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馬在深夜給我打電話。
他先是笑得好像很高興:“哈哈哈!你們兩個這地下戀情夠隱秘的啊,我都不知道居然已經到這個程度了!得請我們喝酒的啊,哈哈哈~”
我無話可說,哪有什麼地下戀情。
我和夏雨秋地上是朋友,地下從不來往。
老馬的笑戛然而止,認真地道:“不過我得給你商量個事,你現在說話方便不。”
我說:“我一個人睡,你有啥事儘管說。”
老馬又笑了:“你丫的,新婚夜就讓新娘獨守空房啊!不怕跪搓衣板啊!哈哈哈!”
我有點生氣了,說道:“老馬,我現在好睏,你到底啥事啊?”
老馬再次收住了笑,感覺他的笑就像是開合抽屜,說道:“你那個朋友圈,得委屈你先刪掉,夏雨秋現在是公眾人物,我怕影響不太好。”
“哦,我馬上刪。”我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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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公司,一切如常,大家好像壓根就不知道這事。
可能是老馬的有嚴肅的交代,也可能是大家根本就不關心。
現實多是如此,你眼中的大事,往往在別人眼中屁都不是。
這天晚上,下班以後,老馬喊我和夏雨秋去他辦公室。
我兩過去,發現另外七個人也都在。
老馬關上門後,突然像是發癲了一樣大聲道:“新婚快樂,百年好合!”
然後徐達、道哥、夏總一人拿著一隻大號的手持禮炮,“砰!砰!砰!”對著我和夏雨秋狂噴。
彩色的紙屑噴得我兩滿身都是。
莊夢蝶、張若曦、大長腿站在一邊鼓掌,嘴裡整齊地喊著:“親一個!親一個!親一個!”
我狼狽地拍了拍衣服頭髮,心想老子要親也是在自己家裡親,你們起個毛的哄啊。
正準備反駁,老馬突然偷襲,伸出兩條胳膊,按著我兩的頭,往中間推去。
老馬這是要下殺手啊!
我和夏雨秋的嘴撞在一起,感覺牙齦都要出血了。
媽的,老子的初吻,真疼!
三個姑娘在一旁尖叫,我想這惡作劇般的祝福,也該結束了吧。
老馬終於放開了手,然後又掏出兩隻紅包,笑著說道:“哥們兒,我感覺愧對你們啊!”
“但是形勢所逼,確實沒有辦法,你兩這婚事,可不能公佈出去。”
“來來來,一點薄禮,略表心意。”
紅包入手,很重很厚實,按照我不久前天天數錢的經驗,這裡面大概有一萬八千八百八十八。
因為我還在裡面捏到了幾枚硬幣。
其他人也紛紛遞上紅包,個個體型飽滿。
我捏著七個大紅包,感覺口袋都塞不下,心道這才是祝福該有的樣子。
傻子才會去買啥禮炮。
老馬說:“我訂了個桌子,今天咱們就把你兩的婚禮給辦了!”
“但是這桌酒的錢,必須得讓你兩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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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久前李鵬飛結婚,公司給他擺了近百桌。
我結婚,就連一桌都沒坐滿。
但是沒關係,李鵬飛的婚事被老馬當成了宣傳的工具;而我的,我覺得他們就只是想祝福而已。
至於這麼樣一頓酒,在夏雨秋心裡能不能算得上婚禮,或者說我和她以後有沒有真正的婚禮,那還得看她的意思。
我大概是個妻管嚴。
酒過三巡,老馬領銜幹起了最討人厭的事情。
他把一隻胳膊掛在椅背上,身體半躺著,仰著頭看著我,“快給我們說說,你兩到底是怎麼好上的?”
我說:“我們沒有好上呀,就領個證而已,你們想太多了吧!”
我說的是實話,但是誰也不信,夏總起鬨道:“我好了那麼多個都沒人跟我領證,你就扯吧你!”
夏總讓我扯,我就隨便扯了點:“其實我們從小就定親了,媒妁之言,父母之命。”
徐達說:“這我可不信,你們一個在最南邊,一個在最東邊,開飛機都要開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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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說:“那要我說什麼,你們才能相信啊?”
道哥說:“你別扯淡,說真話,我們自然就信了!”
這晚,我成了理所當然的主角,主角的代價就是要被灌很多酒。
讓人想不通的是,結婚被人當做喜事,卻要做喝酒這麼讓人難受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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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席的時候,我差不多喝了一斤酒,幾乎到了我酒量的極限了。
我感覺五臟六腑都在微微顫動,世界似乎變慢了,整個人不由自主地擺來擺去。
我清楚地知道,我喝得太多了,但是嘴裡喊的,依舊是我沒醉。
老馬他們臨走前,還特意關照夏雨秋,一定要照顧好我。
夏雨秋不僅照顧好了我的人,還把我的錢也照顧好了。
幾個掛在口袋外面搖搖欲墜的紅包,就是她給塞回去的。
夏雨秋攙著我一路回到住所,又不知怎麼把我弄上床。
我躺在床上,聞到一陣陣幽香,感覺說不出的舒適。
這時候,我的酒勁上來,醉得更厲害了。但是我又沒有醉死過去,開始胡言亂語。
夏雨秋說:“你真的喝太多啦!第一次見你醉成這樣。”
我心想,我和她認識也才小半年,也就是我過往人生的六十分之一,她能見到多少呢。
但是我嘴裡說的卻是:“我沒醉!我今天高興,不能喝醉!一會兒還要洞房呢!”
夏雨秋伸手過來摸了摸我的臉,“都燙得跟發燒一樣了,還說沒醉!你趕緊休息吧。”
我一把抓住了她的手:“夏雨秋,我們現在結婚了,到底是真的還是假的?”
夏雨秋說:“你如果不後悔的話,也可以是真的。”
我說:“我當然不會後悔!我是怕你後悔!像我這樣一把年紀,還什麼都不行的人,像個廢物一樣!我自己都看不起自己!”
我本來想說點情話,但是嘴巴卻不受控制,居然罵起自己來。
夏雨秋搖了搖頭說:“你別這麼說,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閃光點的。”
我心道,閃光點我大概是沒有的,李鵬飛的腦袋那才叫閃光點。
我又說:“你真的不會後悔麼?”
夏雨秋說:“你喝太多了!哪有人結婚不後悔的,咱兩都不反悔就行了。”
我說:“其實你現在的收入,一個人買房也很輕鬆的,幹嘛要帶我呢。”
夏雨秋大概真以為我醉了,嘆了一口氣悠悠說道:“現在這工作,我總覺得很不靠譜。”
“而且我感覺,我做不了多久了,這個真的一點都不適合我。”
我還想說點什麼,比如沒說出口的情話,比如安慰一下這個看起來沒有安全感的姑娘。
但是我什麼都沒說,我只是把她的手攥得緊了緊,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