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一走到大床式的松針處,他看了看滾得凌亂不堪的松針,聞到一股濃郁的松香味。還有一股什麼味?
丁一從樹林裡出來,看見田局長和伍春花已經若無其事地坐到草亭裡釣魚了。
蔣科長還在石頭上,他專注著水面的動靜,生怕走掉上鉤的大魚。
有些魚很老實,有些魚很狡猾,魚和人是一樣的。
其實,人和動物沒什麼區別。
伍萬還隱蔽在樹枝間,那根伸到水中的釣竿說明他還在那裡。
丁一再一次提起大玻璃瓶,給每個人加了一些蚯蚓。
他走到伍萬身邊,飛快地看了伍萬一眼,伍萬若無其事,聚精會神地看著水裡的浮標。他不知道樹林裡發生的一切?他知道了樹林裡發生了一切會怎麼想?他會怒髮衝冠,將田局長打趴在地上嗎?一個男人,自己的老婆被人那樣了,這應該是正常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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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一走到伍春花釣魚的草亭,他有些做賊心虛,不敢靠近伍春花。田局長倒是大大方方喊了一聲丁工。
太陽偏西的時候,伍萬已經釣到了一條草魚,一條青魚,最大的收穫是,他釣到了一個臉盆大的王八。
那個王八是丁一看著拉上來的,伍萬的釣竿先彎成了一張弓,伍萬不放手,使勁和王八對決,一邊對決一邊惡狠狠地罵:“我捅你祖宗八代!我捅你娘你妹你閨女!”好像那王八是他的殺父奪妻仇人。
終於,王八浮出水面,在水面拼命掙扎。伍萬將王八拖到岸上,惡狠狠地一腳踢翻了,用腳使勁地踩住,再用裝魚的網兜裝了進去。
“有本事你跑!”
伍萬掏出東西,對王八撒了一泡尿,簡直快意恩仇。
蔣科長釣到了一條鯉魚,歡喜得孩子似的。
蔣科長沒什麼城府,一眼能看到底,不過他對田局長忠心耿耿,忠心耿耿到了愚蠢的程度。所以他受到田局長的喜歡。他這種人,不管是跟著哪一個上級,都會討上級喜歡。
田局長一無所獲。他在釣魚上面一無所獲,他是釣魚之意不在魚也。
伍春花釣到了幾條小刁子魚,這種魚一輩子也長不大,長不大的原因也許是它們喜歡活在水面,它們是魚類的最基層,就像勞動在最基層的農民工。
隱藏在底下的,總是那些大魚,它們吃小魚,吃螺絲蚌殼,所以它們雖然隱藏著,卻是魚類中的大佬,肆無忌憚,膘肥體胖。
太陽坐到西山的樹梢上,眼睛一眨,就躲到了山那邊去了。天好像一下就暗了下來。
各位爬上小木船,劃過湖,進到農莊裡。
農莊老闆問是不是吃了飯走。田局長趕緊說:“當然,
我們要吃王八。”
伍萬聽田局長的。
伍春花沒有反對,反對無效,她也根本不想反對。
農莊老闆喊來廚師,稱了王八的重量,王八的價格比魚貴,每公斤一百元。那個王八三公斤。
老闆本分地說:“真正的野生王八,你們是貴人,貴人有口福。”
其實,那個王八是老闆從養殖場買來放進湖裡的,老闆每年都會低價買來很多的成魚和大王八放進湖裡。
反正釣魚的人也不知道,樂顛顛地從城裡跑來垂釣,高興得不要不要的。
廚師殺王八,殺伍萬釣上來的六斤重的青魚。
一干人在一邊看著。
田局長說:“死王八!”
伍萬笑道:“還沒有死,活著呢。”
田局長笑道:“反正是王八,死和不死有什麼區別?”
伍萬笑道:“死了就是死王八,活著就是活王八。”
田局長看了伍萬一眼,意味深長地說:“你又不是王八,你在乎它是死是活?”
伍萬嘿嘿說:“我是王八。”
丁一聽著兩人的對話,聽出了裡面的某些端倪,難道伍萬知道自己的老婆和田局長在樹林裡的事?那麼,伍萬用樹枝遮擋身體是故意的。那麼,伍春花和田局長呆在一個草亭裡垂釣也是故意的?也就是說,一切都是伍萬夫婦唱的一齣戲。
田局長這邊,其實也是知道伍春花的用意,於是就順水推舟,接受禮物一樣堂而皇之地笑納了送到嘴邊的肉。
原來是這樣嗎!
這一頓飯是以王八為主,以青魚為輔,佐以青菜,香菌,水竹筍,蕨菜、油炸映山紅米粉粑粑。
酒是糯米酒,帶糟,類似如甜酒,度數很低。用茶壺裝著,在爐子上煨熱了喝。
老闆提來了一茶壺酒,十斤。待茶壺的氣嘴裡吐出白氣,給每個人都倒上一碗-——喝米酒要用碗,像武松打虎三碗不過崗就是用的碗。
每個人都喝。
伍蘭也喝。
丁一也喝。
雖然是米酒,但畢竟伍蘭是女孩,喝了一碗,就面若桃花了。酒後的伍蘭十分好看,丁一發現,伍蘭不尖酸的時候還是十分好看的。
田局長的眼光在伍蘭臉上身上掃來掃去,喉結上下滾動,露出一種狼欲想吞噬獵物的表情。丁一看得十分真切。
丁一不免想起田局長的豬娘肚,想起他胯下的醜陋。他有些噁心,差一點吐了出來。
伍萬非常殷勤地給田局長敬酒,酒桌上不分貴賤,兩人稱兄道弟,喝了一碗又一碗。
酒喝到天黑,外面突然下起了雨。
春天的
日子就是這樣,雨說來就來。
田局長歪頭看了看外面,說:“今晚就睡這裡了,老闆!有房間嗎?”
田局長不是第一次來,知道農莊裡有房間的,他是故意問給伍萬聽。
老闆說:“有,我們這裡雖然不是城裡的賓館,但是房間可是標準的五星級。”
伍萬趕緊表態:“開六間房。”
丁一聽出來了,伍萬同樣給他開了一間房。
丁一不可能和任何人睡吧?伍萬不得不給丁一開了一間房。
吃過飯,伍萬他們去打牌,四人,正好一桌。
伍蘭打著哈欠進了房,她繼續睡覺去了。
丁一早早地進到自己的房裡。他第一次住旅店,感到十分新鮮。房裡一張床,床上是雪白的床單和被褥,房裡還有一個衛生間,衛生間裡有一個馬桶,就像師傅房間裡的馬桶一樣。
丁一沒脫褲子,在馬桶上坐了將近一個小時,不脫褲子坐在馬桶上幹什麼?傻嗎?
不是,丁一不傻。
然後丁一在衛生間洗了澡,躺在床上。
天雖然黑了,但是還早,山裡的杜鵑鳥在啼血,一聲一聲悽悽慘慘。
這時候,丁一聽到樓下有汽車的聲音。撥開窗簾,他看見樓下的水泥坪裡停了一輛面的。
面的的門開啟,走出三個穿著很少的年輕女人。女人你推我搡,鶯鶯燕燕的。老闆迎了上去,和三個女人嘀咕了一些什麼,就帶領著三個女人走上樓來。
三個女人不是良家婦女,丁一從她們的氣質上看了出來。
丁一趕緊熄燈,拉上窗簾。
他聽到腳步聲上了樓,聞到了一股脂粉氣。
然後,腳步聲響到走道的另一頭去了。
丁一聽到鑰匙開門的聲音,聽清老闆開了三扇門。那三間房是伍萬他們三個男人的,就是說,每一間房裡都走進了一個女人。
丁一睡不著,他想起了白天那個夢。伍蘭就在隔壁房間裡,這會兒她正睡著,她肯定脫了衣服睡著。她睡覺時脫乳罩嗎?脫-光了裸-睡嗎?丁一有時候裸-睡的。
丁一想到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他又想起伍梅說過他心裡齷齪,看來真是說對了。
丁一像一匹困獸,在房間心神不定。房間裡對著床的桌子上有一臺大彩電,丁一把電視開啟,用遙控不停地翻檯,翻了半天,沒有一個節目能看入心。他關了電視,將耳朵貼到牆上,他聽到了伍蘭輕微的鼻息聲。
丁一處在前所未有的躁動中,
難受極了。
不知等了多久,樓下響起了笑聲。
笑聲一步步朝樓上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