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牌和花環從來不是守株而獲的兔子,驕傲和自豪也不是漫天掉下的餡餅。只是瞄準而不射擊,不是好獵手;只是吶喊而不衝鋒,不是好士兵。永遠躺在搖籃裡,四肢會萎縮;永遠呆在黑暗裡,雙目會失明。今天就出發吧,出發了,人的生命才真正開始;出發了人的智慧才得以發揮。——《今天就出發》
月灑清輝,梧留疏影;燈流白光,書散暗香。
秀才還是在社科閱覽室的33號桌坐下,還好是開學初,晚上過來還有座,如果是學期末,早晨一開門短短幾分鐘就會佔滿了。
看來,開學就來圖書館閱讀學習的才是真愛。
秀才把雙肩包從背上取下,放在桌上,從中拿出閱讀筆錄本,然後再拿出紅色圓珠筆和鋼筆,之後拉好揹包拉鍊,放在座椅上。
拿筆記本時,秀才朝對面的34號桌瞄了一眼,已經有人佔座,從座椅上的雙肩包和桌上的文具盒及筆記本來看,應該是一位女生。
佔好座位,秀才去書架選書看,今晚打算看的是資訊經濟學類的書籍,這也是他本學期的讀書重點。
大一初入學時,秀才亦參加了學院舉辦的舞會,在當時的舞會上他是拘謹的、羞澀的參與者。
在熱鬧的、喧囂的、張揚的舞廳裡,秀才雖然在最後一支蹦迪的舞中參與了,然而在參與的過程中他突然進入了一種狀態,一種融入與剝離的狀態,彷彿肉身與靈魂割裂了開來。
精神的理性一邊在審視著舞動的身體,身體中有著狂熱在湧動,然而越是這樣,精神越發冷靜,越發理性,越發明銳。
窺一斑而知全豹,落一葉而知天下秋。
秀才不禁在想,未來的、熱鬧的、紛繁的、喧囂的、眼花繚亂的大學生活,是否是自己真正的需要?
如若不是,那麼該當如何選擇?
是的,秀才很清楚,只要願意,他能很好的融入到每一個活動之中,無非是花些時間和心思。
可是他又感受到了一種孤獨,一種精神的孤獨;一種無知,一種淺薄的無知;一種恐懼,一種無法掌控未來的恐懼。
就在那時,就在那場舞會上,秀才隱約明白了未來的路如何走,未來的大學生活如何度過。
接下來的一段時間,在與大師接觸的過程中,在對學長學姐學習經歷的審視中,在對未來發展的不斷思考中,他越發的明白了自己的需要。
這個需要就是讀書,大量的閱讀,拼命的閱讀,正如後來秦奮在病房裡與他所說的那樣,只有不斷的閱讀,不斷的提升自己,未來才有更多的可能抓在自己手中。
秀才分析了自己的核心資源、可依靠資源、可有可無的資源,分析了自己的核心能力、次級能力、隨時要補充和不斷提升的能力,分析了自己的優勢,自己的劣勢,未來的威脅,和可能遇到的機遇,他發現未來的一切變化其實都是在自己手中。
與他人相較,沒有家世、沒有經濟、沒有平臺,而只有自己的努力、自己的勤奮,自己流多少汗,自己付出多少,自己花多少心思,未來才可能有多幸運,有更多機會,有更多平臺。
他明白了,此時或許多努力一分,未來壓力就會減輕十分;今天汗水多流一滴,未來或許就少流千滴血、萬滴汗。
秀才走到第47排書架,在第三列的第三層,找到與資訊經濟學相關的書籍,有很多種版本,他從中抽出一本。
當他把書本拿下的時候,從書與書的空隙裡,突然就看到了對面。
在46排第三列的第三層,剛好石思詩也在選一本曼昆的《經濟學》,當他們都拿下自己所選的那本書時,石思詩看到了對面一位眉清目秀的男生看著她。
秀才從空隙裡看到石思詩的瞬間,似乎愣了一下,然後又仔細的盯看一下,似乎想確認一下,是不是真有個人,是不是真的是那天接新生時遇到的那位女生,如果是,似乎也太巧了。
石思詩看到對面的男生又盯著她看了一眼,微微有些皺眉,也沒在意,然後抱著書本,轉身就走了。
秀才稍後也選好了書,拿著書本返回自己的座位。
當他走到座位準備坐下的時候,又有點愣神了,坐在34號位的竟然是剛才的女生!
有那麼巧麼?有那麼巧!
石思詩就坐在34號位,她感到對面站了一位男生,抬頭看了一下,竟然是剛才在書隙裡看到。
不過,這又有什麼呢,然後她又低下頭,翻看起曼昆的《經濟學》。
秀才拿著書坐下了,開啟,在看著文字的時候,心底泛起了漣漪,迎新時的驚鴻一瞥,在此時越發清晰起來。
難道這是“使我思君朝與暮”的迴響?
秀才有了一種錯覺,這種錯覺讓他在看書的過程中,有了心情不靜的感覺,似乎就隔著一個擋板,一股難明的氣氛在他和她之間氤氳開來。
這是一場無法言明的遇見,這個遇見撥動了秀才心底沉寂已久的心絃,一首輕鬆明快的小夜曲似乎就要奏起,彷彿“明月松間照,清泉石上流”那般自在與閒適。
金色的光遇見了白色的雲,於是就有了動人心魄的霞;巍峨的山遇見了潺潺的流水,於是就有了剛與柔的美;冷遇見了暖,於是就有了纏綿悱惻的細雨;當炙熱的夏遇見了冷靜的秋,於是就有了斑斕的歲月。
而秀才與石思詩的這場遇見,又將在這金色的、七彩的、柔美的、斑斕的、活潑的、律動的青春裡催化出怎麼樣美好的風景?
風景?那是因為對面有位讓人心動的女孩,女孩就是秀才眼中最美的風景。
賀赫坐在倪妮和雷雷稍後兩排的位子上,毫無心思看書,也在欣賞著前面最美的風景。
看著她如若刀削的美肩,伏案低頭學習的樣子,他就不禁心生歡喜。
看著她偶爾抬起右手,捋一捋垂下的短髮,攏在耳後,他就覺得如此美好。
他就坐在她的後面,心心念念的、歡歡喜喜的看著,似乎不說話也是暢快的。
賀赫從沒有如現在這一刻覺得,愛一個人原來如此美妙,即便對方不理睬自己,自己的內心也心動不已。
按照之前叉子說的‘親密接觸法’,舞會上,賀赫已經讓倪妮認識了他,現在實施的是秀才所說的“焦點效應法”。
賀赫想起舞會結束後,路上與秀才的聊天。
“你說我要不要趁熱打鐵,現在就發起攻勢?”賀赫與秀才邊走邊說。
舞會的餘熱還讓他興奮異常,現場的狂熱讓他自信有些爆棚,想著倪妮隨口的應答,賀赫心裡有些騷動不安,恨不得能夠立即拿下。
“建議不要。”
“怎麼說?”
“她剛從高中過來,想法和思維還暫時停留在高中階段,現在還沒適應大學的節奏與文化,貿然發動,只會打草驚蛇,適得其反。”
秀才心想,這其實與資本市場一個道理,一旦上升趨勢,或下降趨勢形成,就會慣性的走一段時間。
同樣的,倪妮的高中階段的思維模式,就如同資本市場的下降趨勢,就是有很多利好,也無法立即力挽狂瀾,總有個消化與適應過程,慢慢得以扭轉。
無論做什麼事情,永遠不要與趨勢作對,否則會碾個粉身碎骨,頭破血流,順勢而為則是十分力能省九分,正如資本市場常說的一句話,“站在風口,即便是一頭豬,都能飛舞”,這就是趨勢的力量。
因此,秀才不建議賀赫立即去做,即便賀赫的才華很令人欣賞。
“那怎麼辦?我總不能什麼都不做,幹等著上門吧?”賀赫有些心急,似乎是他如果不採取行動,別人就會捷足先登。
是的,無論男女,一旦心生愛慕,恨不得天天膩在一起,時時刻刻見面,最忍受不得片刻分離,最忍受不得長時間相隔。
“噢,我倒有個想法,既不讓對方反感,又能巧妙的接觸,”秀才說道。
“快說,快說,”賀赫催促道。
秀才微笑的看著賀赫,故意遲疑了一下。
“一杯奶茶,我請客,等會出去買給你!”賀赫心領神會。
“好!”秀才應道,“你聽說過一個名詞,叫‘孕婦效應’麼?”
“麼聽說,我又沒懷孕過,我咋知道!”
“孕婦效應意即偶然因素隨著自己的關注而讓你覺得是個普遍現象,就是當人懷孕了就更容易發現孕婦,你穿了耐克就更容易看到耐克,你用個諾基亞6170更容易看到別人也在使用。”
“這與倪妮有啥關係?”賀赫問道。
秀才給賀赫翻了一個不學無術的白眼,“其實這也是焦點效應,就是讓你不斷的在倪妮面前出現,給她一個錯覺或印象,讓她覺得自己不經意間在關注你,原本是她應該是心裡有了你,才不斷去尋找你,正如你現在心裡有她,不斷的能感應到她在哪一樣。”
“對對對,就是這樣!”
“現在的情況是,無法判定倪妮的心裡是否有你,正如我們上次寢室討論的那樣,需要你故意去製造這個現象,從而讓她形成錯覺。”
“那我現在該如何做?”賀赫追問道。
“大哥,要不要我替你去追啊!”秀才拍了一下頭,做捂臉狀。
“奶茶,接下來一個學期的奶茶!”賀赫為了倪妮,也要下血本了。
看在奶茶的份上,秀才勉為其難的說道:“你可以利用各種機會,比如她去自習室,你也去那個教室,但是不要與她主動打招呼。”
“為啥?”
“你要主動打招呼了,就顯得很刻意;去食堂吃飯,你故意與她排在一起,讓她打飯時能夠看到你,她打什麼菜,你也吃什麼菜,吃飯時坐在她鄰桌,讓她吃飯時能夠看到你;走在路上時,你不經意間與她並行一段;操場跑步時,她去跑你也去跑;她晨讀時,你也去晨讀,她喜歡看什麼書,你也看什麼書;要讓她覺得你們的興趣愛好是一致的。”
“我靠!有必要這樣麼?!你讓我去做學霸啊!”賀赫聽了秀才建議,有點苦笑。
“必須這樣,要讓她看到,你的行為習慣與她很類似,這說明你們是同一類人,對於同一類人,她一般不會反感的,也不會討厭的,因為她就是這樣的人,這只是第一步。”
“不會吧,這還是第一步啊,之前我談的那些,也沒見得這麼煩啊!”
“你之前談的,都是人家比較主動,人家欣賞你、佩服你,覺得你好玩,比較帥,所以願意與你談,現在是人家不一定理你,是你反過來追人家,沒聽說‘女追男隔層紗,男追女隔層山’麼!”
“好好好!你繼續!”
“然後要利用你的各種資源,先把她寢室的其她姐妹拿下,爭取他們的好感,讓她們替你說話,也可以讓她們作為你的眼線,打聽倪妮的愛好習慣,因為啥開心了,不開心了,做到心中有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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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赫目前就是按照秀才所說的“焦點效應法”的第一步,陪自習。
可是,賀赫到了大學之後,基本沒有自習過,在教室裡根本坐不下來。
於是,他只好裝模作樣的看書,其實是不斷的抬頭盯著前面倪妮美好的背影在看。
其實賀赫也沒看書,他發現課桌上的文字比看書更有意思。同學們上課無聊時總會在課桌上寫寫畫畫,形成了大學裡的獨特的“課桌文化”。
賀赫面前的課桌上,寫著“坐在前排的英語2班的陳凌佳真好看,怎麼追呢?”
“輔導員肖欣妍讓人噁心,評獎評優都是評那些圍繞自己轉的人,一點也不公平!”
“營銷管理的賈稅平,上課只講自己留學那點事,要不就講自己怎麼帶孩子的,除了兜售自己,一點兒營銷都不講,水貨!”
賀赫看著看著,嘴角就彎起了弧度,要不是看到大家在自習看書,他真想大笑三聲。
他邊看,然後一心二用,邊用右手拿著諾基亞手機,不需要看螢幕,他都能夠打字。盲打是賀赫的一樣特長,手機上的每一個鍵、每一個字母,他都爛熟於心,不需要看螢幕,他能打出所需要的的每一個字,彷彿他腦海裡有一個螢幕似的。
他邊給社團裡的骨幹發消息,安排招新事宜,邊把目光在背影、課桌、書本間來回切換,打發著緩慢的時間,等待著教室熄燈,或倪妮的撤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