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 革命尚未成功
丁一奮力追趕,前面那個人沒有察覺到後面有人在追趕他,一樣的走得漫無目的的。
丁一趕上他,一手搭在了那人的肩頭。
那個人驚 了一下,回過頭來。
那個人是丁二!丁一一眼就看出了那是弟弟丁二,不錯!就是丁二。
丁二的頭髮很長,很亂,很髒,鬍子也很長。眼睛空洞,臉上是更深的菜色。身上的衣服也滿是汙垢,油光閃閃。眼前的丁二已經混成了一個乞丐。
四目相對,兩個人都驚呆了。
丁二愣神了一會,好像從夢裡醒過來一樣,拔腿就跑。
丁一緊緊地在後面追趕。
丁二跑得東倒西歪,像是一片被風吹動的輕飄飄的樹葉。丁一不敢追得太急。他知道,丁二隨時都有可能絆倒。
果不其然,丁二跑了幾十步,不知道踢到了什麼,撲通一聲栽倒在了地上。路上有什麼?只有一些枯黃的樹葉,除此以外就是空氣。看來,丁二已經到了弱不禁風的地步。
丁一趕緊加快腳步奔了過去,一把將丁二提了起來。
丁二摔破了嘴唇,恐懼地大聲哭喊:“別打我,別打我!”一邊哭喊一邊抱住了頭。看來,丁二被打已經成了常態。
扳過丁二的頭,丁一聲音顫抖著說:“丁二,你看著我,我是你哥哥,我是丁一。”
丁二還在喊:“別打我,別打我啊!”
丁一的眼花直閃,“弟弟,告訴我,誰要打你,哥哥給你報仇。”
終於,丁二看清了眼前的是哥哥,哇的一聲大哭起來。
丁一問:“到底怎麼回事?你怎麼成了這樣啊!你不是有錢嗎?我不是給了八萬塊錢嗎?”
丁二哭夠了,說:“沒了。”
“沒了!這才多久啊!錢你幹什麼了?你都買產品了嗎?”
丁二說:“我還債了。”
丁一吃驚得心驚肉跳,“你欠的錢不是我給你還了嗎?難道,那都是假的!”
丁二說:“我還欠其他人的錢。”
“你到底欠了別人多少錢?你還欠嗎?”
丁二道:“我不知道。”
丁一問:“你的手機呢?你的手機也抵債了嗎?你怎麼這樣啊!好不容易考上大學你不認真讀書,被學校開除。你到底是什麼打算?你準備以後就這樣下去嗎?你現在就是一個乞丐,你對得住死去的媽媽嗎?你對得住老家的老爹嗎!”
丁二止住了哭,“我準備回去。”
“你回哪裡?你回去幹什麼?你不怕債主打斷你的腿嗎?”
“哥,給我十萬,我保證,兩個月後我就是千萬富翁,如果不是那些錢被逼走,我買了產品,早就是千萬富翁了。”
丁一痛心疾首,“你還在做夢,你知不知道,傳銷是非法的,政府已經徹底取締了。你知道嗎?就在你讀書的那個城市,就是你去過的那個窩點已經被公安部門端掉了。”
“不!只是轉移了,領導給我打了電話。”
丁一仰天長嘆,“丁二,丁二,你就要被毀了,你還能醒來嗎?”
丁二看見丁一的神態,知道要不到錢,憤憤地說:“我就知道,你不會給我錢,在你心裡就沒有我這個弟弟,你走吧。”
丁一摸出錢包,抽出兩百塊錢,“丁一,這兩百塊錢是給你回家的路費,五天能見到你,我們還是兄弟,五天見不到你我倆以後就是路人。以後不管你是死是活,都與我無關!”
丁一丟下錢,堅定地回頭走了。
走回機場,晚點的飛機還沒有來,不會是晚點後又晚點了吧。
丁一走到停車場,隔著車窗看伍蘭,伍蘭正睡得一塌糊塗。她打了伍梅的手機,關機中,看來,伍梅這時候飛在天上。
丁一走回出站口等著,等了一個小時,終於等到了伍梅的電話,伍梅說:“我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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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一說:“我在出站口,你 出來就能看見我。”
大廳裡不停的有人走出來,有時候多,有時候少,像大海的潮汐一般。人多的時候就是飛來了一班飛機,人少的時候就是沒有飛來飛機。
又漲人潮了,這一次可能是伍梅他們出站。果然,老遠,丁一就看見一個亭亭玉立的少女拖著一口巨大的箱子朝出站口走來了,
那是伍梅,比伍蘭更美的伍梅。
同樣是大學生,丁一看見伍梅,想起了乞丐一樣的丁二,不禁心如刀絞。
伍梅走出了站,看見丁二的神色,問,“哥,你怎麼了?情緒低落啊?不會是有些不情願來接我吧?”
丁一調侃道:“看見我老妹這麼漂亮,都不敢認了,自慚形穢啊!”
伍梅嫣然一笑,梨窩圓圓,“看見我就冷嘲熱諷是吧。”
丁一說:“沒有,真心話。”確實是真心話。
伍梅問:“我姐沒來?”
丁一說:“在車上做夢呢!”就接過伍梅的箱子拖在手裡,朝停車場走去。
走到伍蘭的車邊,伍梅朝車裡看,看見伍蘭還在夢裡。伍梅道:“這也叫接機嗎?是來接夢的吧!”就勾起手指敲車窗玻璃。
伍蘭終於醒了,開啟了車門。伍梅一下子就撲了上去,在伍蘭的臉上親了一下。
伍蘭說:“終於到了。”
伍梅說:“終於醒了。”
丁一發動汽車開出停車場,保安攔住他收錢,丁一給了。
伍梅說:“姐,給錢。”
伍蘭沒動。
丁一心裡一動:看來,姐還是親姐,哥確實假哥啊!
伍梅卻是看出了丁一的心思,說:“哥,我姐錢多,不出白不出。”
丁一朝旁邊看了一眼,糾正道,“師哥。”
伍梅說:“師哥也是哥。”
三人在車裡,伍梅的心朝丁一透明著,丁一心裡升起一股溫暖的情愫,先前和伍蘭在一起的尷尬哪裡還有?
丁一問:“老妹不想讀研?”
伍蘭說:“樟城的一家銀行早就聯絡我了,好像我不回來加入他們他們就會倒閉似的。”
丁一說:“你現在成了香餑餑。”不免又想起了丁二。
一想起丁二,伍梅就問到了丁二,兩人有心靈感應似的,“丁二應給也畢業了吧?他準備到哪裡就業?”
丁一當然不能說丁二被開除,陷入了傳銷不能自拔的事,說:“他準備在他母校的那個城市就業。”
伍梅歡喜地說:“那就好,哥,你和你弟弟終於熬出頭了。”
丁一重重地嘆了一口氣。
“怎麼?心事重重的。”
丁一說:“革命尚未成功啊!”
“當然,同志仍需努力。同志哥,你不能驕傲啊,努力"
“謝謝鼓勵,我會的。”
丁一嘴裡和伍梅嘻嘻哈哈,心裡已經是愁腸百結,看到伍梅的陽光、出息,想到丁二的萎靡、墮落,他怎麼能夠開心得起來。
伍梅和丁一說 了一會兒話,就和伍蘭嘰嘰喳喳了起來,像是一隻快樂的小鳥。
丁一不再說話,聚精會神開車。
……
晚上九點,車開回了樟城,在伍萬的紅樓別墅門口,丁一停了車,走下了駕駛室。
丁一開啟後備箱,取出伍梅的箱子放在了地上。
伍梅已經是歸心似箭,善媽的門一開啟,就跳躍著走了大院。走了幾步,回頭看見丁一沒有跟上,皮箱由善媽推著,喊道:“來呀,進來呀!”
丁一多麼希望走進去啊!可是他不能走進去。他沒出聲,朝伍梅揮了揮手。從外面關上了鐵門。
伍梅折回來走到門邊,看著丁一的眼睛,“送我上樓。”
丁一笑了笑,猛然回頭走了。
一種溫暖的依戀情愫被扯斷了,丁一走在無人的夜裡。
丁一是一個敏感的男人,一個多情的男人。
一個人奔走著,眼淚在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