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膝跪地,手握銀槍!
“恭迎城主回城!”
“恭敬城主回城!”
一聲聲響徹天際的呼喊在亂流城上空炸響。
穆寧怔怔的立在原地,他怎麼也沒有想到,他會受到亂流城銀甲守衛這樣的迎接。
城牆之上,十一金甲以蒼無為首,一字排開。
銀甲閃爍,金甲奪目!
那坐落在城外兩側的石像,左邊石像一身甲冑,腳踩龍首,手持一柄量天尺,目光如炬。
右邊石像一身錦衣,腳踏江河,雙手撫於一柄巨劍之上,目光威儀。
城門的城匾之上,龍飛鳳舞、蒼勁有力的寫著三個大字“亂流城”。
這是一種怎樣的磅礴,又是一種怎樣的氣勢。
這樣的場面如此恢弘,令穆寧不由的想到了他第一次初來亂流城的畫面。
那時流螢還在,那時凌楠、凌夕還在,那時,他就站在這裡。
面對北瀛與北辰的挑釁,那時的他只能隱忍。
落寞的跟隨流螢入城,好在那時有流螢的陪伴,若不是流螢對他說出那句:苦心之人天不負,莫欺少年當下貧,也許,他會永遠活在自責之中。
“呼!”
穆寧深深的呼吸著,歷歷往事,彷如昨日!
“來人,將阿渝押上來!”
蒼無揚手一揮,立時便有兩名銀甲守衛將阿渝從城內押了出來。
將阿渝押至穆寧身前,兩名銀甲守衛恭敬的退到了一旁。
此刻,亂流城的所有目光都聚焦在了穆寧身上。
穆寧能清楚的感受到那些銀甲守衛都在看著他。
阿渝一身炁流被封,此刻的他,狼狽且落寞。
“你回來了。”
阿渝抬眸看向穆寧,自名珏將他扣押的那日,他便已經猜到了,他心中的如意算盤破滅了。
他想要坐收漁翁之利,他想要等到穆寧與姜峰等人拼個你死我活之後,屆時,無論是穆寧勝出還是姜峰勝出,他都有絕對的把握能從二人任何一人手中拿回城主令。
穆寧在噬谷的訊息是他放出的,如若不是他,凌雲閣、鳴起山、蒼元門、北冥宗四宗也不會派人前去圍剿穆寧。
以其說姜峰是這場圍剿穆寧的策劃者,不如說他阿渝才是這場策劃圍剿穆寧的真正主使。
流岱被姜峰從牢獄救出,流芸被姜峰、流岱等人從其府中擄走。
他能阻止嗎?當然能,因為那時,自穆寧離開亂流城後,亂流城內眾銀甲守衛皆可為他調遣。
也正因為如此,他才迷戀,迷戀上了這種權利。
可是如今,成王敗寇,說什麼都晚了。
他看著穆寧,心中五味陳雜,皆化為了那一句“你回來了。”
在回亂流城的路上,稷明已經將阿渝之事告訴他了。
所以穆寧已經無需再去問阿渝了,眼前之人,簡直可惡至極,竟然拿流芸的性命來做為他達成目的的籌碼。
他是罪無可恕的!
穆寧就那麼靜靜的看著阿渝。
起風了!蒼穹灰暗暗的,今日應是一個陰天。
抬手,一道道由炁而凝的三色火焰將穆寧的手掌包裹。
一灰、一黑、一銀,三種火焰在穆寧掌外燃燒。
五指併攏、手起如刀,穆寧眸中一片決然之色。
手刀落在阿渝的脖頸,一陣大風颳起,阿渝倒在了亂流城前。
他的身上燃燒著三色火焰,大風吹過,其身上的火焰更勝。
阿渝沒有發出一聲聲響來,他的身子便化為了一片焦土!
蒼無立於城頭之上,他眸中精光閃爍。
“恭敬新城主入城!”
蒼無一聲大喝,其下銀甲守衛同時跟著蒼無的聲音,開始振臂高呼。
穆寧向前邁出一步,向著亂流城內一步步的走去。
從此以後,他再也不是青泥鎮的那個桀驁中帶著自卑的少年了!
從此以後,他再也不是大青山裡那個落荒逃竄的少年了!
顛沛流離的日子終於過去了,自小便嘗盡了人世間的冷暖,如今的穆寧再也不是少年,他十六歲了。
在天炁大陸,十六歲便是成年!
北域以南,有一座荒無人煙的山谷,這座山谷坐落在群山環繞的盡頭。
山谷外,綠鬱蔥蔥,而山谷內卻是枯木叢生。
谷外與谷內仿若兩個世界一般,其外呈現一片生機盎然之色,其內卻是透著一種令人心悸的死寂。
偶有幾隻黑鴉哀啼,偶有陣陣冷風颳起谷內枯葉。
一聲腳步聲突然在這陰森的谷內響起,隨著“沙沙”腳踩枯葉的聲音,一道身影出現在這座谷內。
這道身影是一位白衣老者,而這位白衣老者便是北冥宗的老祖北一。
“想通了?”
一聲沙啞的聲音在這片谷內響起,北一在聽到這道沙啞之聲後停下了腳步。
“北一,薨時已到,天壽已至,你的時日無多了。”
這道沙啞的聲音在北一停下腳步後再次響起,響起的同時,北一的臉上立時浮現出激動之色。
“我不想死!”北一脫口而出的急忙說道。
沉默,這道沙啞的聲音在北一說出此話後,便突然的沉默了下來。
身後響起陣陣的“沙沙”聲,一位裹著黑袍的人影突然出現在了北一的眼前。
寬大的黑袍遮住了此人的容貌與身形,唯有那一雙漆黑如墨的眼眸顯露在外。
“不想死?”
黑袍人影發出一聲譏笑。
“死是每一個生來之人便帶有的命數,豈能容你說一句“我不想死”而改變這命數?”
“我想通了!”
北一面對黑袍人的譏諷,說出了這句話。
也許,這句話,只有他們二人才懂其中的意思。
“很好!”
黑袍人抬眸,突然看向北一。
“我會將你之意,如實稟告的,回去等訊息吧。”
黑袍人影的聲音落下,這片山谷重新變的一如之前般死寂。
亂流城,星辰塔頂!
穆寧沐浴在一片金光之下,他正在接受著十二金甲的洗禮。
從十二金甲各自掌中落下一道金光,十二道金光如同十二道暖陽般照在穆寧身上。
穆寧感覺到了一種難以言喻的舒服之感,就像置身於一溫泉內,身體暖洋洋的。
自噬谷外一場大戰之後,身上所留下的傷痕更是在十二道金光的照耀下,正在以肉眼可辨的速度
在恢復著。
金光繼續,穆寧閉目沉浸於這種溫暖之中。
一連一日,穆寧都在接受著十二道金光的洗禮。
夜幕落下,十二金甲收回了彼此所釋放的炁流。
穆寧緩緩的睜開重眸,身體舒暢,一掃疲倦,此刻的穆寧感覺到由內而外的神清氣爽。
起身,穆寧向十二金甲深深的施禮以表感謝。
十二金甲端端正正,四平八穩的站著,接受了穆寧的拜謝。
“真是好大的手筆啊。”
一聲陰陽怪氣的聲音突然闖入星辰塔塔頂。
一道放蕩不羈的身影出現在了穆寧的眼前,此人一身懶散樣,手裡還把著一個酒壺,他就那麼大大咧咧的站在穆寧面前,站在十二金甲面前。
“雞胸,別來無恙,為兄甚是想念啊!”
聽到雞胸二字,稷明的臉色便立時沉了下來。
“青鵉,你不再你的瑤光峰待著,守護你那寶貝徒兒,來我們亂流城作甚!”
蒼無擺下臉來,對著青鵉不鹹不淡的說道。
“誒?蒼無兄,你們星辰塔又沒貼著閒人勿進,我為何就不能來了?”
青鵉說完此話,便看向了穆寧。
“小友,可還記得我嗎?”
穆寧看著眼前這位奇葩,但此人能與蒼無這般說話,那必定便是與蒼無同屬一個階層的存在,穆寧不敢怠慢。
可若說他是否記得眼前的這位,穆寧腦海中卻是沒有一絲的印象。
穆寧在腦中搜尋無果之後,便搖頭對青鵉說道:“不曾!”
青鵉聽到穆寧回答的乾脆,也沒有氣餒。
“嗵”的一聲,不請自請的坐下,青鵉便端著個酒壺打量起了穆寧,一邊打量著穆寧,一邊還在嘴裡唸叨著:“不錯,不錯!”
穆寧被青鵉的這種眼神看的心裡一陣發慌。
“青鵉,你身為雲峰山的一峰掌座,這樣如此隨意的來我亂流城,就不怕你們那個老不死的掌教不高興嗎?”
蒼無一聲冷哼,對著青鵉說道。
北域,雲峰山乃當之無愧的第一宗門,而亂流城的出現,便是北域的另一種超然存在。
所謂一山不容二虎,雲峰山雖沒有討伐亂流城,亂流城也沒有要與雲峰山爭奪北域第一的寶座。
說來,還是性質上的不同。
雲峰山開宗立派,是為門派。
而亂流城卻更相似一座城池。
兩者之間並無衝突,所以才相安無事了千年之久。
一方超然脫俗,一方不爭權位!
雖無衝突,但兩者卻從不往來,而青鵉卻是一個異類,此人性情灑脫,全憑心意而為。
雲峰山,四峰一山,也只有瑤光峰的青鵉與他們十二金甲交好。
“雲峰山?”
穆寧聽到了雲峰山二字。
“前輩可是來自雲峰山?”
“是啊,怎麼了?”
青鵉故作詫異,實則他早已洞穿穆寧詢問他的心意。
“敢問前輩,凌蒼可在雲峰山內?”
穆寧急切的向青鵉問道。
“你說那小子啊,他不在雲峰山能去哪裡啊?難道讓他出去為我雲峰山掙錢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