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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慕容致幻 恨天一陽

丁春秋走後,又接連幾位青年俊傑上前對弈,最終全都敗下陣來。

忽聽得啪的一聲,半空中飛下白白的一粒東西,打在棋盤之上。

蘇星河一看,見到一小粒松樹的樹肉,剛是新從樹中挖出來的,正好落在去位的七九路上,那是破解這珍瓏棋局的關鍵所在。

他一抬頭,只見左首五丈外的一棵松樹之後,露出淡黃色長袍一角,應該是有人藏在其後。

蘇星河又驚又喜,說道:“又到了一位高人,老朽不勝之喜。”

正要以黑子相應,耳邊突然間一聲輕響傳來,一粒黑色小物從背後飛來,落在去位的八八路,正是蘇星河所要落子之處。

眾人“噢”的一聲,轉過頭去,竟一個人影也無。

右首的松樹均不高大,樹上如藏得有人,一眼便見,實不知這人躲在何處。

蘇星河見這粒黑物是一小塊松樹皮,所落方位極準,心下暗自駭異。

那黑物剛下,左首松樹後又射出一粒白色樹肉,落在去位五六路上。

只聽得的一聲響,一粒黑物盤旋上天,跟著直線落下,不偏不倚的在去位四五路上。

這黑子成螺旋形上升,發自何處,便難以探尋,這黑子彎彎曲曲的升上半空,落下來仍有如此準頭,這份暗器功夫,十足驚人。

旁觀眾人心下欽佩,齊聲喝采。采聲未歇,只聽得松樹枝葉間傳出一個清朗的聲音:“慕容公子,你來破解珍瓏棋局,小僧代應兩著,勿怪冒昧。”

枝葉微動,清風颯然,棋局旁已多了一名僧人。

這和尚身穿灰布僧袍,神光瑩然,寶相莊嚴,臉上微微含笑,正是大輪明王鳩摩智。

鳩摩智對著眾人笑著笑著,嘴角微微凝固了,只見鳩摩智來到虛竹身側。

“阿彌陀佛,虛竹師侄別來無恙。”

鳩摩智倒不是害怕虛竹,最多有點忌憚,只是對那位深不可測的玄德大師實在是有點陰影。

“阿彌陀佛,虛竹見過明王。”

虛竹起身回禮道,鳩摩智不管在輩分還是佛教地位都不是虛竹能比的。

“小僧收到聰辯先生的棋局邀請帖,斗膽來此,想要與眾位英雄較量一番,慕容公子還不現身。”

一陣清朗的笑聲傳來,一株松樹後走出兩個人。段譽登時眼前一黑,耳中作響,嘴裡發苦,全身生熱。

這人身姿婷婷,緩步而來,正是他朝思暮想、無時或忘的王語嫣。

只見王語嫣滿臉傾慕愛戀之情,痴痴的瞧著她身旁一個青年公子。

段譽順著她目光看去,但見那人二十七八歲年紀,身穿淡黃輕衫,腰懸長劍,飄然而來,面目俊美,瀟灑閒雅。

段譽一見之下,身上冷了半截,心道:人道慕容公子是人中龍鳳,果然名不虛傳,我段譽實在是與其相差十萬八千裡。

兩人已走近身來,但王語嫣對段譽視而不見,竟沒向他招呼。

鄧百川、公冶乾、包不同、風波惡這四大家臣從人群中迎上慕容復。

公冶乾向慕容復低聲告知蘇星河、丁春秋、虛竹剛才發生的事情,著重強調虛竹的實力。

包不同道:“這姓段的是個書呆子,不會武功,剛才已下過棋,敗下了陣來。”

慕容復和眾多豪傑一一行禮,言語謙和,著意結納。姑蘇慕容名震天下,眾人都想不到竟是這麼一個俊雅清貴的公子哥兒,當下互道仰慕。慕容復最後才和段譽相見,話道:“段兄,你好。”

不等段譽回話,轉過來對段譽一旁的虛竹拱手道:“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少林度惡僧虛竹大師吧,久仰久仰。”

“阿彌陀佛”

見虛竹對自己態度冷淡,慕容復雖心中不爽,但表面卻看不出一絲。

慕容復向直視著自己表妹的段譽瞪了幾眼,不再理睬,走到棋局之旁,抬起白子,下在棋局之中。

鳩摩智微微一笑,說道:“慕容公子,你武功雖強,這弈道只怕也是平常。”說著下了一枚黑子。

慕容復道:“未必便輸於你。”說著下了一枚白子。

鳩摩智應了一著。慕容復對這局棋凝思已久,自信已想出瞭解法。

可是摩智這一著卻大出他意料之外,本來籌劃好的全盤計謀盡數落空,須得從頭想起,過了良久,才又下一子。

鳩摩智運思極快,跟著便下。兩人一快一慢,下了二十餘子,鳩摩智突然哈哈大笑,說道:“慕容公子,咱們一拍兩散!”

慕容復怒道:“你這麼瞎搗亂!那麼你來解解看。”

鳩摩智笑道:“這個棋局,原本世人無人能解,乃是用來作弄人的。小僧有自知之明,不想多耗心血於無益之事。

慕容公子,你連我在邊角上的糾纏也擺脫不了,還想逐鹿中原麼?”

慕容復心頭一震,一時之間百感交集,反來覆去只是想著他那兩句話:“你連我在邊角上的糾纏也擺脫不了,還想逐鹿中原麼?”

眼前漸漸模糊,棋局上的白子黑子似乎都化作了將官士卒,東一團人馬,西一塊陣營,你圍住我,我圍住你,互相糾纏不清的廝殺。

慕容復眼睜睜見到,己方白旗白甲的兵馬被黑旗黑甲的敵人圍住了,左衝右突,始終殺不出重圍,心中越來越是焦急:“我慕容氏天命已盡,一切枉費心機。我一生盡心竭力,終究化作一場春夢!時也命也,夫復何言?”突然間大叫一聲,拔劍便往頸中去。

所有人都沒想到瀟灑閒雅的慕容公子會拔劍自刎,以至於都來不及施救。

關鍵時刻,虛竹剛想要出手搭救,沒想到段譽動作更快,一記少澤劍點出,只聽“鐺”的一聲,慕容的長劍掉在了地上。

慕容復一驚之下,終於從幻境中清醒了過來。

“段公子好一招六脈神劍。”鳩摩智眼神炙熱的看著段譽。

回過神的慕容復來到段譽身旁,拱手一鞠道:“在下剛才誤入幻境,多謝段兄援手之恩,段兄身負六脈神劍,莫不是大理段氏傳人。”

“大理段氏傳人誰來了,莫不是段正淳。”一陣悠悠的聲音傳來,眾人定睛一看,正是惡貫滿盈段延慶。

“原來不是段正淳而是你這個小子,我也不與你動手,免得說我以大欺小。”段延慶一看是段譽,搖了搖頭。

段延慶發現了虛竹,虛竹也平靜與其對視,場面一度安靜。

段延慶身為四大惡人之首,如今成為光桿司令全拜虛竹所賜。

柺杖猛然向前一指,一陽指力勃然而發,帶著尖銳的破空聲射向盤膝而坐的虛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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虛竹首先感覺到的不是一陽指的強勁,而是一股恨意,恨天恨地恨世間不公。

九陽真氣瞬息之間發動,施展狸翻身法,躲開這股帶著強烈恨意的一陽指力,幾個縱身躍上一顆松樹枝丫。

看來段延慶這些年已經領悟了自己的武道真意,融合內力形成了真氣。

不同於周凡的無為多變,虛竹的慈悲至陽,喬峰的霸氣至剛,段延慶的真氣充滿著一股恨意。

這也導致與段延慶對戰時,會時刻被這股恨意影響自己的理智。

而段延慶在戰鬥時,恨意能解放自身一定的人體限制,導致戰鬥力上漲一大截,俗稱爆種。

段氏的家傳武學雖多,但是配得上在先天境界使用的也就只有一陽指和六脈神劍。

只不過段延慶沒有得傳六脈神劍,憑藉一手一陽指,很難對先天絕頂的虛竹造成壓力。

段延慶顯然剛入先天不久,還會被自身的恨意真氣影響理智。

只見段延慶不停的釋放一陽指,而虛竹則在山谷中不斷跳躍躲避。

虛竹本可直接擊殺段延慶的,只不過感知到這股恨意,虛竹覺得段延慶應當是個重情重義之人,再加上自己也不知曉其有沒有犯過傷天害理的事,也就不忍下手。

更何況葉二娘是自己的生母,那麼多年也受了段延慶的庇護,自己不殺他也算替母報恩。

只不過一直躲閃下去也不是個辦法。

九陽真氣運轉喉部,沒有增加聲音頻率,而是增加音波的振幅,一聲大喝,如白日驚雷,振聾發聵。

段延慶以及周圍被恨意影響而雙目發紅的武林人士盡皆驚醒。

右手握拳運轉蟒蛇勁與高頻摧心勁,只見虛竹右手臂金色罡氣環繞,散發劇烈的高溫,眾人都感覺一股熱浪襲來。

一記炮錘直擊段延慶施展一陽指的右拐,炮錘中途與這股恨天一陽指相遇。

一陽指力被環繞的罡氣消解無形,炮錘猛的砸在柺杖上,高頻的摧心勁在接觸時傳遞入柺杖。

柺杖產生共振的同時,溫度劇烈上升而軟化,蟒蛇勁的巨大衝擊力將柺杖直接打彎。

段延慶拿捏不住,迫不得已撒手。低頭一看,自己手掌都被柺杖傳遞的溫度給燙得通紅。

要知道自己的柺杖可是混有足量的玄鐵,堅不可摧,真氣傳導幾乎沒有半點損耗。

如今卻被仇人一擊打的變型,可見自己絕不是其對手,報仇無望。

一瞬之間,段延慶鬥志全無,整個人失魂落魄癱坐在地。

“要殺。。。便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