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雲和剛張開嘴準備說話的於珍珠頓時相顧無言。
黃庭噗地笑了，推碟子挪茶盞的，“那還不趕緊的，我這肚子餓的都能塞進一頭大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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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一溜七八個碟子盆啊，呈了上來，擺好了，紅的綠的，葷的素的，只是看一眼，就讓人垂涎三尺，聞一口，立馬食指大動。
“我跟你們說啊，這醉夢樓的大廚啊，據說祖上是給末代皇帝溥儀做過飯的，那可是真正的御廚，味道絕對槓槓滴。你們別看著了，快吃啊！”於珍珠道，一轉頭，愣住了。
黃庭已經在和一個大肘子做貼嘴肉搏了，抬起頭來，露出一張油光滿面的大臉。
陸雲頓時覺得好羞恥，抹了抹額頭上的細汗。
於珍珠笑著開脫道:“實在，挺好的。”
“對了，之前說到你們家是收藏世家，然後呢？”陸雲岔開話題道。
“那要從我曾祖父說起，當年他就是有名的收藏家，然後是我爺爺，我爸爸，每一代都積累了不少寶貝，然後到我呢，我不學無術，整天就知道瞎玩、晃盪，所以呢，對古玩這塊那就完全是半瓶子晃蕩。”於珍珠道。
胖子愕然:“你這不是解釋的很快嗎？”
“別打岔。”陸雲道，又面向於珍珠，“既然你都不懂古玩，那幹嘛還去買？”
“唉，”於珍珠一聲嘆息，“還不是老爺子去年大限到了，臨走前，拉著我的手，讓我一定不能把家產全敗光了，多少留幾件給下一代。”
陸雲心道，看來你們家老爺子深懂你心啊！
又問:“話說，你們家蒐集了三代的古玩，到底有多少件？”
“兩百來件吧！”於珍珠想了想道。
“這麼多？”黃庭眼珠子都快掉碗裡了，“那該值多少錢？”
“說不好。”於珍珠摸著下巴，“不過，我估計，怎麼著也有一兩個億吧！”
“呃……咳咳咳……”黃庭被顆豌豆給卡住嗓子眼了，使勁咳嗽，陸雲見了，趕緊給他灌了杯茶下去。
等不咳了，黃庭一臉驚歎:“敢情你家這麼有錢啊！”
“都是古玩，不賣的話，就是一堆死物。”於珍珠道，“我也不能拿它們當飯吃啊！”
“難道你們家老爺子就沒給你留點現金什麼的？”
“那肯定有啊，不過就五百萬。”於珍珠道，“才區區一年，我就給揮霍一小半了。”
“你買什麼了，花這麼快？”陸雲問道。
黃庭湊過來:“你該不會是每次出去玩都18的double吧？怪不得你這麼虛呢！”
於珍珠雖然沒聽太明白，但一看黃庭那色眯眯、只可意會不可言傳的表情，就知道是哪方面的了，擺手道:“什麼呀，我都買古玩了。”
“你怎麼想的，就憑你那點可憐的古玩知識，這不跟劫富濟貧一樣嗎？”黃庭道，“還劫的是自己的富。”
“我這人生的前三十五年一直過得渾渾噩噩的，好不容易清醒了，答應了老爺子臨死前的最後一個要求，但是我也不能坐吃山空啊！”於珍珠唏噓道，“所以我就想著，能不能跟老爺子、老老爺子他們那樣，也撿撿漏，多少賺點回來。”
“然而事實證明，你根本沒有遺傳到他們的撿漏基因。”黃庭道。
“誰說不是呢？”於珍珠一說到這，就激動起來了，“遠了不說，就上個月，我買了個碗，花了我七十五萬，結果，找人一看，那碗底下寫著:微波爐專用。”
“噗……”
這下不止黃庭了，連陸雲都笑噴了。
“你這腦迴路……也太清奇了。”陸雲斟酌了下，儘量用詞委婉。
“那也不能怪我啊，那字是小篆。”於珍珠攤著雙手，理直氣壯地道:“身為一個連黃帝內經都能看成易筋經的學渣，我怎麼可能認得出來！”
“確實，太難為你了。”黃庭深以為然的道。
他很想拍於珍珠肩膀安慰他一下，但桌子太大，離得遠，於是只能夾了筷子龍井蝦仁以示默哀。
“你們不會看不起我吧？”於珍珠愣著眼問二人。
“怎麼會？你只是不懂而已，又不是傻。”黃庭趕緊接道。
“所以吧，對於今天你們揭破唐老頭的元青花是贗品一事，我那是打心眼裡的感激。”於珍珠舉起茶杯站起來，“我以茶代酒，聊表我的謝意與敬佩之情。”
“不敢當，不敢當。”
陸雲與黃庭也站起身陪喝了一杯。
氣氛活躍，又都是年輕人、不拘小節，很快就哥弟相稱了。
又吃了會，有人來，找於珍珠的，遞給他個小包。
陸雲聰慧，一猜就知那裡面定然是紅皮，站起身道:“於大哥，你若敢把那包開啟，那我們就真的只能走了。”
旁邊黃庭卻是急得抓耳撓腮，像個猴一般。
於珍珠沉默了好一會，忽地一笑:“那行，就依陸老弟的。”一腳將包踢到一邊去了，“咱們吃。”
黃庭卻是望著那蔻馳的包，心頭滴血。
酒足飯飽，三人坐那剔牙。
陸雲問道:“於大哥，依你之見，那唐老闆會不會針對我們做些什麼？畢竟我倆可只是窮學生。”
“嗯……”於珍珠思慮一會，站起身來，“我有辦法，走著。”
黃庭在後叫:“包，包。”
陸雲便提了，三人下樓，於珍珠結賬，出門。
看於珍珠的方向，竟是直奔那翠玉軒而去的。
那翠玉軒上午丟了那麼大的面子，這時半開著門，彷彿病殃殃的，門可羅雀。
於珍珠在正門口的青石街上站定了，叉著腰。
陸雲與黃庭面面相覷，這是要幹嘛？
下一刻，就見於珍珠深吸一口氣，運足了功，陡然放口大罵起來:“唐無眉，你個黑心老鬼、黑心老妖，敢設局坑你於爺，你於爺跟你沒完！”
“一個破瓶子，明明是個贗品，硬說什麼元青花瓷，還想坑我兩百萬，你良心是被狗吃了嗎？”
……
這於珍珠一開口，那當真是轟隆隆彷彿開山鎮海，煞滾滾恰似驟雨疾風。
當即，周遭的兩排店鋪全都探出腦袋來了。
呦，有熱鬧看了。
全都是一臉幸災樂禍的表情，就連那路人，也都饒有興致地駐足。
翠玉軒內，唐老闆聞言，噹啷一聲，茶碗掉地上了。
這狗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