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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女神也會老

芬芬不好請,還好菊英國慶結婚,芬芬回村送賀禮,剛巧回來。芬芬到圈牛的地方看了一眼,說這牛沒有病,有病的是人,還說沒文化真可怕。芬芬是村裡唯一的初中畢業生,算個有文化的人,說話夾槍帶棍兒,人們習慣了。梨村人對文化人特別尊重寬容。因此大家雖沒明白,但也不怨芬芬傲氣。只要牛沒病就好,看完熱鬧就各回各門,也懶得理會。半仙本想重操舊業,聽芬芬這話感覺說自己,便也閉了嘴,回家。

人們陸續回家,該幹嘛幹嘛。太陽還掛天上呢,田間地裡有的是事,有時間坐在曬穀場閒聊,那是浪費生命。

近來,學校事不多,嚴格說是學生上課率不高,女人不需天天去,也回了家。給豬添了些食料,收拾了一下屋子,便進到裡屋,從藤木箱子底下夾層拿出些信來,一封一封重新讀起來,好像那信能給她指明方向似的。

讀這些寫了語錄畫著蝸牛的信是愉悅的,比如讀這封畫蝸牛的信,她讀到的是:春日午後,一隻蝸牛只能縮排殼裡,而這封蝸牛信,她讀到的是:一隻蝸牛在海邊洗澡,它說好鹹呀。而這封她讀到的是:蝸牛今兒聞不到花香,這封是蝸牛要讀書,而這封信,她讀到的是:玫瑰與蝸牛的故事。

有一個花神司職玫瑰園,有一天女神正給玫瑰修枝,不小心玫瑰的刺兒扎破了手,女神的血一滴滴向泥土裡滑落,一隻蝸牛碰巧一搖一晃地爬過來,女神的血剛好滴到了蝸牛背上。要知道女神司職玫瑰園不知幾世了,她的血早已浸潤了玫瑰的香,蝸牛頓時被這香砸暈,等它醒來,發現自己化作了玫瑰園的一塊石頭,女神累了心煩了就會坐到石頭上面,對著滿園的玫瑰花說話。蝸牛覺得太倒黴了,身為蝸牛已經夠不幸了,現在還淪為女神的板凳,蝸牛很想改變自己的命運,終於有一天等來了機會。

西方靈河的一幹神駕臨玫瑰園參觀,蝸牛石有幸被看中,要帶著它到靈河,置於女王的宮殿外看門。蝸牛石哭笑不得,心想:“淪為石頭,已經夠倒黴了,現在還要淪為背井離鄉的看門‘狗’”。

於是這塊蝸牛石去求玫瑰園的司職女神。女神也很同情它,不過也無可奈何,說:“你哪裡不去,偏到我這裡來。”

蝸牛挺委曲地說:“一輩子沒有看見過玫瑰,爬了一世才有這機緣,豈能錯過!”

女神說:“種什麼因就會有什麼果,你個蝸牛本該本分行事,呆在你那潮溼陰暗的地方。想出來混,那就要做好犧牲的準備。我幫不了你。”

蝸牛很是無奈……

又歷經一世,女神仍司職玫瑰園,玫瑰花灼約,女神卻有些寂寂然。

再說那蝸牛石,已經立於靈河女王府第門前,參觀的女神絡繹不絕。

不知又過了幾世,玫瑰園的司職女神遊訪靈河,看到了這塊石頭,蝸牛的身形已不復存在,顏色已不再豔紅,女神鬱郁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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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園中那日,女神坐到當年那個地方,一坐就坐到了老……

這天書,只有女人能看懂。看著這信,女人有些恍惚,站起身走出裡屋,來到院壩,離天黑還早呢,百無聊賴,女人搬出馬架椅,躺了上去,想問題。

於是女人又繼續在爪窪國:書是什麼?梨村人認為不能填飽肚子的東西。讀書有什麼用?梨村人認為只要能認幾個字,會寫自己的名字就夠了,讀書當不得飯吃。芬芬讀到初中,還是得回來喂牛,讀了與沒讀有多大的區別!而不讀書又會怎樣呢?

女人想到了黑屋子,不讀書這個世界就好比黑屋子,什麼也看不見。

如果說,佳俊害怕天天扛鋤頭,害怕面朝黃土背朝天,想找條捷徑走,那女人怕的不是肩挑背磨,卻是沒有希望,看不到前路。這有區別嗎?佳俊離開是逃避。女人想著離開又是為了什麼?不是逃避是什麼?管他呢,像向日葵那樣存在。這世界想不明白的多,等明白了也許就老了。只有摸石子過河了,走一步看一步,女人似乎打定了主意。

接下來發生的事,定會讓梨村人心慌意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