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到自己的出租屋，滿腦子都是剛才看的地產廣告，以及剛才聽到的呻吟聲和正在脫衣服的夏雨秋。
一夜無眠。
次日到公司，夏總已經在沙發上打起了呼嚕，夏雨秋坐在工位上，看見我就打了個招呼，像往常一樣。
不一會兒老馬來了，帶著一臉的疲憊和倦意。夏雨秋卻紅著臉低下了頭，假裝沒看見，和往常很不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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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馬無知無覺，進門就開罵道：“媽的，那禿子在酒裡下藥了！”
我說：“不會吧？那你昨晚怎麼過的？”
老馬道：“還能怎麼樣，我開了個房，洗了一晚上冷水澡！”
“以後有機會，我一定要好好整整他！”
我心裡頓時浮現出老馬整王霸虎的那一套，心想這光頭多半也吃不消。
然後小鬍子搖著八字步也到了。
老馬看見小鬍子，畫風突變，又變得諂媚起來，遞煙點火。
他自己不要臉就算了，還指揮我們端茶倒水，但是沒喊夏雨秋。
小鬍子坐定，問道：“片場那邊都準備好了麼？”
我道：“昨天打過招呼了，今天早上拍他們辦公，下午拍他們老總，明天去拍他們的基地和產品。”
小鬍子點點頭，老馬道：“導演，咱們可以出發了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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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的拍攝可以說是順風順水。
“果然道”公司裡的員工們，男的穿上西裝，女的穿上短裙，個個人模狗樣，精神煥發。
在小鬍子的指導下，凹出各種各樣的辦公場景，一副形勢大好的樣子。
唯一有一點不和諧的就是，在拍攝一個會議場景的鏡頭時，攝影師李紅要拍廣角，顯得人多；負責換鏡頭的道哥堅持要拍特寫，看出內涵。
兩人爭執不下，場面幾乎失控，那群擺著造型的員工們個個面面相覷。
幸好負責打光的老馬及時趕到，兩人各讓一步，兩個鏡頭都拍。
早上收工，大家都是一臉輕鬆，唯見老馬憂心忡忡。因為真正的戰鬥，下午才真正開始。
下午拍莫奈，可以說是這個專案的重頭戲，如果能順利，等於這個專案的一半就完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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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過午飯，莫奈表示要去做個造型。
我們製作方便先前往影棚，像等物件的小夥子一樣伸長了脖子等莫奈。
我要是把這個比喻說出來，他們可能會揍我，尤其是道哥。
但是我沒敢說，我只是倚著窗子安靜地觀察樓下的車輛。
到了三點，終於看見莫奈的車停到了影棚樓下，然後一襲水綠色長裙的莫奈和劉洋一起從車裡出來了。
莫奈還沒上樓，老馬和夏總就雙雙失蹤了。
只剩下我和道哥，表示了不太熱烈的歡迎。
莫奈身上這條裙子，如果忽略那張臉的話，倒是有點像一顆亭亭玉立的小青菜。
道哥卻皺了皺眉頭說道：“莫總，不是讓您穿淺色的衣服麼。”
莫奈道：“是的呀，你看不出來我穿的是淺綠色的麼。”
道哥說：“我看出來了，但是我的意思是我們的幕布也是綠色的。”
莫奈搖了搖頭道：“你們的幕布是什麼顏色，那是你們的事。”
“我們一家主營蔬菜的公司，不穿綠色，難道穿紅色的嗎？你見過紅色的蔬菜嗎？”
我的腦子裡瞬間飄過一堆紅色的蔬菜。
但是道哥是個文藝青年，文藝青年自然不可能關心瓜果蔬菜。
道哥還在沉思究竟有什麼蔬菜是紅色的，莫奈就繞過他，走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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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鬍子一看莫奈的衣服，也皺了皺眉，走過來道：“老總，你有沒有別的顏色的衣服啊？”
“我什麼顏色的衣服都有，但是我今天就想穿這一件。”莫奈說完，還轉了個圈，一副輕舞飛揚的樣子。
小鬍子欣賞不來，直接忽視，繼續道：“綠色衣服拍不了，和綠幕顏色太近了。”
莫奈道：“沒事，我不介意和背景融為一體，你們拍我的臉也可以啊，多拍點特寫。”
小鬍子解釋道：“我們這個畫面，是您行走在蔬菜仙境裡。先在這邊拍您人，再摳出來放到仙境裡去。”
“你這個綠色的衣服，到時候會和背景一起被扣掉的。”
莫奈聽完，像是變得慎重了起來，仔細考慮了一番後，堅決地說道：
“現在去換服裝肯定來不及了，衣服扣掉就扣掉把，我對自己的身材還是蠻有信心的，應該不會太難看。”
小鬍子頓時陷入了沉默，大概他是在腦補，眼前的老女人衣服被扣掉以後是什麼樣子。
道哥脾氣倔，無心腦補，直截了當地說道：“在影片裡這衣服扣掉以後，就剩下一個腦袋了，那沒法看的。”
莫奈沒理解，卻抓住了一個奇怪的點，反問道：“你是說我的臉不好看嗎？”
道哥愣住了，他雖然不通人情，但這點道理還是懂的。但他既不願意昧著良心說好看，又不敢直接說不好看，於是把目光投到我這裡，向我求助。
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辦，只能把目光轉發給夏雨秋。
夏雨秋反應奇快，立刻明白了這道二手目光的含義，接過話去說道：“當然好看了莫總！但是如果只能看到你的臉的話，您的美就沒有辦法完全展現了呢。”
“觀眾會很遺憾的！”
莫奈打量了一眼夏雨秋，點頭道：“你這個小姑娘說話還有點道理。”
然後對著我們這些男的說道：“你們幾個，快想想解決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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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客戶的現場問題，通常都需要一個圓潤靈活的人來解決。
我們公司最靈活的應該是老馬，可這傢伙不知道溜去哪了。
道哥聽完莫奈的話，便把頭仰了起來，做出仰望天空的思考狀。
但是我知道，他腦子裡啥都沒想。
夏雨秋可能有辦法，可是這時候她說話，會不會太不給我們幾個老爺們面子了？
我只好看著小鬍子，希望這個經驗豐富的導演能知道該怎麼解決。
誰知道這禿子攤開手道：“這是你們策劃團隊的事，我可做不了主。”
媽的，我只能繼續胡思亂想。
哎，要是夏總在就好了，這種關於女人衣服的問題，他肯定有辦法。
可是這死胖子也不知道死哪去了。
想到夏總，我終於靈光一現，想起初次開會時候他的提案。
反正現在也沒有辦法，不如死馬當活馬醫，便壯著膽子說道：
“莫總，我覺得咱們這個鏡頭可以改一改，改成綠色的裙子從您身上滑落，露出雪白的軀體。”
“然後到了後期，咱們可以把影片倒放一下，讓衣服滑倒您身上去。這樣寓意著雪白的菜心外面長出了嫩綠的菜葉。”
這是我第一次將女人的身體比作菜心，而且還是一個老女人。
我的心裡毫無把握，不知道這個方案會不會引起群嘲，或者是老女人的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