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年月（134）
其實，只要是孩子，甭管誰家的，都是一樣的鬧心。
只看怎麼一個鬧法。
自家這三只，自我感覺學了幾天的音樂，滿世界的抱著吉他唱歌去了。
在所裡的場院上，周圍圍了一圈所裡的大小孩子。還有不少大人跟著起鬨。
要是前面再放個紙盒子，等著被人扔幾個硬幣，真的成了流浪歌手了。
林雨桐跟四爺遠遠都能聽見他們聲嘶力竭的歌聲。
“跟著感覺走 ，緊抓住夢的手，腳步越來越輕越來越快活。盡情揮灑自己的笑容 ，情會在任何地方留我……”
這是雨生的聲音。
林雨桐臉都黑了，像個什麼樣子。路邊賣唱的吧。
四爺一把拽住林雨桐，“孩子在大庭廣眾下唱，沒怯場不錯了。發什麼火，咱不生氣，不生氣啊。”
林雨桐運了半天的氣，這邊還沒喘勻呢。
被夜生一嗓子差點喊趴下，“我曾經問個不休，你何時跟我走？可你卻總是笑我，一無所有……”
“不是跟著感覺走，是一無所有，這都是什麼玩意？”林雨桐又要上前，四爺趕緊拉住，“以前莫雅琪她們聽戲，還不都是你攛掇的。那孩子唱兩句西廂，味道還是有的嘛。這不是一個道理嘛。怎麼到了雨生這，你換樣了。老九老了老了，還喜歡扮上旦角唱兩嗓子呢。你不也覺得挺可樂嗎？咱不興兩樣對待。”
“我……”林雨桐要反駁的聲音還還出口。聽見一直沉穩的不得了的震生豪放的吼唱，“我家住在黃土高坡，大風從坡上刮過，不管是東南風還是西北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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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雨桐一把甩來四爺，“我管他什麼風，我看像是抽風……不行，非得提溜回去不可……太擾民了……”
四爺半抱著林雨桐往回走，“走走走！他們唱夠了不唱了。你以前還說震生太老成了，沒有朝氣，這不是馬上有朝氣了嗎？”
林雨桐爭不過他，瞪了他一眼，抬步走。
四爺在後面，小聲的唱：“妹妹你大膽的往前走啊，往前走，莫回呀頭……”
林雨桐腳下一個踉蹌，差點摔倒了。
我的爺，咱不在外面這麼丟人現眼成嗎？
孩子們慢慢的到了青春期，還真是不好管教了。
弘暉他們好像是沒有這個過度的。像是十三四歲大的同齡人，都有屋裡人了，格格們也該準備著嫁人了。直接被當成是大人了。
可現在了，是半大不小的孩子。
張揚，個性。真是不好管了。
“多好！自由自在的，想幹什麼幹什麼。”四爺感嘆，“弘暉他們是不想淘氣嗎？是不能淘氣。比如上面有幾個哥哥，弘昭能沒有負擔的作妖。這是心態的問題。你該這麼想，孩子能沒有憂愁，自由自在的乾點想幹的事，這是當父母的成功了。他們的心境輕鬆。只要沒耽擱功課，誰還沒點好了。爺小時候，還躲在書房裡看雜書呢。皇阿瑪知道了，也是笑笑，什麼都不說的。孩子嘛！好奇過了過了，你老壓著孩子幹什麼。由著他自己生長。跟那樹苗似得，你不能一開始給他規定條條框框的。那樣養出來的樹，都是放在花盆裡種的盆栽。你要由著他長，生蟲了，你幫他捉了。長歪了，你綁根繩子拽著他。要是長出別的不好的枝芽了，你及時的修剪一下，也行了。為了孩子好，稍微松鬆手。你看那山上的樹，即便成不了參天大樹，也沒有哪一個是經不起風吹雨打的，是不是？”
道理我能不明白嗎？這不是看著他們的樣子怕長歪了嗎？
反正為了孩子，兩人總少不了要叨叨幾句的。
這一天，林雨亭打了電話過來，叫兩人趕緊回去一趟。原來買的那個小院子，真的要拆遷了。
“聽說要蓋什麼大酒店。”林雨亭見了四爺先通報得來的訊息。
林媽一邊包餃子，一邊道：“你說著都蓋了多少酒店了，怎麼還蓋？有這麼多人住嗎？”
“你管他有沒有人住呢。只要掏錢給大家把住處安置了得了。”林爸看著自家的房子嘆氣，“不是說有人要買咱們家屬區這一塊的地皮嗎？賣吧，賣了咱們也能換個房子了。這也太擠了。”
林雨桐手一頓，朝四爺看去。這地方可是真心不錯的。
四爺搖搖頭，表示這地方咱們真要不起。
林雨桐點頭，表示知道了，要上手包餃子。
林大姐一把給攔住了，“趕緊先洗手去。沒聽說嗎？上海幾十萬人檢查出甲肝了。嚇的我都不敢叫丹丹在學校食堂吃飯。”
林雨桐去洗手，轉臉問在一邊看電視的丹丹，“想好考什麼學校了嗎？”
丹丹抬頭，“我的文化課真的不行。我想了想，還是去讀幼師吧。教教小孩子唱歌跳舞，我這樣的總能成吧。”
算是明白過來了。
“挺好的。幼兒教育在國外非常受重視。在以後，咱們國家，也一樣會特別受重視。”林雨桐給予了高度的肯定。“現在一家一個孩子，等到將來，家家都是一個孩子。能不寶貝嗎？幼兒教師，只要有耐心，有心，別打罵孩子，是好老師了。掙錢不少，工作還沒壓力。挺好。”
林大姐臉上這才露出點笑意來，“總比想著當明星，叫人覺得心裡踏實。”
“我還是想當明星，但這明星也不是誰想當能當的。我想去，人家不要我，有什麼辦法？”丹丹喪氣的道。
林媽小聲道：“去人家藝校面試了，什麼都不會，能過的了嗎？這次回來，踏實了。”
孩子是這樣，不碰個頭破血流，不知道自己的斤兩。
吃完飯，去辦理自家那房子的事，一個院子，能分一個三居室，一個兩居室。這絕對是賺了。
估計新房子明年能下來。
回了印家，剛碰上要出門的印昆。
“急著出門？”四爺問道。
印昆住了腳，“我上了一批錄像機，三千八一臺的進價，如今漲到四千五一臺了。我急著去看看……”
四爺一把拉住急著走的印昆：“二哥，久利之事勿為，切記。”說完，才鬆開手。
印昆一時有些猶豫，“這價錢可還往上走呢。”
四爺看了印昆半天，“價再高，有人買嗎？沒人買了，可砸在手裡了。”
印昆一跺腳，“算了，現在脫手，也不少掙了。本來還打算再壓一段時間的，今兒我脫手。”
果然，等孩子放暑假的時候，印昆帶著條金鏈子送給林雨桐，“幸虧聽了老么的話，錄像機四千五，四千八，一直漲到了五千，當時我還有點後悔賣早了。”
林雨桐接過來，還笑道：“咱們小老百姓，是這樣。越是降價越是沒人買。越是漲價越是搶著買。二哥是這麼想的吧。”
“可不是這個道理。”印昆一拍大腿，“我當時是這麼想的，可到商場一看，那貨架子上確實標著五千，但是連個問的人都沒有。這下，我可算是知道什麼是市場了。市場經濟是一頭怪獸啊，不知道什麼時候他扭頭咬你一口。我來的時候，買我那批貨的孫子還到處找買主呢。三千都沒人要。這一傢伙下去，他這些年掙的那點錢全都得搭進去。”
林雨桐拿著鏈子瞧了瞧，“這鏈子怎麼也得兩千吧。”
“帶著玩吧。”印昆擺擺手，“這回我打算去一趟海南。那邊不是成立了海南省了嗎？如今，都往那邊跑呢。我去瞧瞧。”
印昆還真是說什麼是什麼的人，沒兩天，真去了海南了。
誰知道印昆到了地方，給四爺打了個電話，“……那什麼，我在這邊見到韓姨了。”
這是說韓春霞。
“這可真是夠巧的。”四爺隨意的說了一句，“怎麼碰上了？”
“哎呦！這邊買地皮都買瘋了。老太太也不知道怎麼弄的，買了老大的一塊地了。如今用這地皮做抵押，跟銀行貸款，還想再買呢。我到銀行辦事，剛好給碰上了。她沒認出我來。我看老太太現在可了不得了……”
“你當不認識，隨她去吧。”四爺說了一聲，撂了電話。
“不能隨她去吧。”林雨桐小聲道，“到時候欠銀行債，怎麼辦？”
“那破產吧。還指著我給她還？”四爺哼了一聲。
這要是不貪心，地皮炒熱了早早脫手，賺一筆跑還罷了，怕陷在裡面。
“要不然跟趙三海說一聲？”林雨桐問道。
四爺搖頭，“不管。他們怎樣怎樣？沒見過這麼不省心的人。”
本來還以為老太太賣了趙三海的古董跑到南邊養老去了。沒想到冷不丁的放了這麼一個大招。
還真讓人有點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