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小海進入夢鄉的時候，張瑩瑩拉著行李箱走下火車，隨著如潮的人流，興奮而又傷感的走出車站，然後打車離開。
貴州山區的寒假開始了，原本做好南下打算的張瑩瑩悄無聲息的返回杭城，主要還是因為辭職的事情。
離開之前，張瑩瑩請求辭去副校長，申請已經交上去了，卻一直為給出明確答覆。因為支教的緣故，這件事一直擱置。
新年伊始，臨縣教育局將進行人事調整。下學期開學的時候，將會有一批新校長走上工作崗位。
人事變動這種事情，張瑩瑩一點兒都不陌生。提早一步返回臨縣，再次堅定的表達辭職決心，這一點兒很重要。
父母被雙規，迄今依然毫無訊息。何時能夠見到父母，張瑩瑩一點兒辦法都沒有。
以前國外留學歸家的時候，無論走出飛機場，還是高鐵站，都要高檔轎車接送。那時候，無論走到哪裡，張瑩瑩都可以高昂著頭，嘴角掛著笑，時不時的拿出手機拍照。
現在，張瑩瑩什麼都不能做，甚至，坐上計程車很久之後，才想明白自己應該去哪裡。
“杭城交警大隊，謝謝！”張瑩瑩歉意而又清冷的說了地址，司機師傅嘟囔一聲之後，左轉離開高架。
即便凌晨，杭城的車流依然那樣擁擠。坐了一夜火車，卻一點疲憊和睏意都沒有。熟悉的街景劃過，腦海裡閃爍著以往的片片斷斷。
一刻鍾之後，車子停在交警大隊門口，張瑩瑩拉著行李箱下車，稍稍拍打羽絨衣之後，徑直走向門衛。
“同志，我找齊巧兒！”
“你來的真是時候，齊主任剛回來，現在正在辦公室。來，登記身份證。行李箱不能拿進去，暫時放在門衛室保管！”
“好的，謝謝！”張瑩瑩將行李箱拿進門外室，拿出身份證核驗登記。距離春節還有半個月時間，杭城各單位的安全檢查提升到二級。
齊巧兒是辦公室主任，交警大隊的很多信件，都需要保安送到辦公室處理。齊巧兒為人熱情開朗，無論新保安，還是老保安，對知道齊巧兒是誰。
行政樓正對著大門，齊巧兒的辦公室在三樓。登記完身份證之後，其中一位保安熱情指引方向。
早*時間，交警隊的大樓空蕩蕩的。偶爾有年輕幹練的交警走過，也無暇瞧張瑩瑩一眼。放在以前，這樣的冷遇，張瑩瑩心裡會很不舒服。拋開身份不談，自己的容貌，也足以讓俊男帥哥駐足搭訕的。
現在，這些都不重要了。甚至，張瑩瑩很慶幸自己早來，這樣可以避開很多人的目光。
家裡沒有出事之前的那些叔伯朋友，張瑩瑩不想聯絡。電話撥通，便能感覺到對方的心跳和緊張，那種提防和試探，張瑩瑩很不喜歡。
張瑩瑩想見齊巧兒，因為兩人從未見過面，卻成了網友。
當然了，張瑩瑩還沒有無聊到見網友的程度，最主要的原因，還是因為白小海。
自從聖誕節之後，便與白小海失去了聯絡。按照時間推算，白小海正在參加班主任技能大賽。
手機關機，又沒有其他方式聯絡，踏入杭城這片熱土的時候，張瑩瑩感覺那樣陌生。
很多親戚都在杭城，張瑩瑩放棄了登門拜訪的打算。父母出事之後，無論朋友還是親戚，都在刻意拉遠關係，這時聯絡，不僅得不到白小海的訊息，還會被惡言惡語的嘲諷。
落水的鳳凰不如雞。用這句話形容張瑩瑩此時的身份最恰當不過了。
“進來吧！”辦公室的門虛掩著，聽到敲門聲，軟弱無力略顯沙啞的聲音從門縫裡傳出來。張瑩瑩微微皺眉，心中生出一種不好的預感。
推門走進，張瑩瑩瞧見了還未來得及換警服的齊巧兒，只是，齊巧兒神情憔悴，雙眼掛著血絲，甚至，給人一種蓬頭垢面的感覺。
“你是——”瞧見陌生的女人盯著自己，齊巧兒有些難為情的理了理凌亂的頭髮，“我們八點上班，如果是公事，你——”
“私事！我是微笑的冰花，我是張瑩瑩，白小海的同事！”張瑩瑩擠出一絲笑容，簡單而又直接的介紹自己。
“微笑的冰花？哦——張瑩瑩？——快坐——坐——”齊巧兒有些亂，聽完張瑩瑩的自我介紹之後，愣了半分鐘。反應過來之後，立刻招呼張瑩瑩坐下。
“謝謝！”張瑩瑩點頭感謝，走到茶几對面坐下。辦公室的衛生還未打掃，茶几上放著酸牛奶和咬了幾口的油條。很明顯，齊巧兒胃口並不好。
“喝杯熱水吧！”齊巧兒動作遲緩的倒了一杯熱水放下，然後順勢坐在張瑩瑩對面，“你找我有事兒嗎？”
“我想知道小海的近況，我打不通他電話。小海如果換電話號碼，你肯定知道！”張瑩瑩無心喝水，因為擔憂，詢問的時候，聲音都顫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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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齊巧兒避開張瑩瑩的眼神，低頭咬了咬嘴唇，“瑩瑩，小海出事了！”
“小海——”
窗外的陽光不在明媚，天旋地轉的黑暗搖晃著席捲，張瑩瑩那張俏臉瞬間變得蒼白如紙，嘴唇顫抖著說不出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