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公司正式開展直播業務的第八天。
在過去的七天裡，三位主播一共收到了三百多件禮物，扣去平臺抽成一共賺了一百九十一塊。
這點錢，對於我們這十幾個人的團隊來說，只夠留一口氣的。
第八天開播，只是她的臉上掛滿了疲憊。
張若曦繼續展示著她自己悟出來的演技，可惜至今沒有賞識的觀眾。
最賺的當屬夏雨秋了，領著工資不說，並且已經看完三本書了。
這天夏雨秋掏出一本《浮生六記》原文版，對著攝像頭就細細讀了起來。
這讓我很困惑，這是一本描寫生活情趣的閒書，完全不像她之前讀的那些諸如《如何買房》、《說話技巧》、《為人之道》這些雞血書有用。
不知道是夏雨秋覺得生活枯燥了，還是發現了生活的樂趣。
無論是那種，反正都看不到她在直播上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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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傍晚，主播們下播休息的時候。
老馬和曹經緯回來了，還帶了一個以前見過的妹子，莊夢蝶。
老馬看見大家坐成一團，招呼我們高興地道：“告訴你們一個好消息，我們的主播團隊，又有新生力量了。”
曹經緯在邊上插嘴道：“這位絕對也能大火。”
手腳修長纖細的莊夢蝶，穿著一身古典的旗袍，臉上不施脂粉，只薄薄的嘴唇上塗了一點口紅。
看起來很有東方女子的韻味，連黃華蓋都忍不住多看了兩眼。
可是美歸美，並沒有什麼卵用。
晚上試鏡的時候，莊夢蝶坐在鏡頭前不知所措，慌張地搖晃著手裡把玩的小圓扇子。
很顯然，老馬帶來的好消息，並不能解決我們目前的壞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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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把情況匯報給老馬，老馬說道：“這麼慘！她們都多少粉絲啊？”
我說：“可不嘛，三個人加起來都不到一千。”
老馬說：“這可有點難搞啊...有沒有什麼辦法......”
我說：“可不嘛，我們一幫大男人指望幾個小姑娘養活，這簡直沒法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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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馬說：“你的意思...是要讓我也上去當主播？”
我說：“那還是算了，我是覺得老馬你可能會有辦法。”
老馬說：“我能有辦法，我能有什麼辦法呢？”
“我現在只管招人，不管銷售。”
我說：“可不嘛，我覺得你就算有，也不會是好辦法。”
老馬聽完這話，甚是不服，單手指天，做起一休哥的cos來：“你別說，我還真想到了！”
“咱們公司不是還有個女的嗎！”
“那叫什麼短木棍的，她管營銷的啊，你怎麼不去問她啊！”
我說：“老馬，你這不能叫辦法，你這只能叫做解決方式，這個方式叫做甩鍋。而且她叫端木芳。”
老馬說：“別管什麼方法方案，也別管芳子棍子，你現在趕緊給她打電話，煩死她！”
我驚訝地看著老馬，驚訝地想，我竟然是一個煩人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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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木芳只在陸飛來的那天來過公司，期間也從來沒有主動找過我，只有我聯絡過她一次。
攤上這麼個好領導，真是我的好運氣。
可是現在看來，好運氣可能馬上就要到頭了。
本來嘛，她不煩我，我也就不該去煩她的。
但是沒辦法，我當著老馬的面撥通電話，還按開了擴音。
“喂~小林啊，啊，什麼事額額呢？”
我用眼神看著老馬，表示得先掛了，然後說道：“沒啥急事兒，端姐，你先忙，我回頭跟你說。”
沒想到端木芳說道：“我不哦忙，跑步，步呢，你儘管說，我聽著額額兒！啊，”
那我更加沒辦法了，只好照實說：“咱們公司的直播，一直都沒人看，我們是不是應該想想辦法了啊？”
端木芳道：“哦，哦！就這啊啊，啊，我知道啦，你今天先想想，我明天過去，啊啊啊啊啊~”
我趕緊掛掉了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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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端木芳穿著職業裝過來，依然是一個十分淡定，十分優雅，輕熟女打扮的重熟女。
她對昨天的事，似乎渾不在意，跟我說道：“直播剛開始，資料差點也正常，看把你急的。”
我說：“咱們再不做點事，公司很快就要倒閉了！”
端木芳說：“好，咱們就來做點事，你說做點啥呢？”
我說：“端姐...這問題你之前問過我了，我不知道呀！”
端木芳說：“記性不錯嘛，那我之前還讓你做啥，你記得不？”
我說：“你讓我好好看她們直播。”
“那你有沒有好好看呢？”
我頓時心虛課，因為我只好好看過夏雨秋的，其他兩人都只是湊了個熱鬧。
我說謊道：“當然看過啦！”
端木芳：“那你覺得好看嗎？”
我說：“不太好看，都不是很有意思。”這句話也是一句假話，真話其實是：“一點都不好看，完全沒有意思！”
端木芳：“哪裡沒有意思呢？”
我說：“這我就不知道啦，可能是因為我是一個沒意思的人吧。”
端木芳推了推眼鏡，說道：“你這話沒毛病，你確實是個沒意思的人。”
她這話讓我無言以對，原本低著跟她講話的頭，往下鑽得更低了。
端木芳接著道：“可是你有沒有想過，你只是一個觀眾。”
“如果要求觀眾都要做一個有趣的人，是不是太過分了呢？”
是啊，都說好看的皮囊千篇一律，有趣的靈魂萬里挑一。
我連好看的皮囊都沒有，還想讓我的靈魂有趣？太過分了！
我用力點了點頭。
端木芳說：“那你現在知道問題的關鍵了麼？”
我又用力搖了搖頭。
端木芳說：“是人設！”
“她們的問題就是沒有鮮明的人設。”
“觀眾是來消遣的，沒有辨別的能力，也沒有思考的義務。”
“做主播的，人設必須足夠鮮明，搶眼，觀眾才能一眼明白這是不是自己喜歡的人。”
我說：“那要給她們定什麼樣的人設呢？”
端木芳說：“那要看她們適合什麼樣的人設了。”
“不管什麼樣的人，總會有人喜歡的。”
“前提是人物色彩要足夠鮮明，足夠閃耀，發了光，還怕沒人看麼？”
我似懂非懂，又問道：“那要是立了人設，還是沒人看呢？”
端木芳說：“你怎麼這麼猴急呢？這只是第一步，咱們一步一步來。”
“你先好好想想，做一個立人設的方案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