龐燕寧和周言最終還是什麼都沒做成，因為一通電話打斷了他們。
電話是龐家打過來的，是龐家的老爺子快不行了。
龐燕寧即使跟那個家裡斷了關係，但是，人都要死了，也該去見最後一面。
到了龐家，已經凌晨，老爺子的房間裡面站滿了人，男人女人還有孩子，有的龐燕寧能認出來是老爺子在外面的女人和孩子，有的龐燕寧根本就沒見過。
管家在門外喊了一聲“燕寧少爺到了”，房間裡的人齊刷刷的看了過來，自動給他讓出來一條路。
雖然在場的人的身份都差不多，但是龐燕寧是龐老爺子眼底下長大的，更是得到老爺子承認的孩子，大家心裡就認為龐燕寧跟他們不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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龐燕寧順利的走到了床邊，看到了眼神瞳孔都無法聚焦的老爺子。
王蓮和於涵守在床的兩旁，七十幾歲的王蓮神色淡然，臉上絲毫看不出來任何悲慟，淡淡的瞥了一眼龐燕寧，視線繼續落在旁邊的儀器上，不知道在想著什麼。
於涵情緒就比較“激動”了，哭的雙眼都是紅腫的，半個身子都趴在床上，看樣子是恨不得跟著老爺子一起走。
也不知道幾分真，幾分假。
看到龐燕寧，於涵擦了擦眼淚，湊到了老爺子耳邊，“老爺子，燕寧到了，咱們兒子來了。”
屋裡其他女人不著痕跡翻了一個白眼。
老爺子視線往旁邊看，掃了一圈依舊沒聚焦，只能半抬了抬手，“燕寧，在哪兒？”
龐燕寧沒動，也沒出聲，於涵看了他一眼，一把把他拉到了床邊，龐燕寧只能坐到椅子上，輕聲喊了一句老爺子。
龐老爺子視線落在他身上，“燕寧啊，寶寧身體不好，你多照顧她啊。”
現在老爺子已經糊塗了。
而聽到“寶寧”兩個字，王蓮和於涵以及龐燕寧臉色都變了。
王蓮抿緊了雙唇，微微垂了一下頭，而於涵臉色發白，眼中閃過幾分狼狽。
龐燕寧咬了一下後槽牙，往日眉眼間的暖色眨眼間被風雪覆蓋。
“寶寧那丫頭又跑到湖邊玩了嗎？讓人跟緊她，別……”
老爺子說的斷斷續續，眼中的神色越發渙散，最後彌留之際，腦子似乎也清晰了，渾濁的雙眼中泛起了一層淚花。
“燕寧，爸爸對不起你。”
龐燕寧身體僵硬，看著老爺子顫顫巍巍伸過來的手，他躲開，別開了頭，然後大步走出了這個令他快要窒息的房間。
站在走廊裡，龐燕寧呼吸還沒喘勻，就聽到了裡面傳來的男男女女不知真假的聲音。
老爺子還是沒了，龐家馬上就準備後事。
龐燕寧沒在這裡多待，他心情很沉悶，在這裡多呆一分鐘他都害怕他體內的暴力因子會被激發。
離開了龐家，龐燕寧開車回了現在跟周言住的地方。
周言已經睡了，龐燕寧放輕了動作回了房間，洗了澡然後才掀開被子躺下。
周言迷迷糊糊的睜開了雙眼，龐燕寧趕忙摟住了她，“沒事，快睡吧。”
周言意識掙扎了一瞬，被龐燕寧這麼溫柔的聲音哄著睡著了。
第二天早上周言迷迷糊糊想到了昨晚上的事情，猛地睜開了眼，整個人都清醒了。
龐燕寧還在睡著，周言放輕了動作趴在他旁邊，用事先描繪著他的眉眼。
龐燕寧是被周言不安分的手給惹醒的，睜開眼，就看到周言正抬著手摸他的頭髮。
對上視線，周言趕忙收回了手，“你醒了呀。”
龐燕寧抓住了她的手，把她按在懷裡然後閉上了眼。
周言趴在他的懷裡沒動，片刻之後聽到了他均勻的呼吸聲，龐燕寧又睡著了。
周言沒敢動，趴著趴著她也睡了過去。
兩人最終是被敲門的聲音喊醒的。
是做來過飯的阿姨，她是過來做午飯的，發現早飯都兩人都沒吃，她就上樓敲響了兩人的房門。
龐燕寧和周言猛地睜開了眼，周言應了阿姨一聲。
“言言，起來了嗎？我午飯做好了，你們記得吃，我先回去了。”阿姨站在外面說。
周言坐在床上整理頭髮，“好的，我會記得吃的。”
外面阿姨腳步離開的聲音。
周言看向龐燕寧，他正靠在床上按壓著太陽穴。
“怎麼了？”周言問。
龐燕寧頭有點痛，昨天回了一趟龐家之後就開始頭痛了。
“沒事。”龐燕寧眯著眼緩解頭部的不舒服。
“龐家，沒事吧？”
“老爺子去世了。”
龐燕寧神色淡淡，彷彿在說一個跟自己無關緊要的人。
周言眉心動了動，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龐燕寧捏住了她的手，“我要親親。”
周言爬過去親了親他的臉，“你別難過。”
她把龐燕寧現在的樣子想成了是因為老爺子去世而傷心難過。
龐燕寧嘴角動了動，“我沒傷心，我是真的頭不舒服。”
周言眨了眨大眼睛，確實沒在龐燕寧眼中看到傷心的神色她才松了一口氣，然後湊近了龐燕寧，不熟練的給他按壓了太陽穴。
“怎麼樣，現在還難受嗎？”周言問。
小傻子一副溫柔的樣子，龐燕寧看著想笑。
頭痛的症狀也確實緩解，龐燕寧拉住了周言的手親了親，“走，洗漱，下樓吃飯。”
周言餓了，跟著龐燕寧爬下床，兩人一起洗漱，跟鏡子裡面的對方對視，兩人都笑了。
簡簡單單的幸福。
老爺子去世之後的第三天舉行葬禮，把龐家能請到的人都請了，一個葬禮辦的很是隆重。
龐燕寧本來沒想去參加，但是龐家專門派了司機過來接他。
周言站在衣帽間門口看著正在換衣服的龐燕寧，“我陪你一起去吧。”
龐燕寧打領帶的手一頓，“你要去？”
周言點頭，“我想陪著你。”
龐燕寧想，現在千獻殊被通緝，老爺子的葬禮肯定也做了安保工作，應該沒有安全問題，所以就點頭答應了周言。
周言擠進了衣帽間，找了一身黑色的衣服換上，龐燕寧已經收拾好，黑色西裝外面加了一件黑色的大衣。
他人就是行走的一架字，穿著這身衣服比時裝秀上的模特都好看，周言忍不住多看了幾眼。
龐燕寧捏了捏她的臉，給周言找了一件黑色的羽絨服，臨出門又覺得這樣冷，找了一條他的黑色圍巾給周言圍上，周言覺得呼吸都困難了。
她想到了網上的一句話。
——有一種冷，叫你男朋友覺得你冷。
想著，周言忍不住笑了出來。
才不是男朋友呢，是老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