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果之說從未註定過,命也從未註定過,這大千世界之變化自盤古開天闢地以來,沒有人能夠看得清,就算是盤古也看不清。
開天闢地並不是他註定的命,那是他選擇的命而已,因為從來就沒有什麼註定。
當然,孫悟空遇到一個和尚,也不是命中註定,只不過是巧合而已。
既然要繼承自己“大王”的理想,那麼孫悟空自然說到做到,在花果山沒呆多長時間他便入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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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次入世,他沒有目的地,只是為了看看這世間,看看其他妖怪,看看其他生靈,從中找到一條路。
而此時,孫悟空已經來到了南瞻部洲,在這裡,他遇到了一個和尚,一個吃肉的和尚。
而孫悟空也是覺得這和尚有趣,便在此處停了下來。
當然,對於孫悟空,和尚也是覺得有趣,孫悟空並沒有變化成人型,可是他天生便是靈猴,再加上此時有功德在身。
即便他頂著這“妖怪”的外貌,人們見了卻也不怕,反而把他稱為靈猴。
於是這一和尚與這一猴,便成了好友一般。
此時正是中午,而孫悟空也是提著燒雞去靈隱寺看望和尚。
“降龍,你不是說酒肉穿腸過佛祖心中留嗎?
為何我給這寺廟中的和尚吃肉,大家卻不吃?”
猴子與降龍倒是談到了很多東西,不過關於降龍吃肉他還是第一次談道,當然,在和猴子的談話之中降龍也是獲益匪淺。
別說是他了,現在菩提祖師、太白金星和太上老君還在研究電磁感應現象呢!
而聽到孫悟空的話,降龍還沒有開口,旁邊的老主持倒是先開口了。
“降龍乃是佛祖座下弟子,降龍吃一隻燒雞,可從口中吐出兩隻活雞,我等沒有這個本事,自然吃不得,吃不得!”
主持笑著回答道,“酒肉穿腸過佛祖心中留”,這句話也只有降龍羅漢才能說啊!
其他人還真沒資格說這句話。
而降龍聽主持開口,也是點了點頭。
“正式如此,此非口腹之慾,而為度化生靈也。”
對比孫悟空倒是沒有什麼太大的感觸,畢竟他不是佛教中人。
而如同降龍這般的佛陀也不會說看他在面前喝酒吃肉便覺得不舒服,所以孫悟空所說的話也都是隨口而言而已。
“若是萬物皆有靈,那麼降龍你此舉是否可以理解為,殺一生靈,而救兩生靈?”
如果是單從數字上看,降龍羅漢這個舉動相當於救了一條命,然而現實並不是數學。
在孫悟空說到此處的時候,主持了降龍明顯愣了一下。
甚至在這一瞬間,降龍直接動搖了。
孫悟空同時也察覺到了降龍的異樣。
“無妨,孫施主可繼續說,我佛既然要渡人,那便先渡己,降龍自以為度化生靈,可是如今看來,降龍確是走了歧途啊!”
殺生對於降龍羅漢來說並不算什麼,佛門不可殺生,只可度化,可這也不是硬性規定,實際上佛門唯一的宗旨就是度化生靈點化世人而已。
而看降龍無異之後,孫悟空便又開口繼續說了。
“我大王曾經跟我說過一個故事,若是一個馬車車伕架著馬車疾馳在分叉路口,左邊有五個人,右邊有一個人,車上有三個人。
若是轉向右邊,則死一人,若是轉向右邊,則死五人,若是直行,則車毀人亡,那麼車伕該如何做?”
這是一個關於生命哲學的思考,然而面對這個問題,降龍和老主持確是陷入了沉思。
最終,兩人皆是搖了搖頭。
“若是馬車只有我一人,那麼我願捨生,可是若如孫施主說的這般……”
沒有答案,或者說怎麼做都是錯的,這一點至少證明了佛門對於生命的思考並不是單純的數字。
實際上從佛祖割肉喂鷹就能夠看出來,動物的命,和佛祖的命是一樣的,這是佛門對於生命上的平等。
然而在這個時候,如果選擇死一個人,那麼也就是說一條命比不上五條命,也就把生命變成了一個“量”。
那麼同時也可以得出,弱小的生物的命,和強大的生物的命不一樣,那麼直接就是推翻整個佛門的根基了。
因而兩個人都是搖了搖頭。
“還有一個故事,有一名醫可讓枯骨生肉,有起死回生之能,但是這名醫救兩人,便要殺一人,此舉是善舉還是惡舉?”
有了前面的鋪墊,答案顯而易見了了。
“惡舉!”
降龍開口道,孫悟空可以不在乎這些,但是降龍作為佛門中人,不可能不在乎這些事。
不管是仙還是佛,都有其道,而降龍也有自己的道。
可是現在他發現自己走錯了,而且在他身後,就連佛祖也認同了他的道。
可是現在,這不是功德。
然而你以為這就完了?當然沒完!
說完了理論,孫悟空又回到了降龍吃肉的事情上。
“而且這世間因果,本就各有差異,我吃掉這只烤雞,又吐出來兩隻活雞,那麼這只雞是死了還是活了,就算是吐出來一隻一樣的雞,那麼這只雞還是之前的那只雞嗎?”
“前者是對於命,而後者是對於我。”
孫悟空說的第二個是對於“我”的哲學思考,現在的我是不是上一刻的我?他不知道降龍吐出來的雞是不是他吃下去的,但是吃下去又吐出來之後,雞還是之前的雞嗎?
之前亞特蘭蒂斯復活哥譚市的人,也是一樣的道理。
並不是資料問題,而是哲學問題,但是一旦扯到哲學,那就沒有了答案。
“受教了!”
降龍朝孫悟空行了一個大禮,他入世是為度化世人,而現在被度化的確是他。
對此降龍只有慶幸,他沒有再繼續錯下去。
第二天孫悟空再次來到靈隱寺的時候,主持告知降龍已經回大雷音寺去了。
孫悟空只能離開這個地方,再前往其他處了。
而在大雷音寺中,眾佛陀見降龍提前歸來,也都有些驚訝。
此番降龍歸來,是請佛祖度化他的。
而聽了降龍的敘述之後,如來也是點了點頭。
“既然降龍你已經明白了自己的因果,那麼此番便責罰你去人間經受五百年的苦難,降龍之位,暫且留在這大雷音寺中。”
如來的話一開口,降龍身上的佛陀便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而降龍一身的法力也是盡失。
隨後如來手掌一翻,降龍只覺得自己所在的天地天旋地轉,這一瞬間他宛如墜入了十八層地獄一般,那些曾經被他吃的動物們在叼啄他的身體,把他的肉一塊一塊從他身上撕扯下來。
而隨在東勝神洲上,一座巨大的山從天而降落下,此山高聳入雲,如同一張手掌。
而已經法力盡失的降龍此時已經被壓在了五指山之下,他要償還自己欠下的一切,此山中每日白天會來十頭飛禽啄食降龍的身體,每日夜晚會來十頭走獸撕咬他的身軀。
每一天降龍的身體都會被野獸們吃光,然後第二天,降龍身上的肉又會長出來,然後日復一日經受著這種痛苦的折磨。
而在大雷音寺中,金蟬子看著失去了一隻手掌的如來,又低下了頭。
降龍又錯,如來自然也有錯,降龍要受罰,如來自然也要受罰。
“金蟬子,你可是在擔心降龍?”
此時,如來卻又問道。
而金蟬子也是起身開口了。
“若是降龍五百年後無法修成正果……”
他確實在擔心降龍羅漢。
“解鈴還須繫鈴人,降龍能不能修成正果,不是我能干預的。”
“金蟬子自覺還需入世修行一番。”
“那邊去吧!”
如來並沒有攔著,也沒有必要,他知道金蟬子是去找那位花果山的猴王的。
五百年後降龍若是想修成正果,還需那猴子幫他,若不然,這大雷音寺恐怕再也沒有降龍這個羅漢了。
因果就是如此,本來被壓在五指山下的是孫悟空,而現在卻變成了降龍羅漢。
本來應該是金蟬子去西天取經修成正果,現在也變成了降龍羅漢。
而孫悟空現在卻又跑到了別處,此時孫悟空已經來到了一片山林之中,這山林中人煙稀少,而猛獸卻是很多,當然,妖怪也很多。
只不過在某些小妖王被孫悟空收拾了一頓之後,便沒有妖怪再來找他的麻煩。
此刻孫悟空已經來到了這無盡的山林中的一處高山上,此處正是山林大帝獅駝王的洞府。
而這山林大帝,也是周圍的眾妖精的大王。
“東勝神洲花果山水簾洞猴王孫悟空,前來拜府!”
猴子的聲音響徹整座山頭,過了半響,才從山中傳來獅駝王的聲音。
“好一個孫悟空,打了我手下這麼多妖王,我還沒去找你,你反倒是找上門來了。”
這聲音中顯然是怒不可遏的,此時山中一隻身高百丈的獅駝拔地而起,而且體型還在不斷膨脹中。
“既然來了,那就別想走了。”
下一刻,一張手掌彷彿大山一般朝著孫悟空壓了下來,天地自然之道法,盡在這一隻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