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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家散(張斐的故事)

這一天,他沒有選擇和少女一起回家,他來到少女班級門口,靜靜的看了一眼姐姐。

少女正低頭寫著做著習題,絲毫沒有注意到門外那個已經心灰意冷的小胖子。

隨後慢慢離開了學校,走在回家的路上,這條路他已經走了不知道多少次了,但這還是他第一次自己一個人走。

而這一次卻也讓他知道了一件事,雖然每天都和少女在一起,可自己卻和她有著那麼大的差距,他也很努力,但一切看上去都是那麼的無力,像是一切努力都是白費一樣。

回到家,媽媽已經在廚房做飯了,聽到開門的聲音,轉頭看去,可在看到小胖子的時候,愣了一下,這是怎麼了?又看向他後面,想看的少女在哪兒,也好問問她怎麼回事。

可是看了一會,卻始終沒有看到少女的身影,媽媽連忙出了廚房,想去找小胖子問問到底發生了什麼,可等她來到房門前,輕輕敲了敲門,“棟兒,你怎麼了,姐姐呢?”

小胖子坐在房間裡,靜靜的看著那面牆,完全沒有聽到外面媽媽的聲音。

在他看到牆壁最上面的那個獎狀的時候,此刻卻感覺是那麼的扎眼,那裡不是它該待的地方,垃圾桶才是它的歸宿。

小胖子拿來椅子,手指慢慢伸進那張獎狀,奮力一扯,整張獎狀瞬間掉了下來,可在撕下來的時候卻那麼整齊,沒有一絲一毫留在牆面上,像是它也知道自己不應該在這面牆上一樣。

媽媽半天沒有聽到裡面的動靜,連忙走了出去,奔向學校的方向,一定是發生了什麼!

等她來到學校的時候,卻看到少女正站在學校門口,手裡拿著一張試卷,眼神中夾雜著很多神情。

其實她已經放學有一段時間了,可在班級門口她並沒有看到小胖子的身影,就去他的班級找,也沒有找到,她就前往了老師的辦公室。

可等她的卻是一張試卷和一張冷漠臉,“你看看你弟弟做的都是什麼!我還特意第一個看他的卷子,他就這麼回報我?”

少女接過試卷,看著最上面那鮮紅50分,可繼續往下看卻發現,這一面上的題都被寫的滿滿的,而且沒有一個錯誤。

可當少女翻過面,她就愣住了,這一面只寫了兩道題,其他的一個都沒做,而這些沒做的很明顯的不是不會做,因為那個題型在上半面有過,而且他還做對了。

“這不是他不會,這是態度的問題,他不想做就別做,不要浪費紙張,他把題放到那裡準備讓誰去做?噁心誰呢?”老師指著那張試卷呵聲說道。

少女也被嚇了一跳,眼淚在她眼眶中打轉,不知道是委屈還是心疼弟弟。

老師在看少女的表情,連忙站了起來,慢慢走向門外,“那張卷子你就帶回去吧,讓那小子自己端正好態度再來。”

老師走後,少女拿著那張半面空白的卷子緩緩走了出去。

來到學校門口之後,她的眼淚再也止不住了,可能是被剛剛老師的氣場嚇到了,又可能是感覺到委屈又不是自己做的題,為什麼自己要被罵。

她的視線逐漸模糊,這時一個人來到她的身邊,拿走了她手裡的那張試卷。

少女瞬間回過神,連忙向那人撲了過去,那是她弟弟的卷子。

可她卻並沒有如預想中的那樣,直接搶下卷子,反而是直接撲入了一個懷抱當中,這個懷抱並不大,但卻格外的溫暖,進入這個懷抱,她甚至感覺周圍的空氣都變得熟悉了很多。

這時一雙手輕輕擦去她眼中的淚水,少女這才看到面前人的樣子,正是剛剛從家裡出來的媽媽。

“回家再說。”媽媽衝著少女笑了笑,拉著她的手就向家的方向走去。

因為剛剛少女的反映格外的快,所以她並沒有來得及去細看卷子的情況,只看到了那個大大的50分,是那麼的扎眼。

等她們兩個回到家之後,爸爸已經回來了,他正坐在沙發上看著手機,在看到媽媽和少女一起回來之後,笑著問道,“你們兩個怎麼一起回來了,棟兒呢?”

媽媽卻沒有理他,鬆開拉著少女的手,拿著試卷就向小胖子的房間走去。

“開門。”她的聲音格外的冰冷,猶如一隻惡鬼飄出,順著門爬進房間,來到小胖子的耳邊,輕輕的吹了一口涼氣一樣。

小胖子瞬間怔住了,他已經猜到會有這個情況,可他沒想到回來的這麼快。

“怎麼?敢做不敢當了?考這麼差,自己不敢領試卷偷偷跑回來,讓你姐姐去領,你還好意思在裡面呆著?出來!”媽媽厲聲喝道。

爸爸聽到這話,連忙走了過來,抱著媽媽就像一旁走去,“消消氣,咱先問問是怎麼回事。”

還站在門口的少女也被媽媽這一頓說辭給嚇到了,她從沒見過媽媽發過這麼大火氣。

“消氣?你讓我怎麼消氣?你小子把他姐姐一個人扔到學校,自己偷偷跑回來?你讓我消氣?”媽媽不斷的試圖從爸爸懷抱當中掙脫出來。

爸爸則不斷的向少女使眼神,讓她也來勸勸媽媽。

少女剛準備抬腳,可這時房門開啟了,小胖子正站在門口,把頭低著很低,就像是一個死刑犯認罪了一樣。

看到小胖子的一瞬間,媽媽再也壓不住自己心中的怒火,奮力的掙脫出爸爸的懷抱當中,拿著那張試卷一把甩在他臉上,“你姐姐對你那麼好,好吃的給你,好玩的給你,你想要的東西,她陪你一起攢錢給你買,你就這麼對她?”

爸爸連忙再次抱了上來,生怕媽媽出手打小胖子一樣。

“你考的那麼差,你不敢去領,你給我說呀,我去呀,為什麼要讓你姐姐去!你是沒看到你姐姐在校門口的樣子,你的心是鐵做的嗎?你到底想幹嘛!你這樣的人不配在這個家裡呆著!你不配!”媽媽惡狠狠的說道,像是恨不得現在就過去打小胖子一頓一樣。

這時少女也連忙走了過來,“媽,不是你想的那樣。”

媽媽此刻卻已經失去了理智,她生氣,她不是氣小胖子沒考好,她是氣小胖子跑了,讓姐姐一個人去面對老師的怒火!

“茜茜,你不用給他解釋,你已經做得很好了,是他的問題,這次不讓他長記性,遲早得出事。”媽媽看著少女不禁感到十分心疼,自己養了一個好閨女,可卻沒有教好自己的兒子,她現在恨不得弄死小胖子然後自殺。

“不是的,媽,弟弟他只是壓力有點大,他不是不會。”少女連忙說道。

“他壓力大,他有什麼壓力?小小年紀哪來的壓力?你爸爸都沒說壓力大。”媽媽呵聲說道。

“你別說了。”爸爸抱著媽媽就向外面走去。

出了家門,媽媽瞬間癱在爸爸懷裡,“我想回家了,我不想過了,我要回家。”

爸爸再次抱起媽媽,“好,咱回家。”

媽媽愣了一下,她沒想到爸爸會這麼快答應。

“其實我也想回了。”爸爸笑著說道。

“那咱把茜茜也帶走吧,茜茜挺好的,要不張棟好得多。”媽媽看著爸爸說道。

爸爸聽到這句話瞬間愣住了,他沒想到媽媽居然只想帶少女回去,根本不在乎小胖子。

“那棟兒怎麼辦?”爸爸皺著眉頭問道。

“定期給他點錢就行了。”媽媽笑著說道,此刻完全就像是一個瘋子。

爸爸牽著媽媽的手離開了,來到樓下,帶著她上了一輛車,“你先回去,過兩天我再過去。”

車上的媽媽點了點頭,“記得帶上茜茜。”

爸爸則沒有說話,直接關上了車門,看著車子越開越遠,他只感覺自己心痛了起來,怎麼會這樣,怎麼會變成這樣。

隨後他慢慢向家的方向走去,這短短的一段路程,他卻每一步都走的十分艱難,在這一瞬間,他只感覺自己像是一下子老了十歲一樣。

“沒事的,媽媽說的是氣話。”少女看著小胖子緩緩說道。

小胖子卻搖了搖頭,“對不起,姐姐,是我錯了,對不起,我不該一個人走,對不起。”

少女則來到小胖子身邊,輕輕抱住了他,“沒事的,有姐姐呢,姐姐沒事。”

很快爸爸就從外面回來了,少女在看到只有他一個的時候,只感覺心裡咯噔一下。

“你先回去睡一覺。”少女衝著小胖子笑了笑,說完就帶著他躺到了床上,在看到小胖子閉上了眼睛後這才離開房間,緩緩關上了房門。

爸爸從地上撿起小胖子的那張試卷,放在桌子上。

在他看到少女從房間裡出來之後,向她招了招手,讓她過來坐在自己身邊。

少女慢慢走了過來,卻坐在爸爸的對面,並沒有坐到他身邊。

“剛剛我送媽媽回去了。”爸爸輕聲說道。

少女點了點頭,沒有回話,拿起小胖子的試卷看了起來。

她並沒有看打分數的那邊,呆呆的看著背面,那為數不多的做的題,每一筆都十分的用力。

爸爸見少女沒反應,又說道,“你要不要跟爸爸媽媽一起走,到時候的生活會比現在要好得多。”

“爸,你看看這道題和這道題像不像。”少女沒有回話,反而是把卷子推到爸爸面前,指著背面的一道題後,翻面指向另一道,這兩道一道做了,另一道卻一筆沒動。

爸爸點了點頭,“像,怎麼了?”

“弟弟他只是壓力有點大,他在我後面,我們大家對他的期望太高了,他對他的期望也太高了,可摔得卻很慘。”少女緩緩說道。

爸爸愣了一下,沒有說話。

過了半分鐘,爸爸輕聲說道,“媽媽想和你一起回家,你要不要跟我們一起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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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卻笑著說道,“這裡就是我的家,我已經回家了。”

爸爸看著少女,“茜茜,跟我們走吧,到時候我給你找最好的老師,給你上最好的學校。”

少女卻搖了搖頭,“不了,我留下來照顧弟弟,你們兩個去就可以了,如果我也走了,弟弟恐怕就瘋了。”

爸爸張口想說什麼。

少女卻沒有給他機會,拿起卷子,起身,“爸,你去吧,媽需要你,我希望你能給她解釋解釋,這張試卷並不是弟弟不想領,而是我去要的,因為我們今天才考的。”說完就向小胖子的房間走去。

來到房間後,她看的桌子上放的獎狀,愣了一下,隨即把獎狀疊了起來,輕輕塞進了自己幼兒園時發的獎狀後面。

片刻之後,房門外響起開門關門聲音,少女則坐在小胖子身邊,笑了笑,“老弟呀,現在就只剩下你和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