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早飯,到了公司,道哥和徐達正在下象棋,小房間裡還傳來了夏總的呼嚕聲。
我們三個離開辦公室也不過十幾個小時,再次見到熟悉的場景,不約而同竟然都有一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老馬上前看看棋局,數了數棋子,兩邊剩得都不多了。以此判斷出這局棋已經到了後期,便示意他們下完。
然後又走進小房間,看著四仰八叉的夏總橫亙在兩張沙發之間,也不見生氣,伸出腳輕輕踢了踢沙發腿。
夏總輕輕晃了晃,但是沒有醒,老馬抬高了腿,加了點勁又踢一腳。
沙發頓時滑開一米多遠,夏總從上面滾了下來。
夏總肉厚,半米高的重力加速度瞬間就緩衝了下來,一點動靜都沒有。
但是夏總站起來的時候,“咕嚕嚕”的腸鳴聲從他十幾公分厚的肚皮下清晰地傳了出來。
夏總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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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總實在太窮了,最近幾天,他每天只吃中午一頓,每頓都吃掛麵。
每到中午的時候,夏總就往公司的電熱水壺裡下一斤掛麵,然後再擱一包榨菜。
煮到榨菜味充斥整間辦公室的時候,夏總就開始吃。
他很會精打細算,一根一根一直吃到下午三點,這樣胃裡的糧食就能管到晚上六點。
下班以後,夏總家裡也沒有餘糧。
好在家裡還有一年份的電費和寬頻,他就開啟直播平臺,登陸小號,看女主播直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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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女主播通常都很漂亮,秀色可餐,這叫做精神食糧。
至於為什麼要登小號,是因為夏總的大號女主播們都認識。一旦女主播們發現夏總線上,就會撒著嬌、賣著萌喊老闆。
夏總覺得被人喊老闆,而又不打賞是一件很丟人的事情。
看到凌晨,睡到早上,然後起床去公司,拍張自拍再繼續睡到中午。
這就是現階段夏總的一天,平淡且真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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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馬看見從地上爬起來的夏總面黃肌胖,又聽見他飢腸轆轆的聲音。於是摸出車鑰匙丟給他道:
“我車上還有點吃的,你去拿點上來。”
平常走路都帶喘的夏總,只用了五分鐘就把一箱零食,一箱飲料全扛了上來。
嘴裡還叼著一隻雞腿,臉上頓時紅潤了不少。
然後我們聽見道哥渾身舒暢的長籲聲,原來徐達的棋藝和他差不多,道哥經過一番膠著的廝殺,終於取得了勝利。
兩人結束以後,道哥還在激動地討論著剛才的戰局,描述著自己一招招驚心動魄的伏筆。
今天真是個好日子,夏總吃飽了,道哥贏棋了。
只有不解風情的老馬,催促道:“胖子趕緊吃!吃完馬上開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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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夏總嘴角的油光還沒有黯淡的時候,會議就開始了。
照例是老馬率先講話:“今天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一會徐總會先說。”
“當然,徐總說的,只是這件事的一小部分。”
徐達道:“昨天‘果然道’公司那邊做了決定,已經確定了這個宣傳片要給我們拍,預算十萬。”
然後不知從哪裡掏出一份檔案,放到會議桌上,繼續說道:“我這邊合同已經擬好了,下午就過去籤。”
大家紛紛傳遞瀏覽,一副認真的樣子。
不過這裡誰也不懂法務,大家看的都只是十萬那個數字而已。
老馬等我們看完,開口道:“徐總說的,就是這件事情的主心骨,我接下來要說一下細節。”
簽完合同,就該擇日開機了,之後都是拍攝專業上的事了。
老馬這個大字不識多少的人,又能說出什麼細節呢?
大家紛紛拭目,等待著老馬能吐出什麼象牙來。
果然老馬沒有讓我們失望,說道:“這個專案,是我們第一個大專案,我們一定要做的漂亮,做的出彩,做的...”
道哥聽不下去了,打斷道:“別說這些廢話啦,做得好當然重要。”
“但是最重要的還是賺錢,片子質量越高,成本就越高,我們要把握好尺度。”
老馬遭到反駁,居然一點脾氣都沒有,反而心平氣和地解釋道:
“這個片子拍出來,不僅要給到甲方交差,也是我們公司的一個成功案例。”
“所以我準備這次不賺錢,把所有的預算都花出去,給它做到最好!因為這也是我們以後出去洽談時的資本。”
老馬說“不賺錢”三個字的時候,還是有點心虛,偷偷看了看道哥。
道哥點頭道:“案例確實非常重要。咱們這片子就不要找上次那家公司做了,我感覺有點不靠譜。”
“我這邊認識幾家,在圈內都比較有名,我們可以溝通下。”
原來道哥並不知道王霸虎的事情,我們幾個知情人士也懶得多講,紛紛點頭表示認可。
點頭多的會議,效率總是比較高。
很快討論完了老馬所謂的細節,老馬便開始布置任務。
“道哥,你去聯絡一下執行公司,一定要保證質量,其次才是價格。”
“胖子,下午你去“果然道”籤一下合同,我和徐總不太方便去。”
徐達不方便去,大家都懂。
但是老馬不方便去,只有我瞭解個大概。
當然夏總也很不方便去,但是他以為老馬並不知道,便說道:
“老馬,下午你陪我一塊兒去吧,我...我有點怕他們那個董事長。”
老馬明知故問道:“怕個球啊!她又不吃人,再說你這麼胖,她也吃不下啊。”
又是一個只有他自己覺得好笑的幽默。
夏總苦著臉道:“不是這樣,是我們之前一起吃飯的時候,我吃得有點多,形象不太好。”
這個理由顯然非常牽強,誰會去注意一個吃得比較多的胖子呢。
胖子吃得少,那才是新聞。
老馬並不揭穿他,說道:“這有什麼關係啊!能吃飯表示能幹活嘛。”
“你到了那邊客氣點,別騷擾她們女員工就行啦!”
夏總還想說點啥,老馬直接把他的退路堵死了,說道:
“胖子你說你在公司這麼多天都幹了點啥!現在給你一點事就推三阻四的?”
“能幹就去幹,不能幹你等著瞧!”
夏總嚥下了嗓子裡的話,慫到了一邊。
等會議散去,老馬又對著我和夏雨秋道:“你們兩個回去休息吧,等明天上班,我要看到工作狀態滿額的兩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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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突如其來的假期讓人忘乎所以。
以至於夏雨秋收拾東西的時候,還哼起了小曲。
夏總見她心情不錯,便走過來問道:“嘿,秋秋,手機裡有沒有一百塊啊,我打個車。”
“等我發工資的時候,我一定唱著征服,雙倍奉還。”
夏總愛面子,但是借錢是一件比較沒面子的事。
所以夏總選擇用不入門的幽默來掩飾這份沒面子,這幽默拙劣的可笑,沒有人會想要聽他唱歌。
夏雨秋想起夏總之前點外賣找她借的錢還沒還,很不願意,說道:“你不會坐公交啊,我都沒錢啦。”
夏總攤開手道:“我昨天剛買了掛麵,現在只有兩塊錢了,坐公交也回不來啊。”
小姑娘畢竟心善,雖然心疼錢,又不忍心夏總流落街頭。
便緩緩地放下包,準備掏出手機轉賬。
這時候我突然想起之前買饅頭,找了兩塊錢,便把兩枚鋼鏰掏出來,遞了過去。
夏雨秋高興地跳了起來,道:“哈哈,這下就剛好夠啦!”
夏總接過錢,說了一句“謝謝”。
聲音中充滿了惡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