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地認乾親的風俗習慣不一樣。
古老的東西太陳舊，新鮮時髦的可以隨時想象。
王強知道母親沒有準備搞得多麼複雜，只是讓自己給陸君君買了兩套衣服，然後一家人吃個飯，陸偉和父親還在尚海，今晚只有他們仨和爺爺奶奶。
家裡。
冬日的黑夜來得有點早，才五點多，外面已經黑靄靄一片，屋裡的電燈也早已經開啟。
桌子上已經上滿菜，王強和爺爺奶奶坐在那邊看著站在母親身前的陸君君，全都掛上了笑容。
陸君君端了一碗茶，雙手奉送到程琳身前，“寄爺，請喝茶。”寄爺是當地土話，相當於乾媽乾爹的意思。
程琳笑得很開心，接過小碗喝了一口，隨手放在桌子上，側頭道：“強子，衣服呢？”
“在呢。”王強拿起放長凳上的新衣服，站起身走過去，把衣服遞過去，對著陸君君半開玩笑道：“以後你就是我妹妹了。”
照理說乾親的話，乾女兒最多叫父母，不會叫同輩哥哥弟弟，畢竟不是真正的兄妹。
可是陸君君很乖，甜甜道：“哥。”
爺爺哈哈笑了起來，“好閨女好閨女，強子，以後她就是你妹妹了，別欺負她啊。”
奶奶白了一眼，“強子有那麼不懂事嗎？”
爺爺咂咂嘴，擺擺手道：“你不懂，咱們家三代沒有女孩了，哪怕君君是程琳認得寄丫頭，那也算是我們家的女兒，肯定要好好寶貝了，呵呵。”
這倒是大實話。
王強還記得堂弟家後來生了個女兒，全家人高興的張燈結綵，又是邀請親戚朋友請客吃飯，又是去廟裡還願。
……
次日。
天還矇矇亮的時候，王強便起床刷牙熟悉了一番，然後騎著摩托車去廠裡了。
這個時間點還沒什麼人來，他掏出鑰匙開啟大門，然後跑到辦公室打掃了一番，昨晚母親剛剛認了乾女兒，今天不來，會在家好好和陸君君交流交流感情。
王強之所以來得這麼早，是因為想知道昨天一整天到底生產了多少四件套，最後縫紉那個好辦，只要肯花錢，各個村子裡有的是婦女肯做，關鍵是廠裡跟不跟得上速度。
他先打掃了一下辦公室。
陸陸續續的人都來上班了。
不一會兒，王曉琴也來了。
王強一看見她就拉住問道：“姑姑，昨天總共生產了多少？”
“哎喲你讓我喘口氣呢。”王曉琴拿著包放下，掛著黑眼圈道：“昨晚我忙到十點多才回去，回去後還處理了一些事情，累壞了。”
王強訕訕笑了下，有點不好意，道：“您要不先坐會，晨會我去開？”
“我喝口茶和你說。”王曉琴走到辦公桌旁邊，提起熱水瓶，梳洗了下杯子，道：“昨天大概生產了三百多套半成品，還沒送下鄉給她們縫紉。”
啊？
只有三百多套？
這可是連續工作了十二個小時啊！
王強眉頭一下子鎖緊了，很顯然，一天生產三百多套的速度遠遠不夠，兩星期要生產一萬套，最起碼每天要生產七百多套，而且還要不出現次品的情況下，再去掉送下鄉做廢掉的。
“速度太慢了。”王強搖搖頭道。
“唉，我也知道太慢了。”王曉琴無奈道：“但咱們人手和裝置就那麼多，三百多套還是他們吃完中飯和晚飯沒休息加工加點趕出來的，要是正常速度，有兩百多套就了不得了。”
王強有點焦急道：“我知道是這個道理，可是郭總那邊兩星期後要貨，我們速度跟不上會壞了招牌，必須想想辦法。”
“我有個主意。”王曉琴道。
王強馬上道：“什麼主意？”
“我們把活外包點給別人做做。”王曉琴往杯子裡倒開水。
“行，你聯絡聯絡，染料我們自己提供，其他給點別人做做。”王強想了一下，覺得還是有點不保險，“做兩手準備吧，我們廠裡再加快點進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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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曉琴叫苦道：“廠裡真加快不了進度了，除非他們二十四小時不睡覺了。”
外包多了自己利潤會削減，廠裡幾十號人等著養活呢，外包少了，又怕趕不上進度，況且外包又不是立刻能夠聯絡到，王強明白這個道理，肯定談妥外包的活又過去好兩天了，所以廠裡加快進度勢在必行。
但正如堂姑所說的，廠裡人手和裝置就那麼多，正常情況下肯定不可能再加快速度了。
王強毫不猶豫道：“實行三班倒，人手不夠我去借點人過來，當然，借來的人最多只能打打下手，主要還是要我們廠裡的人負責主要工作。”
王曉琴啊了一聲，“三班倒？誰守夜班啊？”
王強攬下來了，“我來。”
王曉琴猶豫了下，“工人們不一定肯吧？”
王強又道：“工資不變，工作時間減少四個小時，他們不會不肯的，待會開晨會你宣佈一下，要是誰不肯的話讓他來找我。”
都說到這個地步了，王曉琴只好答應道：“行，那我現在去開晨會。”說著，她喝了一口水，便又匆匆朝著外面跑去。
王強沒有跟著去，他在考慮借人手的事情，別的地方肯定借不到人，而且即便借過來未必守規矩，除非是一直在正規規章制度下工作的人，比如說金工機械廠的工人們。
其實他不太想打陸大海電話，主要前陣子的事情太尷尬了，自己和小慧姐……唉，但是沒有辦法了。
而且到這個時候，王強還不知道金工機械廠有沒有閒置的人手。
先打個電話問問。
王強提起辦公桌上座機話筒，撥打了陸大海的電話。
嘟嘟。
響了兩聲就接通了，對面傳來秦小慧的聲音，“喂？”
呃，怎麼不是陸大海？王強總覺得自己和小慧姐說話有點尷尬，不過電話通都通了，他只能硬著頭皮道：“小慧姐，我是王強。”
“哦，強子呀，有什麼事嗎？”
“陸老闆呢？”
“他在刷牙，你有什麼事和我說一樣。”
“那個，我想問問你們廠裡最近忙不忙？”
“這幾天還好，怎麼了？”
聽到還好，王強吸了口氣，道：“那個，我想問問你們能不能借點人手給我，要是沒有空閒人手就算了，有的話……”
秦小慧呵呵笑道：“我還以為什麼事呢，行，我和老陸說說，待會打你電話。”
“好。”王強道。
掛了電話，他坐在那邊靜靜地等電話，心裡卻在期盼，希望陸大海能夠借點人手給自己，要是沒有的話，只能想其他辦法，實在不行，他都想直接去疊石橋家紡廠挖熟練工過來了，不過這個計劃難度有點高，人家幹的好好，沒有高薪未必肯來，一旦開了高薪，自己廠裡原先的工人會怎麼想？
不到萬不得已，他不會那麼去做，況且也未必挖得到。
大訂單有大訂單的煩惱，主要還是廠的規模太小了。
王強輕嘆了一口氣，思考著對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