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時分。
妖怪山山腳下不遠處，大石之上，二人席地而坐。
“不簡單，裡面肯定有什麼貓膩。”莫茗拿著一個本子圈圈。
然而愛麗絲只是正坐著默默的吃著三明治。
“發表下言論啊，隊長大人！”
依舊吃三明治。
“好吧，食不言寢不語，淑女風範。”
莫茗討了個沒趣，合上本子，遠眺向妖怪山方向。
這個祭典，大有問題。
就目前收集到的情報來看，其中很可能隱藏了一定的兇險。
差不多是時候了……來決定要不要冒風險玩這個遊戲。
愛麗絲終於吃完了。
優雅的喝了口茶，然後取出餐巾紙輕拭嘴角。
然後迎上莫茗無奈的目光。
“我要參加。”
“嘛，畢竟你是一個人，”莫茗後仰，躺倒在石頭上，“我倒是有猶豫。”
如果真的只是個遊戲倒還好，萬一牽扯到什麼更深層次的利害關係，自己這條性命可再輸不起了。
那個自己視作親人的孩子，讓她再感到絲毫的悲傷都是自己所不能允許的。
“所以，你要退出？”
“還在考慮，吃完了嗎？”
愛麗絲了頭。
於是二人將狼藉的野餐用具收拾好，開始往回走。
“那麼，剛剛在河童那裡收集到有用的資訊了嗎？”
“不多吧。”
“也就是，今天的調查也無功而返了？”
“倒也不全是，結合前幾天調查的情報，似乎又有了些新的變化。”
“嗯，看。”愛麗絲頭，並毫不猶豫的把打包後的包裹遞給莫茗。
莫茗苦著臉接過兩個包袱：“你好像對我的話毫不懷疑啊。”
“良才善用，能者居之。”愛麗絲拽了句古文。
“隊長大人明鑑，”看來這女孩是把我當成軍師類的人物了，莫茗走在前面帶路，“今天去河童的工廠，並沒有如所料的找到為祭典作準備的痕跡，更加印證了之前的一個猜想。”
“能好好不賣關子嗎？”
“好吧。大膽推測，心求證。我們之前做過一個假設，這次祭典的背後有一個大勢力的影子。理由很簡單，單就這次祭典中那些紛雜耀眼的獎勵就不是人間之裡可以拿的出手的。聽紅魔館館主，有很多妖怪都是衝著第一名獎勵的那把叫做草薙劍的物品而來的，可見其必非凡品。如果那種受人覬覦的東西之前一直在人裡儲存著，總覺得不過去。”
“再者到村長，理論上講既然村長是和幕後主辦方合作舉辦祭典，就不可能不知道對方的資訊。然而我多次打探卻都無功而返。”
“據我觀察，村長雖然沒有謊，但的確是在掩飾著一些什麼。從前天我們在人裡打聽到的情報來看，村長即使不清楚主辦人的資訊，但他肯定知道這次祭典的危險性。”
“咦？”愛麗絲疑惑，“前天我們去人裡只是去確認最終名單，哪裡得到什麼情報了？”
莫茗嘆了口氣，取出本子遞給愛麗絲。
“這個是半個月前我確認時拿到的名單，這個是前天我從村長那裡順來的名單，能看出有什麼不同嗎？”
“……人變少了？”名單上的人，自己大部分都不認識。好吧，的確是因為自己不擅交友，但這又有什麼關係？把本子遞了回去。
“的確是人變少了，問題是，少的都是哪些人？”
“是哪些人？”愛麗絲突然覺得莫茗是在鄙視自己的智商。
“總共少了五支隊伍，他們……全部是人裡的村民。那麼，為什麼少的都是村民？”
沉默。
兩人默默的往魔法之森的方向走著。
“我是不是應該問，‘為什麼少的都是村民？’”
“嗯。”莫茗頭。
“很有優越感？”
“不可否認，一個十分漂亮的女孩子一臉受教的表情聽我分析情報是十分享受的。”
“好吧好吧，”愛麗絲嘆了口氣，雖然有心想計較，但實在提不起精神，“為什麼少的都是村民？”
“因為村長認為太過危險，或明示或暗示的讓這些報名參加遊戲的人類全部退出了。”
“你怎麼知道是村長的介入？不定是他們自己怕了退出的。”
這次莫茗毫不掩飾自己的一臉鄙視：“打聽啊，又不是妖怪，在人裡找人類打聽個事有絲毫難度嗎？”
沒有絲毫難度，從人裡的村民口中套話就好像吃飯喝水一樣手到擒來。
就連稗田阿求也被服退出，可見其中必有利害關係。
愛麗絲不滿了。
“你的表情好像在我一用都沒有。”
“越漂亮的女孩子越不喜歡深入思考問題，這並不罕見。”這是莫茗的風格，打一棒子給一甜棗，即使是貶義話語裡也要包含著恭維的成分。
然而對方似乎並不領情。
“你意思是我就是個花瓶咯？”
“嘛……”
“我記下了，我們祭典遊戲裡見。”愛麗絲似乎笑的不懷好意。
“喂喂，這擺明了要坑我啊，隊長大人饒命！”
“你似乎忘記了我是個魔女。”
“沒有沒有，隊長大人一個指頭就能要我命，還請高抬貴手。”
“哼，”愛麗絲很有傲嬌風範的扭頭，“人各有所長，你就算再聰明，沒有我護著在祭典裡也只有任人宰割的份！”
“對的對的，隊長大人明鑑！”
兩人繼續向魔法之森前進，前方已隱約可以看見紅魔館的輪廓。
莫茗走在前方，躊躇地撓了撓頭。
“有什麼話就。”愛麗絲不滿。
“好吧，”莫茗嘆了口氣，“之前可我好像沒清楚，情報的推理部分還有後續。”
“。”
“祭典的遊戲會在一個結界中展開，而這個結界的作用，除了隔離和保護之外，恐怕還會有一個額外的功能……就是，讓所有進入結界的人能力失效。”
這一方面是所謂“智慧”博弈的應有之義，另一方面，也解釋了為什麼非要靈夢出馬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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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具體能力會失效到什麼程度很難，但靈夢出馬，做好最壞打算，你很可能在進入結界後只會有不大於一個普通少女的體力和力氣。”
言外之意，誰保護誰到時還真不好。
愛麗絲呆住：“怎麼這樣……”
“很遺憾，這就是現在的情報所得的最合理結論。”
花了好一陣，愛麗絲終於消化了這個訊息。
自己加入莫茗的隊伍，唯一的依仗就是自己身為魔女的能力，然而如今……
“還有什麼結論，一起告訴我……”
已經不打算抵抗了，情報什麼的，見鬼去吧，現在只想知道結論。
愛麗絲放棄治療了。
“紅魔館的圖書館有一個科學家，從你的同類帕秋莉那裡打聽到，他前幾天被僱傭去人裡作策劃，搞得很神秘，想必與祭典有關。這正是我今天打算拜訪河童的原因。那個科學家精於數字化科學技術，既然他被邀請，那麼所用到的裝置極有可能是人裡自產所無法提供的，但今天在河童這裡並沒有找到生產類似計算機這種奇怪裝置的痕跡，那麼只有一種可能，幕後的這家主辦方很強大或者很有錢，她們能提供這些外界用具。”
“綜上，我所得的結論就是，這次祭典遊戲的內容很可能與數字化高科技相關，並且不排除危及生命的可能性。”
“我還有最後一個問題，”愛麗絲開始不恥下問，“如你所言，既然參加祭典的人無法使用能力，那麼大家都一樣是普通人，為什麼村長還要讓村民退出遊戲祭典呢？”
“按照這條思路推理，村長不希望勝者是人類，因為這條思路中村長舉辦祭典是被脅迫的，他只希望快找到贏家送走那燙手的草薙劍，贏家是誰都好，但不能是人類。”
看著面色蒼白的愛麗絲，莫茗不得不安慰道：“安啦安啦，只是推理就好，前面也了大膽假設心求證，這裡面很多細節都還要推敲，真正的情況是什麼還不好呢，別那樣一臉嚴肅啦。”
愛麗絲沉默了下，開口道：“那麼，你打算退出？”
“你呢？”
“……我要參加，我需要贏下這次比賽。”
“遊戲而已，何必這麼認真。”
“對不起，這場比賽我要贏。”
似乎是被愛麗絲的決心震動到了，莫茗也陷入了思考。
愛麗絲看向莫茗：“你呢？”
“把你帶進坑裡然後我脫坑了，這麼做是不是不太紳士？”
愛麗絲久違的笑了出來：“那麼……你的決定是？”
……
……
“啊！那個人類！”
清脆的呼喊聲傳來打斷了二人的對話。
“哦，是琪露諾啊。”
原來不知不覺已經到了霧之湖。
兩人看向琪露諾。旁邊畏畏縮縮的綠色身影毫無疑問是那個形影不離的大妖精。
“嗨~”大妖精向這邊羞澀的揮了揮手。
“hi~”莫茗回應。
“人類，你……”
“我叫莫茗。”莫茗滿腦黑線，這妖精的記憶力依舊如前啊。
“莫茗，帶吃的了嗎，俺和大醬好幾天沒吃東西了！”
“哦哦，包裡還有，不嫌棄的話……”莫茗連忙開啟包裹，裡面還剩一個三明治和一些糕，遞了過去，“抱歉抱歉，這兩天忙著調查祭典的事，忘記去拜早攤了！”
“啊！對了！”接過食物的妖精一驚一乍的，“那個祭典，差忘了！什麼時候開始來的？！”
“後天。”莫茗滿腦黑線。
“哦哦，後天了啊！大醬，我們要一起加油了！”
“嗯！”躲在後面的大妖精也狠狠的頭。
看著手裡的食物，琪露諾咽了下口水。
“餓了就快拿去吃吧！明天我會去買早的，兩位老地方見！”
笑著告別了兩隻妖精，二人步入魔法之森的深處。
莫茗聳了聳肩，笑道：“我還有的選嗎？”
……
……
愛麗絲的房間，兩人喝著紅茶。
“那麼，差不多就是這樣了。既然你我都要參加，那麼，加油吧！”莫茗振臂。
愛麗絲微笑著了頭，拿起剛剛莫茗的本子端詳著。
“對了，這份名單是哪裡來的？”
幾天前兩人去人裡確認名單時，是只能確認自己的名字的。理論上講，不可能看到別人的名單的啊。
“了是順來的啊。”莫茗不以為意的喝茶。
“順來的……是什麼意思？”
“就是偷來的。”
“你竟然偷東西？”
莫茗感覺到愛麗絲的好感度在刷刷的下降，如果好感度這東西真的存在的話。
“偷東西，在教養良好的大姐愛麗絲這裡很難被接受吧？”這也正是沒有把從名單中所得結論在第一時間告知給她的原因，畢竟訊息來路不正。
“雞鳴狗盜，人所不齒。”（魔理沙：阿嚏！）
“嘛，”莫茗苦笑，“我也不是第一次幹這種事了。”
“哦？你在外界不是有體面的工作嗎？”
“發生了很多很多……”
“發生了很多很多事，這種法可別想矇混過關。”
“喂喂，這種事沒必要打破砂鍋問到底吧？”
“不行，我就是想問，”愛麗絲有可愛地皺了皺鼻子，“我現在感覺到在你面前抬不起頭，本來打算用魔女的能力找回場子結果卻被告知遊戲裡沒法使用能力……你知道我現在多沮喪嗎？”
莫茗略帶驚訝的看著愛麗絲。
這女孩……比起之前，的確是進步了許多。已經可以誠實的把自己心中所想表達出來了啊。
“好吧，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莫茗放下茶杯，“我的確有過體面的工作，但人生嘛，充滿了變數，要不然我也不會出現在幻想鄉，還能和你聊天。”
愛麗絲一副打算聽故事的表情。
“我因為一些意外……”
“什麼意外？”
“還聽不聽了？”莫茗不滿。
“好吧，因為意外。”
“我因為一些意外，丟了工作，跑到了別的國家。文化不通，語言不通，身無分文，餓著肚子。”
“我混到災民中間，每天從佈施的修女那裡領到一個饅頭。”
“一個饅頭根本沒法填飽肚子，我第三天開始扒竊。”
“但是我的水平很差，而且城中根本不讓乞丐進入，我在城門口被發現的衛兵暴打了一頓。”
“當我被打的半死不活的時候，那個修女出面救下了我，不得不，那時候教會在城中的威望還是很高的，衛兵不敢得罪修女，只好把我放了。”
“然後呢？”愛麗絲雙眼亮晶晶。
看起來女孩都有喜歡聽故事的喜好，再加上這個故事裡莫茗扮演的並不是什麼光彩角色，讓愛麗絲對故事的興趣更增幾分。
“然後？然後我趁修女不注意偷走了她的籃子，籃子裡放著十個饅頭和三十枚斯威特銅幣。”
愛麗絲不高興了：“……你就是這樣對救了命的恩人？”
“沒辦法，人餓極了總是顧不了許多，”莫茗聳了聳肩，“我當時還不會那裡的話，即使想和修女交涉也沒辦法獲得很好的同情，索性我就偷走了她的籃子。”
“那時候我的信念還是比較強的，因為一些原因，我求生**很強，不想死去，所以我選擇了不擇手段的活下來。”
“你殺人了？”愛麗斯問。
“我還是有底線的……好吧，確切地，我沒有親手殺死過人。”然而莫茗並不打算出後半句話，沒殺過人，但因他而死者不計其數。
“雖然沒有殺人，但偷摸之類的我已經完全放開了。必須承認，一旦一個人放寬了自己的底線，總是能更加容易地在這個世界上生存下去。”
愛麗絲了頭：“所謂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正因為‘魔’放棄了底線。
莫茗頭：“就是這樣，真是個悲傷的故事。我能好好的坐在這裡和你話真是託福了，要感謝上蒼。”以及靈夢。
“然後呢？”顯然這篇幅的故事並不能讓愛麗絲滿足。
“沒有然後。”
“不可能，沒有然後你怎麼可能來到這裡，早餓死在哪個角落了吧？”
“嘛，發生了很多很多……”
愛麗絲瞪。
“好吧，當時的日子過的真是慘吶，你知道嗎，愛麗絲，我不止一次見到餓死的男孩女孩。有一次我剛偷到幾個銅幣，在市郊走著的時候，一個非常的女孩，滿臉鼻涕眼淚地拉著我的褲腿要吃的。”
“你給她了嗎？”愛麗絲突然有嚴肅的問。
好傢伙，我要是我沒給是不是會被這同情心氾濫的魔法少女給打死？莫茗想。
“這種情況很常見的，我一眼就看出縮在路邊的那個老嫗和這女孩的關係，即使我發善心，給與女孩的錢幣最終也只會落入那個老嫗的口袋裡。”
“所以你還是沒給？”
莫茗搖了搖頭：“我帶著女孩走了兩條街，花掉了我身上所有的錢給她買了一個饅頭和一個很大的火雞腿，我親眼看著她把那些東西吃完然後走掉了。”
“然後呢？”
“哪來那麼多然後？”莫茗不滿，“沒有然後了，那個女孩後來再沒見到，也許活下去了，也許餓死了，我不清楚。”
“我是問你，然後你怎麼樣了？”
“我？我開始學習那裡的語言。”
“再然後呢？”
莫茗似乎被問煩了，開始敷衍了事：“再然後？我統一了那個國家，再然後統一了那個國家周邊的數個國家，再然後把那裡的國王世襲制稍微改變了下。”
愛麗絲皺眉：“我是很認真的在問！”
莫茗頭：“我也是很認真的在回答。”
“那個修女怎樣了？”
“故事總有一個完美的結局，”莫茗微微一笑，“那個修女名叫凱琳，後來成為了我宅邸裡的女僕長。”
“總覺得不盡不實。”顯然對莫茗編造的故事不是很滿意。
“你不是想站在道德制高俯視我嗎？那樣你只知道故事的前半部分就已經足夠了。”
“的確，”愛麗絲了頭，“聽你這些劣跡斑斑後我的心情好多了。”
智商高怎麼了？可惜人品太差勁。
心情不由得好了些。
莫茗微微一笑，放下茶杯起身。
“那麼就這樣啦，我差不多要回去做晚飯了，最近老是四處跑，靈夢整天在我耳邊嘮叨來著。”
愛麗絲遲疑了一下，也起身。
似乎想了一會，終於還是開口道：“謝謝。”
“沒關係，”莫茗笑了，“祭典要好好準備哦，可別因為沒法用能力就聽天由命不管事了。”
“放心，我想贏的心情比你強烈。”
“再見。”
“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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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1：喂喂，好的結尾不ps了呢？好吧，暫時先這樣，整理ps部分切割什麼的好麻煩啊之後再(╯‵□′)╯︵┻━┻
ps：修女和那個女孩，前文中都出場過。
ps：好消息~鍋巴君被電子科技大學軟件工程專業碩士錄取了，終於可以名正言順的當宅男了（鍋巴本科學的是是採礦，至此完成逆襲）
ps4：前陣子沒更新真的抱歉了！不過祭典這部分也差不多捋順了，更新應該不會像之前那麼拖拉了。納尼？書評區竟然有人上香？以我滿滿的節操，會是那種太監的人嗎？哼噠。
ps5：泉君生日快樂！好的一章送上。（某書友：看來我們需要65個馬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