁。”

領頭衛士想了想,大概是覺得就算不捆,易巴在這麼多衛士的看管下也跑不了,於是答應了風靈的要求。

回到王宮,風靈面對的不僅僅是臉色鐵青的阿爸,還有蒙著臉的雅格。

“嗯,裝扮得不錯,”雅格緩步來到風靈面前,“圭徹也是你裝扮的吧,跟尼楚學的吧。”

表面猙獰卻心地善良的尼楚被雅格折磨得死去活來,這讓風靈對雅格沒有半分好感,“是又怎樣?”風靈仰起了頭。

“大膽!無禮!還不跪下認錯。”盤果怒吼著說道。

雅格擺擺手,“大王不必動怒。”

“風靈假扮總大摩師私放嫌犯,理應受罰,盤果教導無方,請總大摩師一併懲處。”盤果跪下來沉聲說道。

風靈明白阿爸拼命把責任往他自己身上攬,就是為了保護自己,當下大聲說道,“事是我一個人做的,和我阿爸無關,總大摩師要懲罰就懲罰我一個人。”

盤果氣得臉都綠了,抬起頭來大聲說道,“你給我閉嘴。”

“大王請起,”雅格笑著把盤果扶了起來,“風靈公主說的沒錯,今天這件事和大王一點關係都沒有。”

“還請總大摩師看在……。”盤果還想說點什麼,雅格抬起手制止了他。“喬裝圭徹的事發生在戰爭時期,我就不計較了,但今天風靈公主假扮總大摩師,可視為對神靈不敬,按我濮囯律法,該如何懲處大王應該很清楚。”

盤果一下子面如死灰,風靈也知道對神靈不敬這一條就是死罪。

雅格嘆了口氣說道,“但濮囯剛剛穩定,大王又剛登基,王宮中實在不適宜出現殺戮,我有一個提議,請大王參考。”

盤果立馬說道,“總大摩師請說。”

“免去風靈公主的頭銜,逐出王宮。”雅格冷冷地說道。

盤果無奈地行禮,“多謝總大摩師開恩。”又對風靈說道,“風靈,還不趕快謝恩。”

風靈絲毫不覺得公主這個頭銜有多了不起,現在雅格不但不殺她,還把她逐出王宮,正好回森多和安武大幹一場,算起來一點不吃虧,想到這,風靈痛痛快快地給雅格行了個跪拜之禮,“多謝總大摩師。”

雅格一甩袖子,轉身離去,“把犯人帶走。”

風靈立刻站起來大聲說道,“站住,人不能帶走。”

雅格忽地轉過身,兩眼放著兇光。

盤果急忙大聲呵斥,“風靈,總大摩師對你已經非常開恩,不得放肆。”

風靈絲毫不懼地和雅格對視,“敢問總大摩師,易巴他犯了什麼罪,要把他帶走。”

“使用巫術蠱惑城民。”雅格冰冷的聲音讓人渾身發涼。

“總大摩師有何證據,如果沒有就不應該胡亂抓人。”風靈據理力爭,“聽說令堆大王在位時,任用宦官,捏造證據殘害大臣和貴族,我相信總大摩師不會做出這樣昏庸的事,所以還請總大摩師把易巴犯罪的事實說出來,也讓大家心服口服。”

雅格頓時愣住,或許沒想到風靈這個小姑娘會說出這樣的話,略一沉吟,“好,我就現在讓這個叫易巴的人當場說說,他到底是不是會用巫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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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著雅格把手放在了易巴的頭頂上,易巴頓時兩眼一翻,看起來像暈了一樣,但人卻直挺挺地站立著。

“家在何處?”雅格沉聲問道。

“森多。”易巴毫無意識地說道。

“叫什麼?”

“易巴。”

“用什麼治療病患?”

“草藥。”

“腹瀉用什麼治?”

“黨參、大棗、山梅根、土丁桂……。”

“風寒用什麼?”

“麻黃、葛根、紫蘇葉、防風、桂枝……。”

“從哪裡學來?”

“阿爸教我。”

雅格把手從易巴頭頂拿開,易巴一下子倒在了地上。

風靈急忙蹲下去呼喚,“易巴,易巴。”

“不用擔心,只是暈過去而已,一盞茶的時間就會醒來。”說完一甩衣袖轉過身去,臨走留下一句話,“盤果大王,明天我不希望還看到風靈姑娘留在宮中。”(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