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蔓蔓恨恨的盯著銀裙女子，眼眶通紅的盯了很久，用力的大喊著，隨後鬆開了顫抖的小手，搖著小腦袋道：“我做不到，我做不到！”
她眼眶裡的淚水再也忍不住的流淌下來，大滴大滴。
蒼寒連忙上前，一把抱住蔓蔓，他知道，蔓蔓是下不了手的，因為對方心地善良，便是忍受再多痛苦，也依舊有一顆赤子之心。
而對於眼前的這個叫做月如秋的女子，他在數月來，也大抵瞭解了一番。
那是小丫頭的生母，曾經族長大人的妻子，朽木一族的族人。
聽說是彼此的感情出現了問題，又聽說，月如秋本身就不喜歡族長，從最開始就是一場錯誤的婚姻。
尤其是接連生了幾個孩子之後，愈加消沉，愈加絕望。
再後來，月如秋心灰意冷的離開了朽木族，恰巧遇上了一直沉浸在亡妻之死悲痛之中的逍遙宗宗主李長安……
兩個人，都是心灰意冷，精神上備受折磨的廢人。
再後面的故事，已經不用去聽了。
蒼寒對此，也不知道怎麼去評價，若是歸根結底去說，誰也沒錯。
可無過，並不代表一定會產生好的結果。
他複雜中，心疼的摸著椿蔓蔓的小腦袋，百感交集。
“哥哥！”
蔓蔓大哭著死死抱住蒼寒，她終歸是一個只有十歲的小孩子，在憤怒之後，除卻悲傷，還是悲傷。
那畢竟，是她的生母呀，就算拋棄了她，就算從未養育過她，就算對她向來無視……
她也還是動不了真正的殺心，或許心中一直僥倖的希望，希望眼前的女人可以叫她一聲女兒，叫她一聲蔓兒……
又或者，可以給她一個擁抱，親吻一下她的額頭或是小臉……
這是多麼平凡而又廉價的要求，每一個小孩子每一天都能盡情的享受著，享受到膩歪，到厭煩。
但她沒有，一次都沒有，從來都沒有！
對她來說，這些都是價值連城的奢望，都是遙不可及的夢。
“哥哥，我好冷……”
椿蔓蔓似乎很累了，累的耗盡了所有的力氣，連眼皮也要閉上了一樣，聲音更是小了起來。
“我們回家，回家烤火。”
蒼寒親吻了一下蔓蔓的額頭，抱起對方，就要轉身離開的時候，漸漸發現小丫頭的身子變涼了起來。
這速度由緩至疾，頓時讓他臉上大變，手足無措道：“蔓蔓，蔓蔓！”
“哥哥，我好累啊，好冷啊……”
椿蔓蔓的聲音越來越小，眼睛緩緩閉上，像是要陷入了沉睡之中。
不僅如此，她身上的磅礴青光，身外的無數青色氣浪，都化為一層層青色的光幕，將自己包裹起來。
便是那蘊含著小黑屍體的光團也不斷縮小，落在了蔓蔓的心口。
濃郁之極的青光，逐漸化成了一塊晶瑩剔透，熠熠生輝的青色玉石，將陷入沉睡中的小丫頭徹底凍結起來。
彷彿冰封的睡美人一樣，閉上眼睛的蔓蔓很是安詳，似乎做了一個好夢。
然而這一切，卻讓蒼寒傻了眼，他沒法去理解這到底發生了什麼，更不想要小丫頭睡覺。
就算是睡，也應該回家後，烤著火，蓋著暖暖的棉被入睡。
“她……你……”
月如秋走近，看著青色玉石裡面的蔓蔓，欲言又止。
“你想說什麼就說吧，我扛得住！”蒼寒深吸一口氣，雙眸炯炯，像是在等待著命運的宣判。
“她沒事…她覺醒了上古之力……如今算是正常現象……”
月如秋睫毛微顫，似乎自己也不甚理解這種情況，似乎在整個朽木一族的歷史上，都沒有出現過。
“你…你怎麼了……”
蒼寒看出了異樣，心中不免一緊。
“我…我不知道……”月如秋搖了搖頭，越發尋思著不對勁，像是又想起什麼來：“她……”
“她什麼呀，你一次性把話說完好嘛！”
蒼寒心急如焚，他並未不滿對方的說辭，只是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她…是我的孩子……”月如秋又記憶起十一年的那一天，那一個不可思議的夜晚。
“你到底在說什麼？”
蒼寒越聽越是糊塗，鬱悶的很。
“她是我的孩子……但不是他的孩子……”月如秋自言自語著，距離當年發生的怪事，越來越清晰了。
“什麼不是他的孩子……他…他是指？”蒼寒煩躁中正要拂袖離去，又忽然抓住了什麼線索一樣。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月如秋忽然大笑起來，這個一直埋藏在心底的秘密，這個沒有向任何人訴說的怪事，終於露出了冰山一角。
原本以為那一切只是巧合，只是自己胡亂的猜想，可現在看來……
只是就算她自己，也還有很多困惑，很多迷茫，甚至是滿腹牢騷。
蒼寒微微嘆了一口氣，感覺眼前的女子，好像瘋了……
他不再多問，對方如今變成了這樣，也問不出什麼了。
他開啟金色儲物袋，把包裹著蔓蔓的巨大玉石穩穩的放了進去。
“走啊，快走啊！”
一陣吶喊，從後方傳來。
蒼寒定眼一看，發現是趕來的竟是歐陽玫瑰，他微微蹙眉，不知對方所指何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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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什麼，走哪裡？”
“離開此地！”歐陽玫瑰急切的大呼，衝著蒼寒搖手。
蒼寒的眉頭皺了更緊了一些，古怪道：“你這麼急著要我離開幹嘛？”
“逍遙宗有長老雲遊在外，還有不少在外歷練的弟子，等他們趕回來，你就死定了！”
歐陽玫瑰的舉動，可不是因為蔓蔓的強大，想要趕走別來礙事。而是目睹了蔓蔓化為玉石的一幕，心中預感不妙，希望蒼寒早些離開。
畢竟，她還是挺喜歡蒼寒的，不希望蒼寒坐以待斃的被牽連至死。
“雲遊在外的長老？大意了！”蒼寒這才知曉事情的嚴重性，他剛想離開，又沉聲道：“那朽木一族豈不是要被連累……”
“你自己都顧不上還管這些？”歐陽玫瑰抬手扶額，真是服了蒼寒。
“朽木一族有恩於我，如何能忘？”蒼寒句句真切，無論是耐心教他針線活的秀奶奶，還是給於他很多資源的族長大人，無一不拿他當自己人對待。
就在他已經喜歡上了這個族群的時候，狠心遠走不說，說不定還得連累他們，心底如何想也不是個滋味。
“這些…我來解決……”
天空上，傳來月如秋的聲音，很是平靜，沒有半分瘋癲。
“多謝。”
蒼寒聽的出對方的真摯，當即抱拳微微欠身。
“但是，他們就算不會為難朽木一族，也還是會追殺你……滅宗之仇，關於這一點，我無法改變……”
月如秋頓了頓，緩緩開口，似乎有些無奈……似乎不願蒼寒被追殺，不願自己的孩子連陷入了沉睡也不得安寧……
“追殺麼？嘿，沒事，我習慣了。”蒼寒捋了捋凌亂的髮絲，灑脫一笑，不以為然。
“謝謝你們，蒼某就此，告辭了！”
蒼寒言辭真切，再次抱拳後，就轉身向著遠方踏劍離去。
“喂，等一下！”
歐陽玫瑰忽然追上去，喊了一聲。
“怎麼了？還有什麼事麼？”蒼寒剛剛御劍飛出不遠，又停了下來。
“這個給你，你拿著路上或許用得到……”歐陽玫瑰取出一枚黑色的石珠，遞了過來：“這叫喚雷珠，陰雨天時可以召喚天雷，很厲害的……”
“唉？”蒼寒愣了一下，發現此石珠的效果倒和引雷之術差不多，只是他有些揣摩不出玫瑰的舉動。
“拿著啊，這珠子用的好，便是百川巔峰也得死！”歐陽玫瑰嘴角鼓動，催促道。
蒼寒接過倒是接過了，但總覺得對方給他這麼貴重的東西，為何呢。
難道是？
“你……”他試探著想去問，又不知道要問什麼，要怎麼問。
“你什麼你，走吧，快走吧！”歐陽玫瑰揮來揮手，露出罕見的笑容，如沐春風。
蒼寒靜靜的看了一下歐陽玫瑰，心中似乎有了答案，便也微笑中不再言語，轉身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