臥龍山的夜很靜，整夜的夢都有那些蟲鳴和貓頭鷹的啼叫陪伴。我睡在生硬的木板床上，嗅著房間裡特有的土壤潮氣和酵母粉的味道入睡。
恍惚間已經是清晨了。臥龍山的氣溫出奇地高，彷彿是一片與世隔絕的地域，賽琳娜幫我整了整行李，在吃過俞大媽特意做的包子後便起身告辭。
青石板路的末端消失在徐家村的村口處，腳下重新踏上了沾滿露水的土路，微風拂面，徒增絲絲涼意。
“賽琳娜，你是中美交換留學生麼？”我突然發問道。
眼前很少出現遮人眼目的枝枝葉葉，賽琳娜放慢了腳步，邊走邊道：“恩，我在A市的B大讀中文系，今年大二，簽證還有兩年就到期。”
“那你又是怎麼想到要來這裡參加CHK組織部呢？”我繼續追問。
賽琳娜揪著自己的辮子道：“我以前在曼哈頓的時候也是當地的CHK成員，只不過組織考慮到我的留學情況，所以就把我調到了這裡，聽說同樣作為交換留學生的那個中國女孩去了曼哈頓的CHK本部。”
“這樣啊。”我不再發問。
周遭的植物開始變得陌生，偶爾有飛鳥掠過頭頂棲息在樹枝上，抬頭看去，都是些叫不出名的五彩斑斕的鳥。
“當心!”賽琳娜驚叫一聲，立時停下腳步，我還沒反應過來，一下子撞在了她背上。
“怎麼……”我疑惑道，耳畔隱約傳來窸窣聲。賽琳娜指著不遠處的一個地洞，表情警惕。
“是黑山蟻的巢穴!”賽琳娜回答。
眼前直徑足有一米的地洞裡密密麻麻全是拇指般大小的螞蟻，此刻正攀附在一具血肉淋漓的屍骸上，看樣子應該是一頭山羊。
“這種螞蟻喜歡將洞口設定在動物或行人經過的道路上，待它們失足跌入洞中，便會群起攻之，幾分鐘就能致人死地。”賽琳娜對著陰暗的蟻洞露出厭惡的表情。
那些黑山蟻大多有長著紅色硬殼的嘴，腿上還有細微的黑色絨毛，移動的速度也是極快的。一隻黑山蟻爬到我的腳邊，警覺地抬起腦袋。
我用力將它一腳踏扁，自螞蟻的身體裡迸出好些白色的混合著腐敗氣味的漿液。
只好繞道而行了，賽琳娜用高筒靴踢著前方齊人小腿的雜草，一路沙沙聲不絕於耳。
還好沒有碰上毒蛇，我和賽琳娜小心前行，倏然間已見伊卡族的房舍了。
“到了！”賽琳娜驚喜地小跑向前。
“你以前來過這麼？”我看著眼前模樣古怪的房子，問向賽琳娜道。
賽琳娜笑著說：“那是當然，來了不下十次呢，跟著我走準沒錯，待會告訴你一個秘密。”
迎面走過的伊卡族人全都穿著那種全黑底色的服裝，男子是清一色的素淨黑色，偶爾點綴幾朵亮色的小花，而女子服裝的圖案則要鮮豔得多，方格子和粗線條款式不一。頭上偶有包著素色方巾的，見了賽琳娜無不客氣地打招呼，連聲用古怪的語言稱呼‘科拉，科拉’。
“什麼意思？”我疑惑道。
賽琳娜笑著說：“他們是在叫我法師呢!前幾次滅觳的時候被村子裡的人偶然撞見，他們從此就當我是大法師了。”
賽琳娜像伊卡族的女子一樣衝來人熱情地躬身行禮，很快便有一位年長的老漢捏著菸斗款步走來。
“賽姑娘，你可是來了呢！”面前的老漢笑呵呵道。
眼前的老漢面部溝壑縱橫，額頭的皺紋更是明顯，此刻正眯著眼睛看著我和賽琳娜。
“他會說漢語？”我驚呼道，老漢的普通話雖說蹩腳，但聽懂絕對沒有問題。
老漢衝我笑笑，我隨即問了聲好。
“薩多，最近村子裡又有情況麼？”賽琳娜趕緊問道。
老漢眉頭皺了皺，接著用生硬的普通話道：“也不是太糟，只是最近那些邪魅之類的東西總在村子附近遊蕩，嚇著了族中的好些人，大巫為此特地在村子中央請神呢！”
聽了這話，賽琳娜方才松了口氣，笑著說：“大巫在做法麼？那我們可得去看看。”
伊卡族的房子都是那種木板房，房頂用厚厚的蒿草編成整片，用來擋雨，整座房子呈現四方形，但屋頂卻是圓錐形狀。
此時村子中央逐漸升騰起濃濃的白煙，還有好些古怪的人聲。賽琳娜拉著我跟在老漢的身後，向著村子中央走。
此時村中央的小片空地早已經被村民圍得水洩不通，賽琳娜找了個高地，拉著我站了上去。
人群的中央是一棵巨大的榕樹，一個身著怪異服裝的男子正在大樹前跳舞，邊跳邊唱一些伊卡族的歌。
男子戴著鑲有各種漂亮珠玉的高帽，帽簷上還有兩道明黃色的絲帶直垂到肩上，身上披著袈裟一般的紅白相間的絲緞衣服，唯一不同的是，男子的衣服不露肩。
“這是村子裡的大巫在請神。”賽琳娜笑著說道。
古老的氣息充斥了我的七孔八脈，我好奇地看著那個被稱作大巫的男子兀自跳著奇怪的舞步，心下有些怪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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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跟你說的秘密就在他身上了，猜得出是什麼麼？”賽琳娜甜甜一笑道。
我瞪著眼睛看了半晌，並沒有什麼特別的發現。
眼前的大巫手執紅色權杖，在原地快速揮舞。
權杖的頂端是大小不等的金色吊環，各自碰撞發出金屬聲，一個小孩被力道擠到了大巫跟前，權杖在瞬間砸到了他腦袋上。
金色的弧線悄無聲息地穿過小孩的腦袋，好像幻影一般。
“是，是具！”我驚呼出口道。
賽琳娜高興地拍手道：“恭喜你，答對了!”
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連忙問向賽琳娜道：“照你這麼說的話，那大巫其實跟我們一樣是操觳人咯？”
賽琳娜點頭，目光停留在跳舞的大巫身上，“我一年前就來過這裡，當時也在舉行請神儀式，無意中發現了這個秘密。”賽琳娜的語氣變得有些神秘，“伊卡族的歷代大巫都是操觳者，這也是我跟他混熟後才知道的。”說著便用手指了指前方停下來唱頌詞的大巫。（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