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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7節 膠著

議事廳內,江掌權正襟危坐,兩排水術師齊齊望向坐在右手頭一位的江抒言。

半盞茶時間前,江掌權先是對江抒言為河雒府爭取利益而表示肯定,接著話鋒一轉,道出玄鉞宮暗衛此刻集結在白霧城外,隨時會攻入,到時候不僅河雒府保不住,還會連累城內百姓。

“抒言,我不是在怪你,而是,你在出手時,可有想過後果?”

冷清夫坐在江抒言對面,輕咳兩聲,“抒言是為了河雒府的面子。”

左右水術師們連連點頭,“不可屈服”、“不能向玄鉞宮低頭”、“寧肯戰死,不能投降”等言不絕於耳。

江掌權無奈皺眉,“我並非因為年紀而喪失銳氣,恰恰相反,面上爭一口氣,遠不如利益來得實在,你們這幫熱血沸騰的年輕人可不懂這個道理。”

江掌權繼續道:“江抒言,你一意孤行,陷河雒府落入險境,我念在你是為河雒府好,不罰你,但你要儘快解決眼下困局,否則,我再也保不了你。”

大家不再言語。

在這樣表面一派和氣,實際上劍拔弩張的氣氛中,江抒言反倒像沒事人一樣,觀察著面前的茶杯,見大家都在看他,順嘴而出:“這茶杯是不是該換了,杯蓋上有缺口,用這種壞茶杯招待客人,豈不是讓人看出我們的窘……”

似乎才察覺到這種場合不該說這樣的話,江抒言重新將杯蓋蓋回,“不好意思,我們說到哪兒了?”

眾水術師們訝異,雖說江掌權有意刁難,但也為他留足了面子,可江抒言的反應,倒是實實在在的打臉。

只見江掌權臉上充溢著怒氣,“呵呵,江公子真是年少輕狂啊。”

江抒言微訝,“江掌權誤會了,近來夜裡睡不安穩,腦子不太清明罷了,掌權莫怪。”

江掌權面色又一變,尬笑著掩飾,“抒言辛苦了。”

江抒言昏睡這段時日裡,江掌權夜夜派人前來監視、探查,冷清夫擔憂江掌權有什麼動作,畢竟江路的失心瘋是因為他與江抒言,難保江掌權不會趁機報復,便一刻也不敢鬆懈。江抒言眼見著他又瘦了幾圈,心疼,又氣江掌權如此不分時機,才要給他點顏色看看。

“若是無法解除河雒府眼下的危機,”江掌權憂慮重重,“可總要有人為此負責……”

話音未落,議事廳門外傳來聲音,一傳話小廝推門而入,向眾人施禮。

“月桂堂、坤元殿、焰魃門有信傳來!”

江掌權燃起希望,許是之前送給其他三大機構的求助信有了回應,若是能夠聯合其他三大機構,便不怕玄鉞宮的刁難。

信由小廝放在托盤裡呈上,江掌權拿起信一封封開啟來看,讀完之後,神色凝重看了一眼冷清夫。

江掌權停頓半晌,眾水術師提心吊膽等待著他回覆,還以為那些信件中是三大機構拒絕的內容。

江掌權:“三大機構均回信,可以助我們一臂之力,將各自派出精銳力量,捍衛河雒府的尊嚴。”

眾水術師們松了一口氣。

江抒言看向冷清夫,二人相視一笑。

早在江抒言研究石薇天敵之時,江掌權就已寫信送往各個機構,希望能獲得助力,可惜一直都杳無音信,因此,江抒言便讓冷清夫以老掌權之子的名義再次送信,給老掌權在各大機構曾經結交的舊友。這些人和聯繫方式,只有冷清夫有,也只有冷清夫請得動,這些情況江掌權並不明確曉得,因此從未寄希望於冷清夫。如今,倒大大出乎他的意料。

來信中,三大機構均詳述了冷清夫曾來信的前因後果,表示為了還老掌權之恩,他們義不容辭。

江掌權不由得感到一絲不自在。他不過是代替江路的代理掌權,原本建立威望就困難重重,如今老掌權又如魅影般無法驅散。從冷清夫和江抒言的眼底,他似乎嗅到嘲弄之意。

江掌權放下信,讓大家準備好迎接三大機構來使,為解石薇之困,還需要江抒言重新與李婉談判。

“有了三大機構撐腰,我們便不能再被玄鉞宮牽著鼻子走,抒言,談判重啟,我們的條件也要重新談,萬萬不可讓人趁火打劫。”

江掌權起身,走到江抒言身邊,雙手握住他的手:“拜託了!”

江掌權如此誠懇,倒叫江抒言出乎意料,他原以為,讓冷清夫揹著江掌權給那些人寫信,會讓江掌權忌憚,卻不想他並不在意,因此,內心裡對江掌權的敵意少了幾分。

江抒言與冷清夫回到冷宅後,冷清夫卻警告他近來一定要小心。江掌權不是個真正能禮賢下士之人,當他對你越是恭敬和器重,就代表他心裡越是擔憂,當這種人的擔憂過了頭,也許會有一些意外發生。

江抒言表示知道了。一般在這種時候,冷清夫都是對的,他堅信這一點,只是他不確定江掌權下一步會做什麼,只能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了。

三大機構將要相助河雒府的訊息很快傳到鐵鳳嫣的耳中,緊接著,她又接到河雒府重新談判的邀請函。

蝕骨站在門外,注意鐵鳳嫣的表情,他手中緊握劍柄,迫不及待想要殺入河雒府中。

鐵鳳嫣放下邀請函,叫蝕骨送信過去:三日後,參與談判。

蝕骨不解,就算河雒府現下有三大機構相助,前來相助的人也還並未抵達,為何不趁此攻入河雒府?

鐵鳳嫣笑,玄鉞宮尚未公開與其他四大機構為敵,若是此舉引得四大機構聯合起來,那對玄鉞宮來說可是大大的不利。她早已料到河雒府會有此招,不足為奇,現在他們要做的,是耗,是熬,讓河雒府為解救整個北陸跪著求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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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雒府開始打掃整理客房,為三大機構來使做準備,而與此同時,白霧城中口耳相傳著這樣的流言:河雒府無法解決北陸的困局,準備求助三大機構,搬家,拋棄北陸以及北陸的百姓。鬧得城中人心惶惶,不得不迫使江掌權出面,澄清謠言,卻收效甚微。

輿論逼迫江掌權,江掌權便來逼迫江抒言,話裡話外的意思,若江抒言無法解決危機,那麼連同之前的罪責一同算。

江抒言頗感無語,請到三大機構相助的功勞被江掌權不聲不響攬了去,這談判不成的罪責卻要他來擔。不過他無力也無時間辯駁,眼下須得好好想法子解決石薇之困。城中的流言,他一看便知是她一貫的伎倆,他雖然也可以到處散佈玄鉞宮要攻佔河雒府的訊息,不過那樣只能讓城中百姓更為擔心,而鐵鳳嫣自然也知道此點。

談判之前,要佈置適合己方的情勢。

最開始,江抒言便已失了先機,接下來被處處掣肘,鐵鳳嫣乾脆宣佈,若不答應條件,她便不再來河雒府了。

這時,月桂堂和坤元殿來使已到,唯獨缺少了焰魃門。從路途上說,焰魃門位於南陸,與北陸相距最遠,最晚抵達也很正常。因此,江掌權率先帶領眾水術師們迎接月桂堂和坤元殿的使者。

月桂堂領頭者乃是一位面色異常俊朗、風流倜儻、身穿黑底紅花大袍的木術師,身後跟著三位,一位木術師身寬體胖,溫和親切,一位木術師骨瘦如柴、滿臉橫肉,讓人望而生畏,還有一位女子,一身黑紗,包裹得嚴嚴實實,面部也用輕透的黑紗遮掩著,即使如此,亦能看出她乃是人間絕色,不由得讓人聯想,若是揭開黑紗,該是怎樣一副讓萬物失色的容顏,看著,倒不像是木術師。

議事廳內,眾人目光不由自主被這位黑紗女子所吸引,似乎沒有任何事情可以撼動“目睹她容顏”的重要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