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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染指

宋普一想到某種可能,看向澹臺熠的眼神都變了。

他心裡仔細地想了想,書裡全程以女主的視角來展開,畢竟原書也就一本女性向狗血小說,多半集中在女主跟男主恭王搞事給暴君戴綠帽——沒錯,女主還是暴君的嬪妃。

他當時的注意力全在女主和男主偷偷摸摸揹著暴君談不倫禁忌之戀了,也沒注意暴君到底如何惹的人天怒人怨。但有一點他還是記得的,女主出身燕京五大世族中的林家,本來也算是天之驕女,然而澹臺熠上臺後,孜孜不倦地搞倒了一大批的世族,單單燕京的五個世族,皆被澹臺熠誅九族,兔死狗烹,叫人膽寒。

宋普雖然是理科生,但也學過些歷史,現在回過味來,除世族和推恩削潘一般,都是為了實現中央集權的手段。

只不過澹臺熠的手段實在過於傷筋動骨,但不可否認,澹臺熠敢除世族,說明他還是有政治野心和抱負的,不僅僅是單純的殘暴,如今的不理朝政,也不知道是處於何種考量。

回憶到一點有用的細節後,再看澹臺熠表面看著不理朝政,其實已經偷偷看完了朝堂遞上來的奏疏,宋普總覺得有些微妙的——違和感。

怪可愛的?

不不不,不能這麼想,一旦有這種印象後,再看狗皇帝就越發難保持警惕之心了。

宋普一瞬的時間裡想了許多,澹臺熠卻若無所覺,他淡淡地道:“膠州糧庫每年都會開倉,以舊糧換百姓手裡的新糧,然而天高皇帝遠,孤也不知具體情況如何,若是隨便撥款,那國庫早就空了。”

宋普瞅著澹臺熠的表情,小心地道:“天災又逢饑荒,多耽擱一日,百姓便多受苦一日,恕臣愚鈍,竟怎麼想都想不出合適的辦法來,陛下愛民如子,臣相信陛下一定心有對策,不知可否與臣說說,讓臣開開眼?”

澹臺熠微微扭頭,與他對視。

宋普有些被他那過於奪目的i麗面容閃到眼睛,忍不住閉了一下眼睛,又睜開,眼底有些忐忑,“陛下?”

澹臺熠道:“孤只想過幾天快活日子,宋卿為何總要為難孤。”

他這話聽不出責怪的意思,宋普也就大著膽子道:“臣哪敢為難陛下,陛下若覺得為難,那臣真的惶恐,臣該死,陛下,咱們不批了,咱們出宮玩?臣知道有家酒樓,那裡說書先生特別逗趣,保管您龍心大悅。”

澹臺熠哼了一聲,不悅道:“說書先生能說什麼新奇事,無非是男男女女,庸俗。”

宋普:“……”

他最愛男男女女的事情了好嗎!多刺激!

這澹臺熠還是個恐女的?也不像啊。

宋普撓了撓臉,有些無措,“那陛下想如何?”

澹臺熠沉默了幾秒,拿起硃筆,道:“聽宋卿的,孤批完奏疏,寫下聖旨,差人去禹州一趟,宋卿覺得如何?”

宋普一呆,頓時激動了起來,“陛下此舉,既能及時處理禹州洪災遺留難民,又能探查膠州糧庫之事,著實一箭雙鵰,實在英明!臣能伺候如此勤政愛民的陛下,一定是幾輩子修來的福氣!臣簡直語無倫次了!不知臣可否有機會看陛下親手寫聖旨?臣還從未見過,實在好奇!”

澹臺熠唇角微翹,“聖旨有什麼好看的。”

宋普激動地道:“臣沒見識,臣父從前接的聖旨,可都放在臣家族祠堂裡供奉著,臣從小就想看,臣父不讓!如今有機會,臣也想看看聖旨是怎麼寫出來的,陛下可否成全臣這微小的心願?”

澹臺熠沒想到宋卿這般大了,也一副沒見過什麼世面的樣子,不禁有些詫異,不過他這樣的表情格外的取悅了澹臺熠,他心情頗佳,十分縱容地滿足了他這個願望。

他差了人去取了嶄新的空白聖旨過來,明黃色的蠶絲綾錦織成的聖旨摸上去手感極佳,內裡絹布上印滿了銀色的祥雲圖案,黑色的牛角軸兩段有翻飛的暗色巨龍做防偽標志,逼格甚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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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普沒忍住伸手摸了摸,送聖旨過來的太監想呵斥,對上澹臺熠望過來的目光,目光頓時一刺,臉一白,頓時將頭低了下去。

澹臺熠收回目光,垂眼看著宋卿伸手小心翼翼的摸了摸,又收回了手,臉上帶著有些呆傻又興奮的表情,十分有意思。澹臺熠微微笑了起來,道:“宋卿可大膽摸。”

宋普不好意思地道:“陛下恕罪,臣沒摸過聖旨,沒想到手感這麼好。”

旁邊的太監實在聽不下去了,宋普好歹也是國公府出身的,怎地這麼沒見識?!

澹臺熠笑道:“宋卿若真這麼喜歡,這聖旨便送給宋卿罷。”

宋普一愣,抬眼去看澹臺熠,不太明白澹臺熠說的意思。

澹臺熠直視著他的眼睛,笑容不變,眼神若有深意,又稍縱即逝,“這張空白聖旨,孤便給予宋卿,若日後有需要,宋卿可自行填寫聖旨內容,若是要求不過分,孤會考慮。”

宋普瞪大了眼睛,懷疑自己耳朵出現了問題,他聲音頓時結巴起來,“陛下這是何意?臣不懂。”

澹臺熠說:“宋卿總說自己愚鈍,孤都不以為意,以為是宋卿過於自謙,現在宋卿的確有些傻。”

宋普一個激靈,道:“臣惶恐,臣僭越,臣該死,臣對陛下一片忠心,絕無謀取聖旨之意,請陛下恕罪!”

之前都沒有跪過狗皇帝,現在宋普倒是嚇得撲到了地上,趕緊告罪。

澹臺熠見他反應這麼大,薄薄的緋紅色從臉蔓到了脖子,微微一頓,壓著嗓子道:“孤喜愛宋卿,也不曾賞賜宋卿金銀珠寶古玩玉器,不知怎樣表達孤的喜愛之情,如今給宋卿一張空白聖旨,也算聊表心意。”

宋普腹誹:你倒還不如給我金銀珠寶古玩玉器,我就愛那些!

但面上卻不敢說,只戰戰兢兢道:“請陛下恕罪,臣不敢收,若是被臣父知道,臣的兩條腿都得被他打斷,求陛下憐惜,饒了臣吧!”

澹臺熠見他如此害怕,眼睛微眯,道:“宋卿何必如此惶恐,宋卿敬愛孤,孤也信任宋卿,宋卿這般……”

他沒有繼續說下去,但語氣明顯地低沉了下去。

宋普抬起了腦袋,看了澹臺熠一眼,又飛快地垂下,悶聲道:“陛下對臣太過恩寵,臣自覺沒為陛下做任何事,若是接受了陛下的聖旨,委實有違臣的本願,臣只覺得受之有愧,羞愧難當,陛下對臣的心意,臣銘記於心,只求日後有更多機會讓臣為陛下殫精極思肝腦塗地,有朝一日臣若是能為陛下而死,陛下能用這張聖旨為臣哀悼,臣也死而無憾了。”

澹臺熠聽了,淺金色的眼底泛起光彩,唇角也勾起了一抹笑,他伸手扶起宋普——這次倒是注意了力道。“宋卿才十七歲,何必張口為孤死,閉口為孤死,孤沒那麼容易死,宋卿也沒那麼容易為孤送命,孤不準宋卿再說這種話,否則孤倒要懷疑宋卿咒孤了。”

宋普還真的沒有想到這點,他又惶恐地拜服,“臣絕無此意,是臣疏忽,請陛下恕罪。”

澹臺熠笑著,顯然心情極佳,“既然宋卿說了,孤就不強求了,孤給宋卿留一道聖旨,日後再用。”

宋普聽他改口,松了一口氣後,又是一陣狂喜,這特麼,不是相當於免死金牌嗎?這感情好啊!

他那雙宛如松鼠一般的黑亮圓潤雙眸頓時泛起了晶亮的光彩,有著不加掩飾的喜悅和驚喜,“謝陛下,陛下待臣真好,臣真是修了幾輩子的福才能來到陛下身邊,陛下以後還有什麼事情,儘管吩咐臣去做好了,臣一定不負陛下所望!”

澹臺熠左右看看他,道:“宋卿這般嬌氣文弱,孤一時想不出吩咐宋卿做何事才好。”

宋普正想說話,就聽澹臺熠繼續道:“宋卿這張嘴,孤極愛,以後便用這張嘴,來取悅孤罷。”

宋普:“……”

這麼直白的嗎?

宋普自然露出一副澎湃的表情,“臣對陛下一片熱忱,也就只有句句大實話這個優點,陛下不嫌棄臣便是臣最大的榮幸了!”

一番折騰,總算看著澹臺熠做完了作業,甚至還超額完成,普媽媽.宋普十分滿意,自覺胸前的紅領巾越發鮮亮,紅光滿面地功成身退。

他離開後,一個老太監不知何時出現在澹臺熠身邊,沙啞道:“太.祖皇帝也曾封過男妃,陛下若喜歡那孩子,不若封他個妃位,雖不能有子嗣,但身邊有個知冷知熱的人兒,大公主在黃泉之下也會安心了。”

這個老太監年紀頗大,看臉如枯木樹皮似的,但眼裡精光湛湛,有種十分違和的感覺。

顯然他與澹臺熠關係頗為親密,澹臺熠在他面前也放下了架子,聽見他說的話,華麗好聽宛如樂器鳴奏的聲音裡帶上了幾分惱意,“什麼男妃?孤不好男風!”

老太監有些詫異,“陛下對那孩子那般另眼相看,竟不是對他有意思?”

澹臺熠冷哼一聲,道:“孤不好男風!就算好男風,孤也不會染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