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有一日,溫柔的春雨飛越瑟格蘭的雲端,於燦爛的黎明下,為世界點綴溫柔與平靜。】
筆記的首句用瑟薇塔帝國語書寫,寥寥數語,透露出一股對和平的強烈嚮往。
“...”
利奧眼神閃爍,首句略有震撼,隨後他注意起一些細節。
文字。
顯而易見,這份筆記並非最古老的那份——五十年前的瑟薇塔帝國語進行過改革,此後有古瑟薇塔帝國語,以及現瑟薇塔帝國語之分,這份筆記使用的是現瑟薇塔帝國語,說明是由他人再編寫過的。
“這倒也方便。”
利奧沒有多在意,繼續往下看。
筆記內容多是一些日記般的短句,講述了獵魔人的部分旅程,跨越森林的溪流,走出連綿的群山。
旅程不長,裡面亦蘊含重要的訊息。
“蛭靈是相當常見,卻是相當危險的汙蝕。你可以在瓦爾斯特山脈的茂密古林裡瞧見藏身泥潭的高階蛭靈,亦可於潮溼森林中遭遇成群的低階蛭靈,甚至是受它們控制的屍體,也就是蛭鬼。”
筆記中指出低階蛭靈的特徵,皮膚覆蓋綠色或是藍色的鱗片,使用利爪與尖牙,力量可怕,速度極快,生命力強。它們擁有詭異的特殊力量,能夠控制屍體。
最早的記載,低階蛭靈出現於森林的溪流邊,它們亦喜好溪流與森林,常出沒其中。
如此,之前利奧所遭遇的綠色,藍色的鱗片怪物便是蛭靈。
“...蛭靈。”
利奧唸叨著這個詞,將其記下。
筆記甚至指出低階蛭靈的生產,它們將卵排放在蛭鬼,也就是受它們控制的屍體之內,隨著卵的成熟,蛭靈幼體破出,一具小型動物屍體能產出至多一隻蛭靈幼體,幼體會在數日內成長為成熟的低階蛭靈。
除此之外,和大部分汙蝕一樣,蛭靈群體裡有高階與低階之分。
滿足某些條件後,綠色的低階蛭靈會向藍色轉變,這意味著它的鱗片更加堅硬,體魄更加強大。
一般來說,藍色蛭靈便是低階蛭靈的上限。
直到某日,沼澤與泥潭的高階蛭靈出現——它與低階蛭靈有許多相似之處,卻模樣大變。
高階蛭靈皆為褐色,外形類似蛤蟆,以倒刺舌,怪力,毒液為主要的攻擊手段,它的體內蘊養著一,二只低階蛭靈。人們猜測,蛭靈間的聚集,或許是產生高階蛭靈的條件。
“...這就是怪蛙...”
利奧之前猜測的不錯,怪蛙與鱗片怪物之間確實有某種聯絡。
鱗片怪物便是低階蛭靈。
怪蛙便是高階蛭靈。
“看樣子獵魔人對於汙蝕的研究到了某個層次...”
筆記上的許多內容都與他的經歷相印證,利奧在喜悅之餘皺起眉頭,他發現有關高階蛭靈的部分,並未提及褐色之外的種類。
筆記指出高階蛭靈皆為褐色...但是,利奧仍對之前森林遭遇的紅色怪蛙印象深刻。
紅色的...高階蛭靈?
“算了,這件事先放一放。”
利奧搖搖頭,現在的汙蝕不再是從前的汙蝕,也許產生了某種變化,與筆記所述難免有些出入。
緊接著,利奧又發現一些分類。
筆記的作者將蛭靈歸為“純汙蝕”,但蛭鬼,也就是受控制的屍體,卻歸為“混合體”。
為何要分類呢,因為對抗“純汙蝕”的方法與“混合體”的大相徑庭,以獵魔刃為例子,對“純汙蝕”有極好的效果,但使用在“混合體”上起效甚微。
下一頁似乎還有解釋...
一陣微風拂過利奧的額頭,他合上筆記,似有所覺地抬起臉,前方視野開闊,森林湖泊天空盡收眼底,視線順著馬身下的青青草地延伸出去,湛藍天空之下的薄霧森林立於粼粼湖泊的對岸,神秘而靜謐。
接著,利奧拉回遠處的視線,環顧四周。
這裡是個道路分叉口,離烏鴉森林大約近千米的距離。
而他們腳下的土黃色泥路不再向前,向右轉去。
“為安全考慮,我們不得不繞開‘烏鴉森林’,選擇較遠的一條路,大人。”
色羅拉的士兵與僕人注意到停下來的利奧,對視一眼,出聲解釋。
與此同時,隊伍也緩緩停下。
“阿力。”
利奧喚過阿力的名字,將手中的筆記交給他,後者小心翼翼地收好,隨後翻身上馬。
“你們繼續跟著阿力瓊斯,安全返回湖巖城。”
在一幹色羅拉士兵與僕人訝異的眼神裡,利奧沒有多言,調轉馬頭,朝向青草坡地後的茂密叢林策馬飛奔,身影很快消失在搖曳的高草中。
“莉,莉茲大人,為何塔內庫大人要,要前去烏鴉森林?那裡很危險!”
一名色羅拉士兵慌張地跳下馬車,焦急地問向馬上閉目養神的莉茲,她看起來是現在最有話語權的人。
“無妨,他會回來的。”
莉茲回應得十分平淡,她看向阿力與瓊斯,“時間不多,啟程吧。”
“嗯。”
二人微微點頭,表示同意。
···
遊蕩的薄霧緩緩散開,遮過頭頂的湛藍天空。
光線黯淡,視野中盡是沉暗的樹林,以及斑駁的葉影,飄蕩的薄霧,沾溼的草地。
隨著利奧越過叢林,坡地,灌木,愈發接近烏鴉森林,原本燦爛的陽光亦黯淡下去,被薄霧籠罩的森林若隱若現,潮溼的氣息撲面而來。
很快,他回到了之前的路口,左右兩側樹影搖曳,不遠處溪水潺潺,悅耳動聽。
路口直通濃霧,兩側的高大樹木逐漸顯出輪廓,群葉轉為清晰,上面掛滿水珠。
“...比之前還要濃郁。”
利奧一邊走著,收回停留在葉間的視線,直視前方,湧動的白色霧氣彷彿浪潮,從茂密的樹林間湧出,又迅速消退。
白霧比想象中的濃郁,能見度非常的低。
身後的森咒沒有震動,他安心不少。
“看來你得留在這裡了,森林外還算安全。”
然後,利奧轉身拍了拍身後的馬,牽著它來到一棵大樹旁,後者十分不安,但在利奧的安撫下逐漸平靜。
將馬安置在這裡是無奈之舉,烏鴉森林佈滿白霧,無論騎不騎馬都沒有太大區別。
此外,要在如此龐大的濃霧森林裡尋找貝拉米的蹤跡,更是難上加難。
該怎麼著手呢...
利奧慢慢解下身後的森咒,同時思考著。
突然,他眉頭一皺,察覺到了什麼。
“嗯?”
利奧看向一棵高大西姆樹後的茂密草叢,黑眸銳利。
緊接著,黑氣在森咒的劍身上溢位,隨時準備射向那片草叢。
“沒想到這裡還有活人。”
千鈞一髮,疲憊的女聲傳出,紅裙黑髮的女人從草叢鑽出,她衣服華麗,完好無損,姿態優雅從容。
她抬起頭,黑色的劉海遮住半張臉,瞥見利奧的模樣,平靜無奈的表情轉為驚異。
可是她的眼睛不起波瀾,有些冰冷。
望著女人的臉,利奧想起,他與這個女人有過一面之緣。
在他與羅馬卡拜訪蘭泰爾村莊的莫爾斯領主時,他在領主座的邊上見過這個女人。
她是莫爾斯領主身邊唯一的能力者,想不到在這種地方遇見。
“塔,塔內庫大人?”
女人皺眉思索著,終於在從記憶裡撈出利奧的名字。
“莫爾斯領主真不簡單,連烏鴉森林都收為領土了。”
利奧盯著眼前的女人,開始用言語試探。
“說來話長。”
紅裙女作出勉強的苦笑,欲言又止,搖搖頭,“您也看到告示了嗎?怎麼就您一人前來...”
“告示?”
利奧的反問讓紅裙女怔住了,她不可思議地睜大眼,“您,您不知道嗎?那您為何來這裡...”
接著,紅裙女解釋到其中緣由。
莫爾斯領主失蹤於烏鴉森林,領地的管事釋出告示與懸賞,徵求附近的能力者尋找。
而作為莫爾斯身邊的能力者,紅裙女很自然地來到了烏鴉森林。
不過,這件事聽起來破綻百出。
並且,紅裙女的驚訝與疑惑裝的太生硬了。
“莫爾斯領主失蹤於烏鴉森林?”
利奧挑了挑眉,結束對方的虛與委蛇,“這個理由可太拙劣了。”
隨後,他眼睛泛起冷光,捕捉到紅裙女眼中的不安,“放心,我沒帶其他人來,不用再試探了。”
“嗯...”
紅裙女仔細端詳利奧一陣,她那狹長的眼睛慢慢眯起,“我不太理解您在說什麼...”
“沒什麼好繞彎子的,烏鴉森林是異教徒的據點,你出現在這,說明莫爾斯與異教徒關係不淺。”
突然的,利奧的話,讓氣氛陷入沉默。
“嘖。”
紅裙女突然砸了砸嘴,她表情輕鬆不少,輕聲笑道:“咯咯,真讓人緊張,原來您真的隻身一人前來。”
之前的話只不過是在拖延時間,她一直在觀察利奧周圍是否有其他人,以及利奧身上是否有什麼通訊作用的魔法道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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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在這替異教徒看守森林入口?”
利奧表情平靜,直視著紅裙女。
“我並不認可異教徒這個稱呼。”
紅裙女保持微笑,“在莫爾斯領主走投無路之時,是自由神給予了他光輝...幫助人們脫離困苦,我們信仰正統的神明,並以此為榮。”
她頓了頓,握緊手中的木杖,“您出現在這裡實屬意外...但不論您以任何目的前來,都不允許進入烏鴉森林。”
“我不關心異教徒那點破事。”
利奧搖搖頭,讓紅裙女蹙起眉,笑容迅速消失,“而且,你攔不住我。”(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