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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七章:割袍斷義

“你比從前唱得更好了。”劉筱達慢慢的抬起了頭。

張筱春微微淺笑“自那日後,我們便再也未曾相見,如今筱芸回來了,怎的?師哥是回來看她的嗎?”

“我們三個從小一同長大,她回來了,我必是要回來看看的。”

“我自小就知道你對筱芸的心意,那日你離開廣德樓,不僅僅是因為我被君平王帶走,大抵還是因為筱芸吧。”

“你知道?”

“怎會不知,筱芸為了我甘願遠嫁,你是氣不過。”

劉筱達冷笑著“你張筱春自小什麼都有,唱你唱的最好,身段兒你又是一頂一的,筱芸對你傾心,就連師父都高看你一眼,在聽戲的人眼裡張筱春永遠都是角兒,而我呢,不過是你身邊一個配角兒,死活都沒有差別的那種。你尊我一聲師哥,可有何時在乎過師哥的感受。”

“從前的張筱春只會抬頭走路,從不知得罪過這許多人,如今廣德樓越來越好了,師父也不在了,你若還想唱,我幫你,你若不想,從今以後,劉筱達就徹徹底底消失在圈子裡。”

看著張筱春真摯的眼神,劉筱達笑了“讓我和筱芸說說話吧,這樣我走也走得心安理得。”

“蘇九,去把陳老板請出來。”

蘇九把陳筱芸帶出來,陳筱芸站在臺口,一雙眼睛死死的盯著劉筱達,終究還是難以相信,眼前這個窮途末路,宛如乞丐的男人竟然是自己當初才貌雙全的大師哥。

“這麼多年,你過得還好嗎?”

“這話,不應該是我說嗎?”陳筱芸的眼淚在眼眶裡打轉。

“看樣子,張筱春對你挺好的。”

“師哥,筱芸不明白,為何您回落到如此地步。都說這些年廣德樓一年比一年好,您為何不唱了?”

“不唱自有不唱的道理。看到你們好,我也便放心了。”

“大師哥,您真的再也不唱了嗎?”

劉筱達嘆了口氣“唱了這麼多年戲,都不如張老闆一個亮相,一個轉身,更不如陳老板一顰一笑,我終究不是唱戲的料子,再堅持下去也無濟於事,所以……趁著年輕還不如幹些別的去。”

“可是您現在過的……是什麼日子呀?”

劉筱達笑著“今日我來不是說這些的,看見廣德樓越來越好,我很是放心,看見筱芸還是從前的模樣,我更是欣慰,自小我便對你傾心,我想筱芸並非不知,只是你這心裡早早就住了一個人,從前的張筱春一身傲骨,從不近女色,如今你們二人若能相愛到老,師哥便就能放心了。”

“您說的,我都知道,也都明白,只是師哥不唱戲的確可惜。再說多了也無益,望師哥日後能過著安穩日子。”

“筱芸的話,師哥記下了。”

看著劉筱達離開的背影,陳筱芸的眼淚還是掉了下來,不知道是心疼還是惋惜,總歸心裡是不舒服的。

張筱春掀開簾子走了出來“怎麼?不舒服?”

“我從未想過大師哥回落的如此地步。”

“如今的路也是他自己選的,怪不得旁人。”

“可……可我們畢竟是一同長大的呀,如今他……”

“當日裡我被抓進去,除了你和筱陽,誰有關心過我呢,你遠嫁福建,除了我還誰曾去找過你呢。”

“這些我都懂,我也最恨背信棄義,只是師哥如今的路怕是走不順了。”

張筱春輕輕的將筱芸抱在懷裡“只要你在我身邊,我們今後的路都走得順。”

此時的昌平王府裡,玖妜坐在妝臺前,久久不能平靜,蘇子笙走了進來“怎的平日裡歡天喜地,今日愁眉不展呢?”

“沒空與你玩笑。”

“怎麼了?”

“我只是覺得張老闆和陳老板當真不容易,經歷了這麼多事情,最後走到一起,不知道以後會經歷怎麼樣的風雨。”

蘇子笙坐在一旁,細細端詳著玖妜,看的玖妜心裡有些毛毛的“你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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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覺得你憂心忡忡的樣子,別有一番滋味,你說你覺得他們二人不易,那你我二人呢?有哪裡容易呢?”

“此話倒也有意思,真正相愛的人何時容易。”

“正是這話。”

三月後,玖妜和蘇子笙受邀來到張老闆和陳老板的婚禮。

“恭喜張老闆抱得美人歸啊。”

張筱春作揖笑著“王爺拿我取笑。”

看著這對新人行著跪拜之禮,玖妜的眼眶也溼潤了,站在一旁的汐染更是嘴角上揚微微笑著,想必此時此刻,汐染是更開心的那個,這八年,是她陪著陳筱芸經歷了最痛苦的幾年,也是她最終找到了陳筱芸心心念念的那個人。

玖妜輕輕的拍了拍汐染的肩膀“怎麼?大喜的日子倒還哭了?”

“娘娘,汐染失態了。”

“情到深處,哪裡是什麼失態不失態的。”

“汐染只是為師父高興。”

“陳老板當真不容易,能得到如今這樣的愛情,也算是值得了。”

此時蘇子笙的隨從來報,讓王爺速速進宮,皇上有要事與其相商。

看著這對新人被送入洞房,到場的所有人都漏出了微笑,玖妜回府時,已經天黑了,突然冒出一個白衣劍客將轎攆攔了下來,玖妜慢慢的掀開轎簾。

眼前這人她熟悉的不能再熟悉,此時昌平王不在自己身邊,玖妜慢慢的走下轎攆,汐染大聲呵斥道“什麼人敢攔娘娘的轎子。”

玖妜攔住了汐染“這人,你認識。”

汐染愣了一下,那人慢慢的轉過頭來“許久不見,娘娘可安好?”

眼前之人正是許久未出現的殷十三,看樣子他對玖妜還是滿心的怨恨。

“十三弟。”

“別叫我十三弟,你我從那日起就已經勢不兩立了,碧襄才走了幾日,你便有心思讓人日日來唱曲兒,可是高興的緊呢。”

“你們先退下吧。”

“是。”

身邊的人慢慢的退下,玖妜走到殷十三身邊“許久不見,十三弟還在為了碧襄而恨我嗎?”

“恨你?碧襄就能回來嗎?是你害死的她,你做的孽還不夠嗎?”

“不知道你是從何處聽說是我將她害死的。”

“這與你無關。”

“若你要視我為敵,我無話可說。”

話音剛落便傳來一個聲音“這位俠客,看起來是個明理之人,卻沒想到如此糊塗。”這聲音很熟悉,慕容玖妜微微淺笑,看著那個身著素衣的慕容茭白走了出來,茭白自信的眼神,讓殷十三皺起了眉頭。

“殷十三,若知你是如此之人,我當年就不該救你,兒女情長怎能成的大事,沒有證據,隨意誣陷他人,你可曾想過後果?我若知道你是如此之人,當日我便應該讓你在山崖之下自生自滅。”

殷十三狠狠地咬著牙“今日,十三在此謝過您相救之恩,從今天開始,我……殷十三!與你們為敵。”說罷,殷十三便騰空躍起,將長袍割斷,白色的一塊麻布慢慢落在地上,他消失在了黑夜之中,玖妜長長的嘆了一口氣“看樣子碧襄的事對於他來說,真的很難放下。”

“你就一直為他考慮著,可曾想過,他為何會遷怒於你啊?”

“我從未想過。”

“慕容玖妜呀,你平日裡不是挺聰明的嘛?這次是怎麼了?衝昏了頭?明擺著的,殷十三是被人迷了心竅了,他就是被心懷不軌之人給利用了!你知道嗎?”

“就算知道又能怎樣,我就算知道是誰迷了他的心竅,又能如何?我至今都查不到,至今都不知道碧襄是怎麼身亡的。我竟然如此沒用,連幫她報仇的能耐都沒有。”

“與其在這裡懷疑自己還不如主動出擊。”

“姑姑這話什麼意思?”

“你覺得還有誰想你們四分五裂呢,我覺得這事兒沒這麼簡單,總覺得和宮裡那位脫不了干係。這個初雪比那個慕容宛傾難對付的多了。”

“你的意思,是說,這件事和儒貴人有關?”

“你覺得呢,要我說,這件事呀,肯定和她有關係,那天她無緣無故的出現在了婚宴,又不偏不巧的,碧襄就被毒死了,我覺得,如果說和他沒關係,才叫可疑呢。”

“其實現在我不僅僅在懷疑儒貴人,我還有點懷疑……慕容府。”

茭白冷笑道“看來,慕容玖妜還沒有被矇蔽了雙眼。”

“我總覺得陳氏有問題,她雖然看起來毫無破綻,可是我總覺得他不會就這麼瘋了的,她一定不會就這麼放過我的。在她看來是我把她女兒害死的,這個訊息是誰告訴她的,只能是初雪,那麼最想要我死的也是初雪,她害死了碧襄,就是要斬斷我的左右臂膀,就是要戳瞎我的雙眼,最後他的目的是什麼?就是搞垮我,然後太子……是太子。”

“什麼?”

“她想讓她的孩子做太子,她要讓皇后失去臂膀,她要讓整個昌平王府敗落,她的胃口太大了,我現在不知道她要做什麼,她已經從碧襄開始了,下一個,她會怎麼做?”慕容玖妜突然間茅塞頓開,可是又不知道該如何應對,慕容茭白看著玖妜著急的樣子,長長的嘆了口氣“宮門似海……王府也如深淵。”(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