遷都的告示很快鋪遍了天下，除了一沿路的安全事宜，遷都，易主對百姓的生活沒有太大的影響。
“煥，從鄴城過來進偃陵，勢必要經過廬塢，沿途就要路過這片林子。”
許南樹研究著地圖，跟白煥商量。
“廬塢沒有住所，這片林子寬敞，他們很可能在此露宿一晚，那我們是不是就危險了。”
白煥也有了擔憂，這棟獨宅偏僻卻不隱蔽，宅子甚大，若在林中閒逛準能瞧見。
皇上金貴之軀，搞不好就要來徵用民宅，借宿一宿，那白煥許南樹可就露餡了。
“我們住在這，也夠久了。”許南樹看著窗外，悠悠說了一句。
“你想離開了？”
“他們總要成家，不能永遠窩在這小宅子裡，我們不是還有大半個天下沒有逛完嗎？”
白煥有些捨不得，一起住了幾年，還頗有幾分兄弟情義。
但是細想想，許南樹的話說得也對。
天下無不散的宴席，許南樹那些手下只阿青一人成了家，剩下的終歸也是要有自己的歸宿的呀。
可是秦漠呢，秦漠自小就跟著他，他的歸宿在哪兒呢？
白煥收起心思，對許南樹說：“對啊，我們還有大半個天下沒有逛呢！”
“若擔心秦漠，何不去問問他自己的想法？”
白煥失笑，他在許南樹面前總也藏不住事情。
“我想他有自己的生活，卻又怕他有自己的生活。”白煥低著頭，嫌棄自己怎麼有這麼糾結的情緒。
“你素來重情，秦漠自是也舍不下你，把他們叫來一起商量吧，”
正廳裡，大家都圍坐在一起，芫荽在院子裡陪布正。
“你們應該也聽說了，新皇帝遷都要到偃陵去，思來想去也覺得我們在這不**全，便喊你們來商議一下。”
“聽憑少主吩咐。”眾人齊聲回。
許南樹也是料到這個結果，繼續說：“我跟殿下決定四處逛逛，最後回鳳鳴山去，你們呢？”
“我等願隨少主回鳳鳴山。”
許南樹心裡嘆氣，不知如何是好，眉頭稍微皺了一下，白煥便在桌下握上了他的手，小聲對他說：“我來與他們說。”
白煥耷拉下肩膀，一副嘮家常卻又略帶嚴肅的架勢對他們說：
“不是在問你們願不願意，是在問你們有何打算，人家阿青孩子都老大了，你們一個個還是孤身一人呢。”
眾人相互看了下，許南樹不止一次讓他們打算將來，他們一直拖著，等到少主不需要他們了，再想自己的事。
如今似乎也是不需要了，但一直在這宅子裡居著，他們也沒想過別的。
見眾人不言語，白煥繼續道：“你們若想不好，便出去轉轉，遊歷一番，若還是今日這般想法，便到鳳鳴山去，繼續侍奉你們的少主。”
許南樹想插話，卻被白煥按了下去。
眾人尋思了一下，齊齊點頭，也沒有什麼旁的事，大家都陸續退了，只剩了阿青和秦漠。
“少主，您最後，會回鳳鳴山嗎？”阿青總覺得許南樹會誆騙他們，許南樹一直不想他們跟隨左右。
許南樹也只他擔心自己拋棄他們，也交了迴心，“等我遊夠了，就回到夙坤去，跟鳳鳴山，比鄰而居。”
“您雖然一直讓我們有自己的打算，但我們終究離不開您，您才是我們的歸宿。
我會帶布正去見見世面，然後回鳳鳴山等您，我相信，大家最後都會回到鳳鳴山的。”
看著白煥握住自己的手，許南樹點點頭，說了句“好！”
白煥的意思他也懂，無非是，結果如何都是他們自己的選擇，不逼迫他們留下，也莫要逼迫他們走。
只是白煥說起許南樹的事兒一套一套的，自己卻全程不敢看秦漠的眼睛。
“爺，我也是這個意思嗎？”
秦漠扯住了阿青的衣襬，不讓他走，自己先開了口。
白煥撇過頭，咳嗽了兩聲，衝許南樹挑挑眉，意思是：我剛才幫你說了，你快幫我跟秦漠說。
許南樹笑著接下話，“他本想帶著你，又怕你一個人寂寞，便問問你自己的打算。”
“嘁，他哪是怕我寂寞，是怕我壞了他的好是吧！”秦漠小聲嘀咕，還翻了個白眼。
阿青在桌子下懟了他一下，擠了擠眉眼，讓他注意點。
白煥也真是不禁嘀咕，扭頭就吹胡子瞪眼，“嘿！爺我好心盤算你的後半生，你還不領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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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南樹忙把白煥按住，“跟別人怎麼沒見你脾氣這麼暴躁，不是說要好好談談嗎？”
白煥像被捱罵的孩子，縮了脖子乖乖坐著，卻也不說話。
阿青幫忙打著圓場，“殿下定也舍不得你，卻也不會拘著你，你可有什麼打算。”
秦漠倒也不是不明事理，就是跟白煥對嗆習慣了，忍不住嘴。
獨一個隨著他們二人出遊，確實覺得自己有些多餘，這些日子跟這些兄弟相處得也很愉快，還有……
秦漠斜著眼瞥了瞥廳外的小布正，他還覺得看孩子挺快樂的。
許南樹精準抓到了他的小眼神，尋著望過去，正是芫荽和布正。
許南樹的腳在桌子下踢了一下阿青，眉毛點點秦漠，又點點門外。
阿青瞭然，叫了布正進來。
布正進屋越過了阿青，直直爬上了秦漠身旁的椅子，小手扒住桌子，梗著脖子道：“小叔叔，阿孃說你要走了，是真的嘛？”
秦漠一時失語，看著布正不知如何答覆。
布正的小臉立刻掉了下來，“嗚嗚嗚，小叔叔再也不陪布正玩兒了。”
布正一哭，秦漠立時慌亂，“你別哭啊！”
“布正，不可以鬧叔叔，以後還會見到叔叔的。”
白煥肩膀碰了下許南樹，悄聲問：“這怎麼回事兒啊。”
“給秦漠尋摸個好營生。”
“阿青！”秦漠突然吼了一聲，嚇得小布正都止了眼淚，“你……你路上還缺人嗎？”
阿青眯眯眼，點了下布正的鼻頭，“正缺一個布正的侍衛！”
布正還沒聽明白，眨巴眨巴掛著淚珠的睫毛，抬頭望著秦漠。
“爺……我……”
白煥松了口氣，“你什麼你！話都說不利索，還去給人家當侍衛！”
“爹爹，侍衛是做什麼呀！”布正揪了揪阿青的衣服問。
“就是你小叔叔每天陪你做的事情，小叔叔不會走啦！”
布正看看爹爹，又看看秦漠，高興得跳腳，險些從椅子上跌下來。
秦漠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布正的腰帶，將她穩穩放到地上。
布正也不驚慌，像是已經被秦漠撈了幾百次，熟練地落地，在廳堂裡雀躍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