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玉旋恨恨地說著。她常吃虧在這個男人的毒舌之下,不想再被他荼毒。洗就洗嘛!有什麼了不起的?再說,剛剛自己也的確把人家的魚,嚐來嚐去的最後只剩下一根魚骨刺了。
天色漸暗,沒過一會兒,天地之間便罩上了深黑色的帷幔。
再看金玉旋,正使勁地搓洗著,離落辰的高檔襯衫。她還時不時的把千年前的洗衣大法也用上。一根木棍,翻來覆去地捶打著,已經變得慘不忍睹的衣衫。
像是對主人相當不滿一般,毫不憐惜的加重著手下的力道。折騰了足足有二十分鍾,她終於像大仇得報一般,放過了襯衫迎風晾好。
然後,她仰頭看著布料上,滿是孔洞的破衣服時,後悔的想,剛才的動作是不是太暴虐了?
身後的人走路帶著風,閃身來到她的近前。她轉身,一座冷冰冰的寒山,正目不轉睛地盯著那件,大刑伺候之後的衣衫襤褸。
“我看,一丈紅也不過如此吧?”
金玉旋趕忙拎起,還沒有來得及洗的西褲,嘻嘻道:“那個,洗這件的時候,我一定會注意的……”
“不用了。我質疑你的誠意。”
離落辰突然一把搶過去,唯恐晚一秒,就會有可能,被面前的女人弄成千瘡百孔了一般。
金玉旋不以為然的瞟著,不情不願洗衣服的男人,見他的臉已經陰沉到了極限。
至於嗎?自己堂堂的一個儲君,現在不照樣自己動手豐衣足食嗎?而他,就算再富可敵國,說白了不也是一介布衣嗎?有什麼好委屈的?
要不自己客觀地解釋一下?金玉旋嘿嘿一笑,“那個,離總,我不是故意的。你知道的,我一個習武之人,下手肯定是這麼沒輕沒重的……”
離落辰見她死不悔改,也不多言,不慌不忙地洗完,將西褲晾在襯衫的旁邊。然後,甩了甩手上的殘水,猛地轉身,抱起了身後小嘴兒不肯停歇的女人。
“喂!你幹什麼?你輕點兒,弄疼我了,你,你快放我下來……”
金玉旋邊喊,邊用粉拳捶打著男人健碩的胸膛。
“我也是個習武之人,哪兒來的輕重?”
離落辰以其人之道還至其人之身,將她有失柔情地扔到了小床上,冷冷的吐出了兩個字。
“睡覺!”
金玉旋不知道,他又在耍什麼神經。“我不想睡!我為什麼要聽你的?”
“不睡?”
離落辰像是不確定一般,又補問了一句。
“不睡!不睡!不睡!”
金玉旋肯定加確定的告訴他,還不惜加上了,搖頭擺手的肢體語言。
“好,那你起來,我睡!”
對於這件事,離落辰出奇的好說話。
“憑,憑什麼?這是我的床……”金玉旋剛剛還在狐疑,他剛才為何不再執拗他的皇命。
“我現在不想和你討論,關於物品所有權的問題。我現在很需要這張床。”
離落辰又累又困,連日來一直夜不能寐不說,就連昨天晚上睡那張椅子,都硌得他現在還渾身痠痛呢!
“我現在又改變主意了,你下
去,我現在就睡。”
金玉旋說著,便向外推拒離落辰,試圖讓他快點滾下床。
誰料?離落辰趁機一把抓住了她。
“一起睡。”
“什麼?你沒有搞錯吧?”金玉旋被嚇了一跳。他的腦子是被驢踢了嗎?
“不然呢?你是想睡地?還是睡那個伸不開腿的長椅?”
離落辰很自然的,把自己當成了這個院落的主人。
睡長椅的話,也應該是他睡好吧?金玉旋眨巴著長長的羽睫,真佩服他處處為家的能力。
“你昨晚睡了一夜的椅子,我想你領悟到了另一番風趣吧!我怎麼可能搶了你的美差……”
“照你所說,好東西也應該與人分享。”離落辰一本正經的神情,像正在看著,與自己同甘共苦的戰友一般。“說,是一起睡床?還是一起睡椅子?”
呃,金玉旋覺得與他之間的矛盾,不知怎麼的就已升了級。她看離落辰鐵了心,要和自己搶床睡,把枕頭砸給了他。
“本姑娘好女不和男逗!”
她邊說邊轉身,還是選擇自己去睡木椅吧!搶不起她躲得起,免得他一會兒生了氣,做出出格的事兒來。
可誰知?離落辰見她轉身,突然向她一個前傾,就將她圈進了自己的懷裡。
“啊!你幹什麼?”金玉旋本能的反抗。
“睡覺!”
離落辰言簡意賅,直接抱著懷裡的人躺在了窄床上。
“你快放開我……”
金玉旋被束縛得一動也不能動,他是想故意讓自己難堪嗎?
“你安靜一點,我保證什麼也不做,什麼也不說。”
離落辰低沉充滿磁性的聲音,有如大提琴般的悅耳動聽。
“你……”
忽兒,她怔了一下,抬起怨氣的目光,對上了他那雙,深不見底的幽幽眼眸,聲音倏然由小變無。
下一刻,她見他緩緩地閉合上了睏倦的雙眸。須臾之間,她不知怎的,也像是被他染上了睡意,在不知不覺中放棄了掙扎。
在她眼中英俊的臉龐,越來越朦朧,越來越模糊,直到一點也看不見了。
月兒偷偷地躲進了雲裡,星星還不知疲倦的眨巴著眼睛。
離落辰感覺到了,懷裡女人均勻輕淺的呼吸聲,悄悄地睜開了深邃的眼眸。
他渾然不自覺的期許目光,柔情地遊離在了女人的臉上,久久都不曾離去。他休息了一下酸澀的眸子,再次睜開時,卻已經有些溼潤了。
他艱澀的做了一個吞嚥的動作,靜靜的閉上了眼瞼,心裡卻仍是亂糟糟的,剪不斷理還亂……
翌日,披著晨曦的小鳥,不知趣兒地伏在窗欞上,給沉浸在美夢中的兩人拼命地叫著早。
離落辰被鳥鳴聲吵醒。他蹙著眉心,發現女人枕著自己的那條手臂,已經沒有知覺了。
他微眯著朦朧的眸子,注視著女人酣甜的睡容,屏住呼吸貼進她,被枕著的胳膊,卻始終未動分釐。
金玉旋感覺到唇瓣微癢,抹了一把唇後,扭動了一下身子。離落辰一驚,急忙作勢躺平裝睡。
金玉旋緊接著伸了個懶腰,“……”她捂住了嘴巴。昨晚的記憶也開始慢慢回籠。
她伸出柔若無骨的手指,輕輕地觸控在了男人的俊朗臉龐上,手指偷偷地描畫著他出眾的五官,開始自言自語。
“造物主果真既公平又吝嗇。雖然給了你無可挑剔的容顏,但卻又賦予了你這麼卑鄙毒舌的品格,真是可惜了一副好皮囊。看來,也只有沐風那樣的,才是造物主不捨吝嗇的寵兒……”
離落辰的眉間微微蹙了蹙,金玉旋忙收回了手,輕輕地咬在了整潔的貝齒間。她想悄然從男人的懷裡逃脫,卻還沒有得逞,便又被一個大力,扯進了一個溫暖的懷抱。
“你要幹什麼?”
“還早,再睡會兒。”離落辰沙啞的聲音,霸道的傳來。
“……你願睡你睡,憑什麼非要拉著我?”
金玉旋說完,發現離落辰居然又睡了過去。這個人,還真是心夠大的!她試著掙脫了一下他的臂膀,卻發現根本就是徒勞。
她認命的不再掙扎,恨恨地咬著唇,心裡已經暗暗地問候了離落辰無數遍……
就這樣,兩人在這裡磕磕絆絆地過了幾日。金玉旋終於在離落辰的霸王令下,答應與他一起返回a市。
金玉旋簡單收拾了一下東西,背上了簡單的行囊,朝著小院子用力的揮了揮手,踏上了返程……
小黑狗一直追著他們,金玉旋轟都轟不走,直到拿起小石子扔它,它才邊跑邊回頭的回望著他們。
最後,小黑狗又蹲坐在小石子打不到的地方,用長尾巴掃著地“哼哼”著,像是目送著,遠方即將離開的兩人……
金玉旋,鼻子有些發酸。也許,在這個世界上,也只有這個小家夥會單純的不捨得她離開吧?她深吸了一口氣,甩去了多餘的思緒。
兩人徒步來到河的盡頭,金玉旋非要坐一會兒再走,只因她喜歡這裡……
如果還在這裡,就不會有太多的紛紛擾擾,不會有離落辰的打擊報復,更不會有對雲沐風的歉疚感。一旦離開了,將又會是一個無奈又無盡的迴圈。
離落辰見天色變得愈發陰沉,催促道:“走了。”然後,拉起她繼續走。
村外,他們凌駕在蜿蜒之上,離落辰的車,已經遠遠地望得見了。
兩人默契般,走得極其緩慢。又走了好一會兒,天色更加陰沉,高空驟然襲捲著狂風,讓他們舉步維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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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玉旋望著人的天象,身子猛地一顫,主動攬上了離落辰的臂彎,心說,災禍……
離落辰感覺到了她的異樣,心領神會一般,任由她靠著自己,尋求安慰。
他有心返回村裡,可車就在眼前,他微微側著臉,將女人此時的不安,全部收於眼底。
他拖著她快走幾步,到了車的近前。卻發現,車的四個輪胎已經全數被爆了,從跡象看,很有可能是人為。
“這是哪個該死的傢伙,這麼不積陰德?”
金玉旋罵起人來,頓時勇氣來了一大半。
這時,豆大的雨點兒,已從半空中潑落下來,砸在了車窗上“叭叭”直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