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的風黏糊糊的吹過一顆老槐樹,發出幾聲刺耳的蟬鳴,樹下一個身材肥胖的女人氣急敗壞的摘著豆角一邊齜牙咧嘴的罵;“這大熱天死賴著屋子,好吃懶做的主,今天不做飯了啃你的書吧!”
在這個4間平瓦房的小院,有個十八歲披頭散髮的女孩正坐在靠窗邊的書桌上讀著海倫凱勒的.《假如給我三天光明》聽到女人呵斥的聲音,女孩從容的臉上多了一份厭惡,她拿出一個藍色的小型MP3耳朵上塞上耳機,目光依然陶醉的望著書本。
女人斜眼看女孩還在窗戶邊看書,惱羞成怒把豆角扔了一地,怒氣衝衝從院子穿過客廳。
砰!一聲氣沖沖推開茉莉臥室的門,把她手裡的書強了過去,狠狠摔在地上吼道:“死丫頭你作什麼作,養你還不如養條狗呢!”狗還知道衝我搖尾巴,你就會氣人,掃把星!” 女人凶神惡煞的嘶吼著,手指著茉莉想出手打人。
茉莉習慣性的躲到一邊生氣的喊道;“怎麼?又想打我是吧?從小到大還沒打夠是嗎?你有什麼資格打我?”莉發瘋的大喊大叫.
這個胖乎乎的女人氣的眼珠子快瞪出來了,伸手就向茉莉的臉上狠狠的扇了過去,“啪!”一聲,茉莉一個趔趄趕緊扶著旁邊的書桌頓時感覺腮幫火辣辣的一陣耳鳴。
茉莉咬牙強忍著不掉下眼淚,她捂著紅腫的臉使勁的推開繼母跑了出去,繼母大聲喊道;“有本事就別回來了,死丫頭你使勁作吧你!”
茉莉母親生下茉莉不到一年就得急病去世,由於幫母親看病花了一大筆錢,父親只好把不到一歲的她送到姥姥家,自己外出打工還錢。
年幼的茉莉在姥姥家一住就是8年,吃穿住都在舅舅家,起初舅舅看茉莉各種不順眼,幾次三番藉機生事吵著要把茉莉送走,
說自己家四個孩子還養不過來,從此累贅這個詞在茉莉心中成了隱痛,好在姥姥一直很維護自己,茉莉也很勤快幫姥姥洗衣做飯,照看弟弟妹妹,在這雖然寄人籬下,但是過的也是相安無事。
後來8歲的時候外出打工的父親終於還完欠債,就把茉莉從姥姥姐接走了,姥姥含淚不捨,心疼年幼的茉莉沒人照顧想留下又怕自己的兒子不樂意!
左右為難的姥姥把自己的私房錢偷偷塞給茉莉,讓她好好照顧自己,有什麼事都來找姥姥,可是茉莉除了逢年過節很少去姥姥家,她怕舅舅兇惡的眼神,更怕因為她舅舅喝醉酒指著姥姥的鼻子破口大罵茉莉是“伸手鬼”回家找你“老不死”的奶奶去啊!沒人要的丫頭片子.......
這些畫面在年幼的心靈留下很多創傷,這些畫面像一張張老照片已經貼上人性的標籤儲存到茉莉的腦海裡,無法更改!她更恨那個重男輕女的奶奶,寧願在家閒著閒死也不願意多看茉莉一眼!
回家後,父親(李愛國)很快找了繼母,是旁邊村的老姑娘王翠花,這個女的年輕時搞過破鞋,勾搭有婦之夫,眼看快三十了一直沒嫁出去,村裡的媒婆,一直幫忙張羅著撮合李愛國和王翠花,後來兩人也慢慢暗生情愫,很快結了婚。
婚後王翠花對茉莉還算不錯,就在茉莉9歲的時候,王翠花生下兒子“李華”茉莉的地位就一落千丈,繼母表裡不一父親在家,對茉莉不管不問,然而父親外出打工以後,茉莉的生活更是苦不堪言,在家經常鬧得雞飛狗跳。
茉莉經常一言不合就被繼母毒打,她心裡痛恨這個女人,“想過無數次離家出走,但是想到那些關心.照顧自己的人,又於心不忍”!她善良和畏懼感讓她面對這一切只能忍氣吞聲。
後來茉莉上初中了,就央求父親住校,父親每月給她打錢,所有的同學週末都回家,嚷嚷父母給自己做什麼好吃的買什麼衣服啦,茉莉週末一個人在宿舍看書發呆流淚。
慢慢的她也就習慣了這種一個人的生活,習慣了與孤單為伴,但是她一直記著姥姥的話好好讀書。將來做個有出息的人,早晚一天會苦盡甘來的,就這樣茉莉在寄宿學校上完了高中,回想這一切自己這一路是怎麼苦過來的,不作出點成就為自己不值。
“咦!茉莉,你在這幹嘛?”幾個和她差不多大的夥伴走過來,茉莉趕緊檫幹眼淚,生怕他們看見
茉莉考的怎麼樣啊?你可是咱們全村的希望啊!一個胖乎乎的女孩(小文)拍著茉莉的肩膀問,茉莉低著頭不敢和他們直視說:“還行吧沒太大把握,你們考的怎麼樣?”
“ 我們吖?學習還沒你一半好,只求能考個三本,選個好點的專業就行啦,”這樣我老爸就送我個智能手機,還有一部電腦!嘿嘿,小文雙手抱十好像在許願一樣。
其他女孩跟著笑起來了,紛紛打擊小文白日做夢。
“ 哎呀!” 茉莉你臉怎麼這麼紅腫?是不是那王翠花又欺負你啦?這女的真惡毒,你都這麼大了還敢打你!矮個子女孩(小玉氣的雙手叉腰)
茉莉捋了捋頭髮想掩蓋住紅腫的臉,輕描淡寫的說;“沒事,反正我在家待不了幾天,等通知書下來我就準備出去找個兼職去,”茉莉苦笑著說,這幾個女孩子都談論這自己的心事,想著大學想著畢業,幻想著以後。
夏天的夜晚很是涼爽,他們嘰嘰喳喳說了好久,天漸漸黑了,其他的小夥伴都被家長叫回家吃飯了,茉莉不願意去別人吃飯,別人家的溫暖只會讓她更加難過。
在外面被蚊子叮了好久,茉莉終於就準備回家,她小心翼翼的推開門,看見做泥瓦工的父親摩托車在家,知道父親回來了,她便大膽的回家了,沒有父親她根本不知道如何和這個繼母相處,,路過廚房在做飯的父親看見茉莉語氣低沉的說:“茉莉你給我過來,你怎麼把你媽氣哭了?”現在躺在床上也不做飯。
茉莉看著一身泥濘的父親,強忍著眼裡的淚水說到:“爸,我來做飯吧,你歇會吧!”茉莉接著父親手裡的鍋鏟熟練的炒著菜
父親也是一臉的無奈,這是茉莉的弟弟拿著遊戲機跑出來,頭伸進廚房著急地問:“爸,飯還沒好嗎?我快餓死了!”
父親看了他一眼心疼的說道:“你姐做著呢,叫你嗎吃飯去吧,”父親對這個小兒子(李華)也是恨鐵不成鋼,從小太嬌慣,整天玩遊戲機,上學課課不及格,不過這個小家夥很比他媽有人情味,從不找茉莉麻煩,有時候還幫茉莉說話,李華嘴一撇說到:“我才不去叫呢,我媽老愛發火,今天還打姐姐了呢,”李華小心翼翼的說。
李愛國一聽就怒了;“啥?你媽又打你了?”李愛國趕緊問茉莉,茉莉知道父親是個怕老婆的人,說了也沒用,打掉了牙就往肚子裡咽,咬著牙根說:“ 沒有,別聽他瞎說,趕緊洗手吃飯吧,我去盛飯,”
茉莉把父親推出廚房,父親走出去那一霎那茉莉的眼淚奪眶而出,太多的委屈她無法訴說,哭出來心裡還能不那麼憋屈。
茉莉很迅速的把菜和飯放到餐桌上,看一眼繼母臥室緊閉的門,她心中惱火萬分,每次打完茉莉不是哭著喊著回孃家,就是臥床不起,就這樣博父親的同情,早晚一天會自食其果的。
李愛國奪過李華的遊戲機,扔到一邊說;“以後多給你姐姐學習少給我玩這沒用的東西!”
李華哭著撿回來,氣的飯也不吃了~跑自己的房間,嘀嘀咕咕的說:“不讓我玩,你給幹嘛給我買啊!”
李愛國也不叫王翠花吃飯,或者他對王翠花這種行為已經厭煩了,這竟是他們父女兩個第一次在家面對面吃飯,李愛國和李茉莉都相對無言,或許有太多話想說,不知道從何說起。
“茉莉我聽說這兩天該有通知書了,”李愛國首先打破這種安靜,茉莉一怔心想前幾天不是問過了?只是嗯了一聲也不再說話。
這時衚衕的狗不聽的汪汪大叫,仔細一聽外面有人的敲門,李愛國趕緊出去開門,一看是是同村在縣城教書的李志,他差不多30出頭,是村裡第一批考上大學的人,畢業後回來教學,也是茉莉的班主任,只見他興沖沖拿著個信封的跑進來大喊到;你家茉莉中狀元了!我教的學生啊,哈哈。李志笑的合不攏嘴。
“ 真的?多少分?”李愛國一聽使勁拽著李老師問,恨不得自己鑽進通知書裡,茉莉激動的快哭了,9歲的李華一聽姐姐的通知書來了,趕緊跑出來拉著茉莉一直蹦啊跳啊。
李志讓李愛國猜,見他猜不來,顫抖這說:“ 652分咱縣的狀元啊,哈哈茉莉這下放心吧你第一志願那個學校肯定沒問題!”
茉莉感覺這好像一場夢,好久才緩過來激動的說:“謝謝老師,我終於考上大學了”茉莉激動的哭出來,這是她第一次流出喜悅的眼淚,終於他夢想實現了。
李志知道茉莉能有今天的成績有多不容易,忍不住的和李愛國說:“你養了個好女兒啊,愛國大哥以後等著享閨女的福吧,哈哈這可是天大的好消息,來 來 今天我陪你喝點吧!”李愛國拍手叫好:“好啊,今天必須的喝點,不過還是你教的的好啊,茉莉趕緊再謝謝李老師啊。”
茉莉趕緊給李老師鞠躬,李老師也是個愛客套的,回家拿酒叫來街坊四鄰,一塊過來喝酒,李愛國趕緊拉起王翠花,讓她準備酒菜,看茉莉考個好大學王翠花以後少不了佔便宜。乖乖的照辦,那晚是茉莉最顯耀最開心的一晚。
所有人都高看她,讚賞她,甚至巴結她,感覺要被被人棒上天的感覺,她第一次明白什麼是驕傲 什麼是重視!
那晚人很久才散去父親喝多了拉著她說了半宿的心裡話,一邊說一邊哭,茉莉也痛快的哭了半宿。這些年心中的委屈和怨恨以及不滿統統哭了出來。
繼母對她也變的客客氣氣的,把父親拉走後,茉莉依舊睡不著拿著通著反覆的讀,一遍又一遍對那些對她好的人,這一刻她只想與他們分享,那些對自己不好的人,這一刻也恨不起來了,彷彿這一切對自己來說,都是有意義的!(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