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紙黑字，親筆簽名，合同落定。
這本該是規定中的直播時間，四位姑娘暴漲了薪資，不敢有絲毫怠慢，連水都來不及喝一口，就回到了鏡頭前。
不過話說回來，這喝水的事在直播的時候做，好像也沒什麼毛病，反正她們也不知道自己該幹啥。
大長腿努力晃了一下胸，突然感到一陣墜痛感。她驚出一生冷汗，尋思是不是自己最近抖得太劇烈，傷到乳腺了。
那樣的話，自己這直播還能不能做下去都難說了。
張若曦也很賣力，賣力地發起了呆。
她正在演一個患了失憶症的病人，這是她覺得自己演得最好的角色。
但是她演得太投入了，以至於有觀眾發彈幕：“小妹妹，在幹什麼呀？”她都沒有發現，沒有及時和觀眾互動。
只有夏雨秋依舊看著書，好像一點變化都沒有。
畢竟看書這件事，無論如何都賣力不起來。
我仔細觀察了一陣，發現夏雨秋還是會偷偷瞄幾眼螢幕的。
莊夢蝶也想努力，但是她越是這麼想，就越是緊張。
越是緊張，就越是沒狀態，越是尷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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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直播，和看書，和賺錢，和戀愛，和還有很多事情，都一樣。
並不是越努力，就會越有越好的效果，有時候甚至會適得其反。
四個姑娘加了薪，直播愈發賣力，但是結果卻每況愈下。
這個時候，端木芳終於出手了。
端木芳又拿起了我做的人設方案，那套只有三行的方案。
點著頭說道：“沒想到，你這人看上去土裡吧唧的，倒是挺有創意。”
“牛雲這個人設非常好，你去把她叫過來。”
牛雲來了，端木芳又對我說：“這兒沒你的事了，你去把這個人設豐滿起來。”
我呆在原地，不懂豐滿的人設該是什麼樣，豐滿的人倒是知道，眼前就有一個，不遠處還有一個夏總。
端木芳扶了扶眼睛，眼神好像閃過精光，看穿了我的無知，解釋道：“就是人物的背景故事。”
“這個曾經失足的從良少女，曾經是幾時？失足是為何？從良又有什麼契機？全部都要寫得清清楚楚，滴水不漏！”
噢，原來就是編故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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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天，大長腿沒有開播，我不知道她在端木芳的辦公室裡發生了啥。
但是對於我，卻是非常痛苦的一天，編故事我會，但是編女人的故事，有點難。
我絞盡腦汁，翻遍資料，終於寫下了一個極其狗血的故事：
漂亮農村姑娘云云，愛上了隔壁村的帥氣小夥張鐵牛。
但是張鐵牛實在是太窮了，家裡除了一隻牛，什麼都沒有，云云的爹媽死活不同意。
天真的云云為了愛情，瞞著家裡跟張鐵牛私奔，兩人來到了深圳，進了一家電子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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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子廠流水線的線長李建國被云云的容貌吸引，棒打鴛鴦，把這對小戀人分開了早晚班，自己對云云展開了瘋狂的追求。
但是云云矢志不渝，從來都不作理會。
兩年後，兩人攢了些小錢，準備辭職開一家包子店。
這個時候，云云發現，男友張鐵牛乘著自己上班，居然在外面亂搞，還染上了奇奇怪怪的病。
痴心的云云，不僅沒有放棄張鐵牛，把攢下的錢全部給他治了病，不夠，自己就賣身去賺。
這天，云云的客人是一個老男人。大寶劍做到三分之一的時候，老男人就投降了。
於是云云早早下了班，還給男友張鐵牛買了愛吃的牛雜。
剛踏進出租屋，就發現張鐵牛居然在帶病亂搞！
云云一氣之下，終於踹了男友。從此以後，自己白天奢侈，晚上墮落，過著燈紅酒綠的生活。
直到這天晚上，云云遇到了一位老和尚。
老和尚事前和其他男人沒什麼區別，上下齊手，前後摩擦，左右搖擺，渾身顫抖。
老和尚事後和其他男人也沒什麼區別，眼觀鼻，鼻觀心，勸著云云從良。
但是老和尚勸人的手段非比尋常，他給云云說了一段《華嚴經》。
“佛說眾生平等，大地眾生皆有如來智慧德性，與佛無異，只因妄想不能證入。”
“施主，回頭是岸，即證大道，功德無量啊！”
不知為何，老和尚莊嚴的法相，讓云云觸動很深。
云云問道：“大師傅，你是個高僧，但是你為啥和其他男人一樣，也要嫖娼呢？”
老和尚道：“阿彌陀福，貧僧不是嫖娼，貧僧這是在證道。三千世界，三千樂土，三千苦海，一一印證，即成大道。”
那天之後，云云就從了良。
......
端木芳看著大長腿的人設，點頭不止，然後在鍵盤上噼噼啪啪又敲上一段。
列印出來，遞給大長腿道：“你把這個背下來，每當你坐上直播臺，這就是你的人生。”
“直播的時候，按照我交給你的技巧，慢慢練習，不要著急。”
-
大長腿重新坐進直播間，把資料放在鏡頭拍攝不到的地方。
然後換上一張精修過的職業裝照，胸和腿都得不到良好展現的那種，但是臉上霸氣側露。
大長腿最後把直播間的名字改成了“全宇宙男人的公敵”，開啟了直播。
僅僅過去了半分鐘，直播間裡就進來了三百人。
大家都想看看，自己的公敵，是個什麼東西。
大長腿什麼都沒做，彈幕就刷了滿屏。
這時候大長腿，偷偷深吸了一口氣，假裝雲淡風輕地說道：
“姐妹們，男人都沒有一個好東西。”
“靠自己，我們才是女王，愛自己，我們才是天使。”
“這個世界上的男人都應該出家，這樣世界才算和諧。”
直播間裡的彈幕瞬間刷爆了，層層疊疊，把畫面全給擋住了。
要知道，看直播的大爺們，平時被女直播哄著慣著，喊哥哥叫爸爸，百依百順。
今天居然遇到這麼一個主，再老實的人，潛水潛到海溝裡的人，也忍不住出來說兩句。
有人叫好，有人謾罵，有人求片，有人灌水。
還有人理論，說：“別整的你見過全世界男人似的，別因為一個男人不行，就否定所有男人！”
“你這叫以偏概全，你敢說你們女人裡，就沒有一個不行的嗎？”
有人送出了飛機大炮，企圖用金錢的力量，教育這位無知的少女。
也有人送出了無數臭雞蛋，爛番茄，當然，這些也都是要花錢的，真金白銀。
但是所有內容，大長腿都視而不見。她只是專注地講述著自己的故事，然後給其他姑娘門建議，儘管直播間裡可能並沒有其他姑娘。
平臺演算法發現了這驚人的互動率，以為這主播有什麼驚人的才藝，立馬把大長腿的直播間送上了首頁，還打上了一個“爆”的標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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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天，大長腿只播了四個小時，居然收到了四千多件禮物，除去平臺扣點，還剩一千多塊。
這端木芳一出手，就立馬扭虧為盈。
我的心裡不禁產生了跪倒她面前喊女王、唱征服、唱信仰的衝動。
對了，還得把老馬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