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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三十八章 比喻

十月份,京城國際機場。

林子軒和慕姍姍帶著一幫電影學院的學生登上了前往東京的飛機,這幫學生剛剛二十出頭,正值青春年少,能夠參加國際電影節頗為興奮。

鄭洞添事情忙,沒有來,他派了一位京城青年電影制片廠的職工跟著。

這人熟悉電影節的流程,懂得日語,能照顧這批學生,以免出事。

林子軒陪著金亞琴閒聊,老太太七十多歲,精神頭不錯,作為話劇演員,這是第一回參加國際電影節,她回憶著過去的生活,感慨不已。

“現在的日子好了,坐飛機多方便啊,擱在以前這都是領導幹部的待遇。”金亞琴感嘆道,“我這老太太也沾沾光,享受享受。”

“您說不定還能拿個大獎回來呢,那我們這些人就要沾您的光了。”林子軒推重道。

“我演了一輩子的話劇,拿了不少獎,這電影獎還是頭一回,到了我這個歲數,也不圖什麼了,就是覺得咱這片子好,應該讓更多的觀眾看看。”金亞琴訴說道。

“您就放心吧,都聯絡好了,這部片子年底就能在影院上映。”林子軒回答道。

《我們倆》能入圍東京國際電影節,無論得不得獎,有了名氣,在國內上映不成問題。

問題是這麼小成本的片子,院線的排片量肯定不多,後續也沒有資金進行全國性的宣傳,只能透過口碑傳播,再加上這就是一部小眾片,票房高不到哪兒去。

林子軒估計能有個一百多萬的票房,勉強收回成本就不錯了。

這就是國產小成本影片的命運,《我們倆》已經不錯了,很多影片連上映的機會都沒有。

所以,那些影片只能走國外電影節的路線,要是一不小心得了獎,被外國片商看中,賣出去版權,還可能給自己拉到下一部電影的投資。

在國內,每年都有導演把自己的影片寄到各大電影節上碰碰運氣,其中以青年導演居多。

國產電影市場的低迷,嚴格的電影審查制度,青年導演無法獲得高額的投資,拍出來的片子沒辦法透過正常的渠道上映……

這是困擾青年導演或者說國內大多數導演的難題。

不少青年導演起步的資金都是東拼西湊來的,往往只有十幾萬或者幾十萬塊錢,這點錢沒辦法拍一些高大上的片子,連稍微像樣點的道具都買不起。

他們首先想的不是我要拍一部經典電影,而是想著怎麼省錢。

拍攝身邊的故事最省錢,不用什麼昂貴道具的知名演員,就把日常的生活拍下來就好了。

於是,他們選擇的大多是現實題材和邊緣人的故事,那點資金也只能拍攝這樣的故事。

從這兒可以看出,倒不是說這批青年導演,或者叫做第六代導演就想著拍那麼灰暗的故事,更多的是他沒有太多的選擇。

他要是能拿到上千萬的投資,也可能會去拍主流影片。

只能說,現實的困境和導演內心的情緒恰好結合在了一起,這批青年導演在這段時期拍了一系列色彩灰暗的影片,就形成了第六代。

這個成因很複雜。

現在的影壇被第五代導演所把持,他們經過多年的拼搏已經功成名就,在國際上獲獎,在國內有名氣,影院認可他們的片子,很容易拉到投資。

正因為如此,青年導演拿到資金和拍片的機會就少了。

第六代導演想出頭,只能走第五代導演的老路,那就是在國際上獲獎。

當初第五代導演就是憑著在國際上獲獎從而站穩腳跟,成為國內影壇的少壯派。

這就像是一個輪迴,一個國內導演很難避免的輪迴。

國內電影行業的大環境如此,留給他們的選擇並不多,在他們看來,張億謀的成功可以複製,就看誰能成為下一個張億謀了。

不遠處的位子上,林曉玲正在和徐晶蕾說著悄悄話。

林曉玲在《小城之春》裡做副導演,副導演其實就是個跑腿的活,但能學到東西。

林子軒把林曉玲和徐晶蕾安排進劇組,就是去學習的,他希望國內的演藝圈能夠互相幫扶,而不是互相牴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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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代導演看不上第六代,第六代也不願意搭理第五代,大家各弄各的,互不往來。

就好像是江湖或者幫派一樣,各立山頭,這樣總感覺不太好。

從某種意義上說,成功的一代一定是對上一代思想藝術的反叛,而且是成功的反叛,否則不過是年齡上的變化,在電影藝術上沒有提高。

這樣看起來,第五代和第六代在電影藝術上應該是對立的。

其實,傳承更為重要,如何在上一代傳承的基礎上有所突破,是下一代要思考的問題。

田狀狀是一個願意幫扶青年導演的人,關於這個話題,林子軒和他聊過一次。

田狀狀有一個很有意思的比喻,他覺得第五代導演是翻譯家,太過依賴於原著小說,像張億謀這批人的電影大多都是從小說改編而來的。

或者說,他們是一幫看字長大的人,只會讀字,不會讀畫,他們的工作就是把字翻譯成畫,把小說拍成電影,但本身缺乏一種對影像的認識。

第六代導演不依靠小說,在腦海裡先出現畫,然後寫成劇本,這是先有畫再有字。

第五代導演在劇本要求上是越詳細越好,他們會蒐集各種資料,因為他腦海裡沒有影像,要透過儘可能多的資料來完善。

第六代導演的劇本往往很簡單,只有幾頁紙,畫面都在他的腦子裡。

電影是一個影像的東西,從這個角度講,第六代導演在影像上更接近電影的特質。

第五代導演是在做一個活,小說不是他寫的,他沒有創造什麼,就是翻譯了一下就完了,第六代導演是在創造一些東西,這裡面有他們對人生的感悟和看法。

這是“字”和“畫”的區別,也是“做”和“創”的不同之處。

田狀狀對這個很有興趣,他願意和青年導演聊這些東西。

幾個小時後,飛機降落在東京國際機場,林子軒和慕姍姍下了飛機,開始了這趟旅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