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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旅途30】

惠惠看著面前這個靦腆的男孩子,心裡想著那個成日裡和自己徹夜長談的小子。此時已經把狀態調整的平緩了許多,畢竟自己可是比傻小子大兩歲呢。那可不僅僅意味著多吃兩年稀粥,嚴格的說,自己會背乘法口訣的時候步啟還在穿開襠褲呢。

她見他坐下來在自己身旁,又做出調皮的樣子往他那邊擠擠:“我要是不出來,你就一直在這裡傻等著呀?”

“你這不是出來了嘛,我知道你會來的。”步啟笑著說道,但還是有些拘謹。

“你....怎麼過來的?什麼時候從太谷走的?”惠惠接著問道,“還故意不告訴我是不是!”然後笑著拿胳膊肘推推步啟。

步啟說:“昨天晚上到的榆次車站,然後今天早上坐的車。來這裡真的有點不好找哦!”

“就沒把你走丟了?也不說一下,我們這裡窮山惡水的,把你丟了我可賠不起哦。”惠惠說著,“開始我以為你逗我呢,後來聽你說那個橋,我就傻了......”

步啟說:“這不是來了麼,我又不是小孩子,走不丟的,嘿嘿。”說罷看著惠惠,她此刻正望著對面遠處的那架橋出神。

步啟這時候才細細的看她,只見她託著下巴看著山谷那頭若隱若現的輪廓,它在夜幕下開始變得越來越黯,儘管如此還是高高地聳立橫跨在那裡。

她的眼睛很大,就是在這樣不甚明朗的夜色中,她的雙眸依然閃爍著星星點點的光澤。小土坡上一絲風悠悠的吹過,卷走了空氣中被蒸騰了一整天的溫熱,也撩動著她那額前的臉龐邊的絲絲秀髮。

她的臉龐小巧而富有肉感,嘴巴略顯得大一些卻也豐厚俏皮。她嘟起嘴吧的樣子就更可愛了,簡直比她從前發給自己的那兩張照片要好看一些。

只是她的皮膚看起來有些暗黃也可能是天色和光線的原因,記得她幾分鐘前從遠處緩緩走來的時候,自己心裡的感覺是多麼奇妙而又複雜。

她好像不是很高,可能比自己要矮上半頭的樣子。她身材的曲線也算得上玲瓏有致,和眾多山西的女孩子一樣略顯粗獷,再細看時也是一樣有著細膩的美,事實上她很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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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看嗎?”惠惠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回過頭來,一樣在直勾勾的看著步啟。

“啊...啊?”被惠惠這麼猝不及防的一問,步啟有點不好意思了,他只抿著嘴傻笑,笑的有點甜。

“和照片一樣嗎?和你想象中差的多嗎?是不是又醜又傻。”惠惠見他只是一個勁的笑,又接著問道。

“好看。”步啟回答說。

“真的麼!嘻嘻!你說說你哦......”惠惠開心地說,“我感覺你比我想象中的還要小。”

“才沒有。”步啟回駁道,然後輕輕的推她一下。

“呀!對了,是不是還沒吃飯?”惠惠說著便拉著步啟的胳膊問。

“呃......嗯嗯。”步啟點點頭。

惠惠看著天已經全黑了,想著母親很快就會找出來。可是......這......

“我好糾結呀......我該怎麼把你帶回家裡去呢?這麼晚,我媽......”

步啟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只是尷尬地撓撓頭。才意識到自己的不期而至於惠惠而言是驚喜更是添了一個大大的麻煩。

“就說你是我高中時候的同學吧,我媽很囉嗦的,她問你什麼你應付幾句就行了,千萬別......別說漏了。”惠惠站起來躊躇了好一會兒後說,“我們走吧,跟我回家去。”

從學校回去家裡的路不算很遠,惠惠卻覺得第一次走的這樣漫長。跟在身後的步啟也有著相似的感覺,儘管這是自己第一次從這裡走過。他覺得這條路,不知道要走多久,能走多久。

他感覺到惠惠在前面走得很慢,很慢,就像一個期末考試沒有拿到獎狀的孩子,或者在學校做了錯事惹了禍的孩子,慢吞吞的邁著步子。

步啟跟上前去兩人並排走著,惠惠挨著他很近,也沒有話說只是靜悄悄的走著。她此刻的心裡,一定很...很矛盾很亂吧。步啟也靜靜地跟著,儘管有些緊張的微微發顫他還是伸出手來。

惠惠回頭看他一眼,然後拉過他的手。

步啟又開心起來,他開始不再那麼緊張那麼不知所措了。暖暖的手掌拉在自己手裡,一股蜜甜的暖意直抵心裡。他甚至有點盼望,盼望這條路永遠不會走到終點,即使太陽已經落下,眼前只有漆黑的夜色。

夜色下的村子裡夾雜著星星點點的燈火,有的從牆上破出來的煙囪裡往外湧著濃煙。不知哪家的灶上飄出炒雞蛋的味道,飄得很香很遠。倆人走過的地方,傳來陣陣犬吠。依稀還能聽到院子裡的主人把牲口往圈子裡趕,領群的公雞咯咯咯咯帶著其他雞崽子撲騰著回草房裡雞窩時的聲響。

突然覺得手裡一緊,被她用力的抓著的手握了一下。

“你害怕嗎?”惠惠沒扭頭,輕輕的問道。

“有點。”步啟也輕聲地回答說。

兩人繞過幾個小巷子,然後到了一處拐彎的地方。剛沿著牆角轉過來,見一個婦人端著一鍋泔水嘩啦潑在門外的垃圾堆上。

那婦人見有兩個人從巷子口過來,便站那裡看著,等走近了才似乎分辨出是姬惠來。

“是惠惠嗎?”女人一隻手拎著鍋歪著腦袋問,天已經黑的很正了。

“哦,二嫂!吃罷飯了呀?”惠惠說著忙掙開拉著步啟的那隻手。

“這個是......?”那女人接著狐疑的問。

“呃,我一個同學,今天來北詩辦點事情,順路過來玩的。”惠惠笑著說道,一邊尋思自己編的這話有沒有啥漏洞。

那女人也嘿嘿嘿的笑道:“閒了來家玩啊!”說罷往院子裡去了。邊走邊回頭幾次,打量著這夜色下的倆年輕人,然後又興沖沖回屋去了。

步啟覺得身後有點涼意,這季節正是早晚涼的讓人發慌的時候。

儘管各種不願意,儘管希望晚一點再去面對那個不敢想象的結果。可是終究還是到了,畢竟這麼小的村子從這頭走到那頭最多也就是二十分鍾的事吧。

“進來吧。”惠惠先推開院門,站進來對著站在門外的步啟說。

步啟看看院子裡,以及站在門口的惠惠。他邁步緩緩走了進來。

這是一個比較古樸的院子,大門門洞和剛才一路走來時途徑那些人家的不太一樣。倒是像極了祁縣太谷縣周邊那些老院子的建築風格。

但是眼前的這個院子並不及那些晉中地區的院子豪大氣派,大門裡面只是面積不算大的一個小巧院子。

院子裡收拾的異常整潔,連一堆胡亂堆放著的柴火乾草都沒有。也沒有餵養家畜牲口的跡象,儘管在黑黑的夜色裡,依舊可以感受的到院子裡乾淨整潔得那樣徹底。

步啟才想起惠惠和自己說過的,她自己和母親兩個人相依為命。還有一個哥哥,不過一年到頭都是在外地打工。

北屋正當中開闊平坦的地面上,小餐桌已經收回了屋子裡,只有平坦的黃土地面被月光照的微微發亮。

屋子裡的女人聞聲走了出來,扶著門框站在那裡張望。

“媽。”惠惠率先開口。

惠惠母親先是怔怔的站在那裡,不知所以地看著自己女兒身邊的這個男孩子。

“剛才跑那裡去了?”女人遲疑一回兒開口問道。

“媽......這是我一同學,今天在北詩有點事情,就...”有點編不下去索性就不說了。

“哦,哦...回屋來吧。”女人招呼道。

“阿姨好。”步啟才反應過來還沒和人家打招呼,剛才只顧著出神了。

然後跟著惠惠邁步進屋,惠惠母親去牆上摸索著找電燈的拉繩開關。

開了燈,惠惠招呼步啟坐下,母親坐在屋子裡的那張老沙發上。

“媽...我餓了!”惠惠和母親撒嬌道。

“剛才吃飯的時候不知道好好吃,現在就吵著餓了。”母親邊說邊拿起沙發上做到一半的毛衣繼續挑著織針。

“哼,鍋裡還有飯嗎?”惠惠站起來往裡屋的灶上走去,又不忘小聲囑咐步啟“等我一會兒啊。”

母親抬起眼看著女兒這倔強的小模樣,又回頭看看坐在對面床上的小後生。

“孩子,你多大了?”女人問道。

“十七歲了。”步啟不想把年齡說得太小。

“家是哪裡的呀?”惠惠母親接著問。

步啟回答完第一個問題後意識到自己坐的位置有點不太妥,便移步到一個小桌子邊,坐在那個小凳子上。

“阿姨我是長治的。”步啟規規矩矩的回答著女人的問題。

“家裡幾口人呢?”女人看小孩子倒也像是個乖巧的,開始放下一點點起先的避諱和拘謹。像是同鄰居或者那些親戚們介紹來的小後生們一樣,開始和往常一樣拉起家常。

“六口人。”

“家裡是種地呀還是做什麼?”女人也不問和女兒的同學關係之類的問題,她似乎不曾懷疑,又像是從不曾相信過。只是問一些鄉下人更願意問的一些問題。

“哦,往年都種多少地呀?”女人繼續問,然後接著低頭做自己手頭的針線活計。

“我也不是太清楚,大概不到三十畝的樣子吧。”步啟回答說,“自己家的有十來畝,另外租別人家的又有大概十來畝。”

“哦~我就說麼,三十畝也太多啦!照著你們家的人算,六口人,十三四畝是差不多的。也算不少的了!”女人說道。

“嗯嗯,我也不是很曉得這些。”步啟回答說,“只知道是照著人口數量算的,是您說的那樣。”

“嗯,年輕人不要種地,沒個出息的。”女人接著說,“你家裡父親母親都好吧?”

“恩,哦。是的。”

惠惠從灶臺那邊走過來,“媽,你看看那火。我燒不著,光是冒煙。咳咳!”說罷踮起腳趴在櫃子上把電視開啟,咔嚓嚓嚓地擰著開關搜尋頻道。

“這孩子還沒吃飯呢吧?”惠惠媽把針線活放下站起身來,扥扥衣角往側屋去了。

惠惠擰巴了一會兒電視,然後終於搜到一個穩定的電視臺。然後回頭坐下衝著步啟吐吐舌頭,步啟抿著嘴笑。

然後抬起頭看電視裡的節目,那天的黑白電視裡播著動畫片葫蘆娃。三娃在那裡大喊道:“妖精!放了我爺爺。”

“我媽和你說啥了,我在那屋聽見你倆嘟嘟囔囔的。說什麼呢?”惠惠壓低聲音調皮的笑著說道,一邊拉個凳子坐過步啟的身邊。

“沒什麼,你媽說你不好好吃飯。瞧你瘦成什麼樣兒了!”步啟開始打諢道,他開始看見了自己之前認識的那個丫頭。

“沒有吧,瘦點好呀。難道你喜歡胖乎乎的傻閨女呀?”說罷捂著嘴小聲的笑著。

“虧得你是屬猴兒的。”步啟說。

“我給你下面去,餓壞了吧。”惠惠說著站起身往側屋去了。

步啟就坐在外間,只剩下了他自己一個人。裡屋傳來窸窸窣窣的熟料袋子的聲音,以及母女倆你一句我一句的對話。

步啟才發現這裡的方言是那麼俏皮,而她們倆這會兒會在裡屋說什麼呢?惠惠媽會責備她嗎?自己貿然到訪是不是太不好了,漸而又想起剛才在路上遇到的那個拎著鍋的女人。

步啟開始有時間細細去看屋子裡的陳列,這屋子不大也不小,鄉下的屋子多是這樣的分配。在外屋裡放一張床,床的一側放著一個方方正正的粗布沙發。既是客廳又是臥房,地面整潔乾淨沒有很多雜七雜八的堆放物。

步啟坐著的這張小方桌正對面是三隻大木頭箱子,並排放在那裡。在山西很早以前這樣的大箱子都是女人作為嫁妝帶到婆家去的。箱子上擺著一尊觀音像,以及兩邊的一對紅燭,分別已經被燃去了三分之一。

箱櫃的邊緣位置上就是那臺黑白電視機了,大概有十四英寸的樣子,電視機上面的天線只剩下了半截。

“來來來,吃飯吧。”惠惠已經端著一碗泡麵出來了,她先擺放到步啟面前然後又回去端另外一碗。

步啟低頭端詳,一碗煮好的熱騰騰的泡麵,上面壓著兩隻荷包蛋。熟悉的味道在房間裡瀰漫開來,似乎所有的泡麵都是一樣熟悉的味道,即使是加了雞蛋的。這讓步啟想起小的時候,每個冬天早上去上早自習都需要起的很早,煮一包面是最便捷也會是最溫暖的選擇。

“我們這裡晚上吃飯吃得早,天不黑就吃罷了。坐一天的車沒吃好飯吧,你將就先墊墊。明天給你做好吃的。”惠惠露出她那標緻性的笑容,像個孩子又像個大姐姐。

【欲知後事如何,且看下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