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些人談論的內容，陸雲冷冷一笑，古道熱腸的人會有，但更多的人，還是奉行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原則。
想當大俠，哪有那麼容易！
姬若瑄同樣沒打算管，惡人自有天收。
可是就在一行人想要繞路進城之時，陸雲卻在人堆中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
那是一個身穿淡青色羅裙的女子，被一群人簇擁著，雖然只看到側臉，但陸雲很確定，自己沒有看錯。
“是霓裳？怎麼回事，她怎麼會在這裡，小鶯呢？”
心中想著，他不禁脫口喊了出來：
“霓裳姑娘！”
那道身影微微一僵，轉過身來，目光在人群中晃過，最後注意到了一身黑衣，背上負著長劍的陸雲。
後者同一時間也看清楚了那女子的確切模樣。
“是霓裳！”
但讓陸雲覺得奇怪的是，霓裳的臉上帶著淡漠目光，好像全然沒有認出自己，只是略微掃視了一下便轉過身去。
阿七注意到他神色有異，拍馬上前，低聲問道：
“怎麼了？”
陸雲搖了搖頭，回答道：
“沒事？也許是我看錯了，走吧！”
兩女下了馬，三人緩緩朝著城中行去。
…
“看什麼？拿著，這塊玉佩算是我送你的第一件禮物……只要你懂事，別學你那妹妹，跟著我李天祿，只有吃香的喝辣的……哈哈哈！”
紫袍男子笑道，將手中把玩著的古玉扔進了霓裳懷中。
後者微微一笑，低眉順眼的點了點頭：
“鶯兒妹妹年歲尚小，不太懂事，哪裡知道能夠跟著公子這樣的人，乃是天大的福分，不過她會想明白的……”
想到那個性情堅貞不屈，執拗如鐵的丫頭，李天祿便是有些頭疼。
先前只不過是毛手毛腳兩下，自己的虎口便是被咬出了鮮血，若想更近一步，不知得費多少力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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叫小鶯的丫頭不懂事，打個半死扔在馬車裡，倒是另一個霓裳要見機得多，從群龍寨回來，一路公子長公子短，甚是乖巧可愛。
“吳老大這事兒辦得不錯，也不知道他從哪裡擄來這麼兩個可人兒，莫非是京畿或江南之地的大家閨秀，看這身段兒氣質，普通人家可養不出來……”
李天祿心中暗自沉思，這麼些年來，他憑藉著自己的身世背景，在九原郡作威作福，禍害了不知多少良家婦女，可從來沒見過這樣的漂亮女子，就連郡丞家的小女兒，也沒有她們身上那骨子聰慧伶俐的感覺。
“管你是誰，只要回到府中，用了那神藥，就算你是石女也得給我變成蕩婦……”
心間火熱，一想到那樣的畫面，李天祿不禁有些口乾舌燥，揮了揮手，極不耐煩的喝道：
“磨蹭什麼？不知好歹的東西，給我打斷腿扔到路邊，本公子還等著進城吃飯呢！”
幾匹馬，十餘人，一輛馬車，就這樣大搖大擺的進了九原郡城，門口的軍士眼觀鼻鼻觀心，權當沒看見城門口的悽慘一幕。
…
“到底怎麼回事？”
姬若瑄放下筷子，皺眉問道。
吃個飯，對面這傢伙都是心不在焉的，整個人好像丟了魂兒一樣。
下午還要去購置衣物用具，打聽打聽訊息，總不能一直看著陸雲兩眼發神吧。
“陸雲，小姐在問你話呢，不要忘記了，你現在是隨從！”
阿七低聲道，三人特意找了角落的位置，其實沒多少人在關注這邊。
陸雲想了想，如實說道：
“剛才，我看見霓裳了，就在那個什麼李天祿身旁，就是之前我曾提起的那兩個小丫頭其中的一個，你們應該也見過，但我不確定究竟是不是她，她好像不認識我一樣，小鶯也沒見到人！”
“呵呵……難怪魂不守舍的，原來是見到了自己拼死也要相救的姑娘，不過聽你這意思，人家好像已經把你忘記了。”
姬若瑄冷冷一笑。
阿七摳了摳臉頰，疑惑道：
“會不會是你看錯了，這天下間，面相生得一般無二之人雖少，但也不是沒有過先例，如果真是那位霓裳姑娘，你對她情深義重，她又怎會裝作不認識你？”
“所以我才不確定究竟是不是她，不行，我得去弄清楚，萬一另有隱情，豈不是錯失了救人的機會！”
陸雲說著便要站起身來，但卻被姬若瑄伸手攔住：
“等等，你就這樣衝去找人？我看你是被美色衝昏了頭腦，那人身旁隨從俱是開脈武者，甚至不乏通幽境界的高手，更何況，你連對方在哪裡都不知道，像個無頭蒼蠅亂竄一氣，有用麼？”
“想得多一些，萬一人家是故意裝作不認識你，你這一去，不是徒生尷尬……”
陸雲神色一窒，回答道：
“什麼叫被美色衝昏頭腦，她們叫我一聲陸大哥，都是我的朋友，若是旁人也就罷了，但我瞭解她們，之前沒能將她們交到段應澤手裡，便是我的過失，兩個小姑娘家，身處亂世之中，又無保命手段，下場有多悲慘，你們天家貴胄，自然不會明白！”
“尋常人的命，難道就不算命了嗎？”
心中焦急，陸雲的語氣不由得重了幾分。
阿七眉頭一皺，目光望向姬若瑄，只見後者面色冰冷，連忙開口打著圓場：
“小姐絕不是那種意思，只是你就這樣毫無準備去尋人，成功的機率又有多少？若事情真如小姐所說，你冒冒失失頂撞了人，恐怕下場也不比城外之人好上多少！”
張了張嘴，陸雲嘆了口氣，朝著姬若瑄說道：
“對不起，剛才是我著急了，你們在此處等我，若是事畢，我自會回來尋你們……”
…
望著陸雲的身影消失在客棧裡，阿七眉頭緊蹙。
“陸雲這傢伙，真是要強，寧可孤身前去，也不願意開口請咱們幫忙！”
姬若瑄心煩意亂，端起酒杯說道：
“人家把我們當外人，好言好語相勸不聽，又不肯開口求助，也沒必要緊趕著貼上去，本……我什麼身份，救他一次，便得了，人要找死，是攔不住的，坐下，吃飯……”
“咳……什麼破酒……小二，換酒……”
郡守府，一處房間之中，李天祿笑意如魘，輕晃著掌中酒壺，在他面前床榻之上，一個女子被綁住手腳，面色蒼白的躺著。
“霓裳，知道這酒壺裡是什麼東西嗎？”
身後傳來回應聲：
“公子裝了什麼，霓裳哪裡知道，只要不是毒藥就好！”
“呵呵……當然不是毒藥，而是神藥，天下間最奇妙的神藥，只需要那麼一滴，便能讓人慾火焚身，至死方休，來，你親自給那丫頭灌進口中！”
李天祿站起身，伸手攬過霓裳，將酒壺塞進後者的柔荑之中。
“公子，她性子倔強，餓個一天便好，若是用藥，萬一不肯吞服，咬了舌頭自盡豈不晦氣，不然就讓霓裳先來服侍您吧！”
霓裳顫聲道，順勢將酒壺放在了桌上。
李天祿的臉色立刻拉了下來，反手一巴掌揮在霓裳的臉上。
啪！一聲脆響。
“閉嘴，我叫你做什麼，你就得做什麼？真以為自己還是什麼官家小姐，若非本少將你們從吳老大的虎口中救出來，哼……知道自己是什麼下場嗎？跟一群骯髒低賤山賊比起來，本少豈不是更好的選擇！”
霓裳嘴角滲出血絲，眼眶有些微紅，面前的李天祿簡直如同惡魔一般，喜怒無常，她從未想過，這樣的人，有一天竟然也會被她們撞上。
相比之下，王府中有些任性和頑劣的世子，幾乎可以說是天大的好人了。
小鶯寧死不從，前些天被這傢伙打得口吐鮮血，用內力封了穴道，動彈不得，便連自殺，都成了奢望。
她委屈求全，也只是想著，能夠讓姐妹倆少吃些苦，少受些罪，總有一天，她會找到殺了這傢伙的辦法。
可惜的是，身為兩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面對一群如同豺狼虎豹一般的人，又能有什麼辦法。
眼淚自眼角無聲滑落，霓裳捂著臉，呆呆的站在一旁，李天祿看得心煩，伸手一把提起酒壺，走到床榻邊，捏開了小鶯的嘴唇，猛灌一通，直到對方劇烈咳嗽起來，方才罷手。
弄完之後，他又轉身捏住了霓裳的下巴，厲喝道：
“給我喝……”
霓裳淚如雨下，任由那辛辣至極的酒水灌入腹中，有個人曾經說過，活著，是最重要的事情，死了便什麼都沒有了。
她要活著，更要照顧好小鶯，總有一天，她會找到報仇的機會。
“不要小看女子，我曾經看過一本書，上面說，有一個叫武曌的女子，手段魄力無人能及，殺遍了所有不服她的人，仇人，親人，當了很久很久的皇帝……”
淚水模糊了雙眼，李天祿獰笑著將她抱了起來，扔到床榻之上。
霓裳轉過臉頰，看著面色蒼白，一言不發的小鶯，心中默唸道：
“陸大哥，救命之恩，霓裳只能下輩子再還了，從此以後，世間再無霓裳……”
嘶啦！
輕薄的綢緞絹布被李天祿生生撕碎，他放肆得意的狂笑起來，將那身紫色衣袍脫去。
“人生得意那個須盡歡吶……”
古怪的腔調從李天祿喉間傳出，他剛俯下身子，將臉湊到那淡色褻衣之上，身後卻忽然傳來一聲巨響，緊接著，是門板落地的聲音。
“什麼人？”
“少爺，是我，不好了，有人闖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