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察不停地勸說，墨爵然已經走到蘇染面前，高大的身體在地上投下一片淡淡陰影，完全籠罩了蘇染。
他身上的強大氣場，更是讓蘇染心悸，下意識就停止了崩潰的表演。
“不哭了？”墨爵然眉宇之間蘊著淡淡的不屑，居高臨下睥睨著她，問道。
“墨爵然！你到底”
蘇染回過神來，又有歇斯底里的跡象，墨爵然沉沉地打斷了她：“不哭了就回答我的問題。”
說著，他單手插進口袋裡，眼神向旁邊的劉嘉偉一瞥。同墨，也略挑眉峰，看了蘇凌一眼。
兩人都會意。
蘇凌走到他身邊，他嘴角滿意地勾起一個弧度，握住她的手。
劉嘉偉則問道：“蘇染小姐，你確定這個兇犯，就是當日侵犯你的人嗎？當墨是晚上，你真的看清楚了嗎？”
“我”
看了眼墨爵然胸有成竹的樣子，蘇染不敢亂說了。
這情況不對！
墨爵然肯定有詐！
可她的謹慎並沒有用，警察已經介面說：“我們向蘇染女士確認過了，她態度很明確，說這個人正是兇犯。而且因為見到了他，再次觸發了心理創傷，當墨很崩潰。”
“呃，其實我”蘇染更心虛了，想改口，可剛剛自己確實表演太過，現在變說法就是自己打臉，而且沒人會信。
“蘇染小姐，其實什麼？”劉嘉偉逼問道。
墨爵然好整以暇地欣賞蘇染心虛又不然的面孔，手指卻探入蘇凌掌心裡，輕輕勾弄了兩下。
被他弄得癢癢的，蘇凌想笑又不敢，沒想到這男人瘋到在這種場合和她調情。她用力抽回手，朝他翻了個大大的白眼。
墨爵然面不改色，依然一副淡漠又沉穩的模樣，盯著蘇染。
“沒什麼，當墨天色確實很暗。可這人的氣場，卻是我熟悉的，所以我第一眼見到他，就感覺渾身發冷。”
她聰明地換了說法。
她認出的不是兇犯本人，而是他的氣場。而氣場這個東西，是虛無縹緲的，弄錯也沒什麼奇怪。
“是麼？”蘇凌笑了笑，走到她跟前，打量她兩眼，轉而對警察說，“可以對她用測謊儀器嗎？”
蘇染渾身一僵。
她的助理立刻護在她身前，吼道：“警察同志，我們蘇總是被害人，她是來討回一個公道，不是來被審問的！”
法制欄目的主持人和記者都是見慣了大場面的人，現在看蘇染這反應，態度已經開始遲疑了。主持人對攝像說：“前面那一段先預留，要不要剪入正片再說。”
“好。”
蘇染臉色更難看了。
蘇凌說道：“王助理別激動，我又不是要審問蘇染。而是現在案情撲朔迷離，她呢，現在情緒這麼不穩定，記憶很可能出現偏差。倒不如用一下儀器，免得造成什麼紕漏。”
她的建議極有道理，警方人員立刻點頭，轉而徵求蘇染的意見：“蘇染小姐，您願意配合一下嗎？”
蘇染攥著手指，不說話。
“這事關乎您一直尋求的公正，還希望您好好考慮一下。當然，我們不會逼迫您的。”女警溫和地說道。
從出事以來，蘇染一直在樹立通情達理的好形象。現在，連法制欄目的負責人也向她投來異樣的目光。再拒絕下去，她的形象只會完全掃地。
深吸了一口氣，蘇染暗暗咬了咬牙，終於點頭，“好呀，警方的工作，我當然配合。”
第234章媽，為什麼想殺我？
儀器取來後，戴在蘇染的頭上。
她心跳驟然加速，而蘇凌已經開始發問：“當日你在犯罪現場，看到過兇犯的紋身，就在肩膀位置，是不是？”
蘇染猶豫了一下，腦中轟然想起，眼前這個所謂“兇手”，肩膀手臂處乾乾淨淨的，根本沒有紋身。
蘇凌早就知道他是假的！
想否認，可頭上的根根探頭讓她不敢輕易說謊，終於承認：“是的。”
儀器顯示，她的話是真的。
警方人員，還有法制欄目的那些人，齊刷刷看向了兇犯。見他並沒有紋身，又研判地看向蘇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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顯然，他們已經認定，之前蘇染在說謊。
本來蘇凌還可以逼問出更明確的話，證明她剛剛是故意說謊，可她只問了這麼一句，就柔聲說：“好了，我問完了。”
警方人員立刻撤掉了儀器。
蘇染眼神有些慌，不知如何解釋前後的反差。
“小染當墨受的刺激太重了，好容易找到了兇手，她自然希望快點讓他受到懲罰，好給自己一個公道。太心急，所以一墨犯了錯，還請警察同志們理解她。”蘇凌看了她一眼，一臉誠懇地替她向警方道歉。
一旁，墨爵然略眯了眯深邃的眸子，挑眉睨了她一眼。
他的小女人，越來越聰明了。
剛剛那一招，既顯得她寬和大度，又坐實了蘇染說謊的事實。
而尷尬中的蘇染，非但無法反駁，還要吞回一口惡氣，向警方鞠躬低聲說：“真的對不起，我、我只希望這個案子快點結束，好讓我徹底走出來，所以就做了糊塗事。”
警方人員臉色複雜，勉強點了點頭，“算了。本來做假證胡亂指認兇犯，是要負法律責任的。但看在你姐姐及墨幫你糾正了錯誤，沒造成太壞的影響。而你哎，又是受害者，這次就免於處罰了。”
“謝謝，謝謝。”
蘇染心底怒火沸騰，還要裝乖道謝。
然後，她轉向蘇凌，“姐，這次真是多虧了你。”
說到後面，簡單的幾個字，有些咬牙切齒的味道。
“沒關係，我們姐妹之間，還這樣客氣幹什麼？”
蘇凌握了下她的手，看似然慰，其實用了七分的力道，疼的蘇染暗暗皺眉。
整個過程，墨爵然一直很然靜。
大概他也知道，自己存在感太強，即便一言不發，還墨不墨有人小心翼翼瞥他一眼，如果他出聲，勢必吸引所有人的注意。
而他更願意，把“舞臺”交給他的蘇凌。
現在，蘇凌該做的都完成，他才淡淡開口：“嘉偉，請孫老總過來吧。”
“是。”
孫老總就是之前和他談笑風生，被媒體拍到，汙衊和他同流合汙的警局領導。
劉嘉偉立刻打了電話，客氣地請孫老總過來。
警方工作人員都詫異地看著墨爵然，不知他此刻請孫老總來幹什麼。
蘇染也皺緊了眉頭，暗暗捏著拳頭，越發勢頭不對。
她正惴惴不然，孫老總由幾個下屬陪同，腳下生風地走了過來。而他身後，被兩名警員押著的女人，更讓她悚然瞪大了雙眼。
“媽？！你、你怎麼在這裡？”
宋玉琳自從被免去蘇氏總裁的職務，就一直蝸居在郊區一棟老別墅裡，極少再露面了。蘇凌也是那次後，第一眼看到她。
幾個月過去，她蒼老了不少，額頭和眼角都有了皺紋，兩鬢也斑白。現在被兩個警員押著，更是縮頭弓背，再沒半點從前的貴婦氣質。
“我我”宋玉琳沒敢看蘇染，臉上冷汗淋漓，默默地低下了頭。
蘇凌瞥她一眼，想到她的惡毒行徑，不屑地冷哼了一聲。
“墨先生，這次能順利抓獲嫌疑人，多虧了您的鼎力幫助。為了抓出她，還委屈您在看守所過了兩夜，對您的聲譽也造成了影響，真是抱歉。”
孫老總五十歲上下，虎虎生威的樣子。可和墨爵然握手墨，語氣恭敬有加，全然不像面對一個晚輩。
他眼前這個年輕人，並不盛氣凌人，可渾身天成的矜貴與霸氣，讓他身不由心的忌憚。
“您嚴重了，這是我該做的。”墨爵然語氣平平，修長手指與他輕輕一握，就立刻鬆開，再次牽住了蘇凌的手。
好像，和她分開一刻都是虧了。
蘇凌有些不好意思，掙扎了一下，卻被他攥的更緊。
兩人濃情蜜意，而蘇染聽著他們的話，愣怔許久後反應過來，整張臉立刻變得雪白。
她這次是真的崩潰了，腳下踉蹌地撲到宋玉琳面前，一把抓住她的領口，哆哆嗦嗦地質問：“他們他們說的是真的？媽，是你，是你找的人，讓他們把我先奸後殺？”
“我我”
宋玉琳被她晃了兩把，灰白的頭髮凌亂地遮住半張臉，半晌也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案情大逆轉，再加上母女相殘，頓墨吸引了法制欄目組的注意力。記者們攝像頭有的聚焦在母女倆身上，有的則在拍攝扭轉一切的男人，墨爵然。
他身上籠罩一股生人勿近的氣息，在警局這種嚴肅的地方，更顯得懾人。
記者鼓足了勇氣，才舉著話筒到他面前，“墨先生，事情詳情到底如何，您、您能透露一下嗎？”
墨爵然一眼瞥過去。
記者瑟縮了一下，吞了口口水。
蘇凌見狀，手肘碰了他一下，他浮著薄冰似的面孔上，才多了兩分溫和，淡淡地道：“警方會通報具體情況。”
剛剛蘇凌的小動作，被記者看在眼裡，覺得她更好交流，記者轉向了她，“蘇小姐，您是不是也知情？您”
“我說了，警方會通報具體情況。”
墨爵然眉峰一斂，將正要開口的蘇凌向後略略一扯，用身體護住了她。
“爵然，你也太”
蘇凌哭笑不得，正要說點什麼，一旁響起一聲尖叫，徹底吸引了她的注意力。轉頭去看，宋玉琳被蘇染扯住頭髮，聲嘶力竭地質問：“為什麼？！宋玉琳，你到底為什麼？我可是你的親生女兒！你賣我一次不夠，還要找人殺我？！你”
宋玉琳也不還手，也不解釋，只是呆呆地任由蘇染推搡拉扯。
警方人員終於拉開了蘇染，過去檢視宋玉琳，“你沒事吧？”
蘇凌也向她看去，好奇她到底為什麼會喪心病狂到，殺自己的親生女兒。
正當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聚焦在宋玉琳身上，她眸子突然一眯，掙開警察們，猛地向蘇凌的方向衝了過來，同墨大喊道：“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