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幕，看的讓蒼寒徹底愣住了，他的腦海裡像一下子被完全抽空，什麼也沒有留下。
而芯兒，則被白胡子老頭一把接住，那目中自始至終的炙熱無比。
至此的她，再無嫌棄，反倒心生愧疚，不敢面對老頭。
想著過去自己還責罵對方心懷不軌，當真是做夢一樣。
“前輩…前輩是仙人？”
饒是蒼寒見多識廣，也難以想象老者的修為是什麼境界。
道臺，傳聞前朝先祖武聖大人，就是赫赫有名的道臺強者。
那是擁有了屬於自身道紋的無上大能，那是鎮壓了無數妖魔的聖人，受後世敬仰，受世代膜拜！
可適才，一尊道臺大妖，若非迷霧遮蓋，怕是瞬間就會讓整個齊國人心惶惶。
如此強大的妖，就被對方輕描淡寫的一捏……炸的連灰都不留下？
這…這……
“謝過仙人救命之恩！”
若說蒼寒還因為見多識廣不確定老頭的真實修為，那麼對於單純直率的芯兒來說，可就真的直接把對方當仙人了。
她此番跪下，俯首磕頭，態度誠摯，滿心動容。
“謝什麼謝，又不是第一次救你了。”白胡子老頭捋了捋長長的鬍鬚，嘴上雖然這麼說，臉上卻是歡喜的很。
“不是第一次？”芯兒微微抬起頭，一下子給愣住了。
“你？”蒼寒也瞪大了眼睛，像是想起了過去的一些讓他感到困惑的事兒。
“你以為，一年前的夏天，是誰留下那枚帶有濃濃生機的紫色丹藥？”
老頭笑吟吟的看向芯兒，轉而又把目光落在蒼寒的臉上道：
“你以為，又是誰，讓今年盛夏的青虹小娃娃，縱然施展了秘術，也沒有在萬里黑山中察覺到你的存在以及任何痕跡？”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蒼寒聽後，如醍醐灌頂，撥雲見日，對方的話，終於解開他埋藏在心底的濃濃疑惑。
先前關於芯兒的起死回生他就有所猜測，但並不確定，如今算是徹底解惑。
“對…對不起，奴家先前不應該指責仙人的……”
芯兒低著腦袋，根本抬不起來，她現在滿臉羞紅，像是把天捅了一個窟窿，完全不敢面對眼前的老頭。
尤其想著自己過去還腹誹對方是老色鬼是江湖騙子是心懷不軌的壞人……
簡直太醜了，醜的恨不得閉上眼睛。
“哈哈哈哈，小事不足掛齒，起來起來，別放在心上。”老頭生出雙手，把芯兒扶起，絲毫都不在意的樣子。
隨後，彈指之間，便有青光飛入蒼寒身上。
只消數息，蒼寒就感覺自己再一次的完好如初，當真是不知如何報答眼前的這位仿若仙人一樣的老者。
他緩緩起身，沉吟些許道：“仙人如此大費苦心，所圖何求呢？”
“所圖何求？”老頭淡淡一笑，反問道：“你忘了？”
“我……”蒼寒想了想，這才想起來對方第一次出現時就說過芯兒是萬中無一的修仙奇才，要帶對方超脫紅塵，逍遙世外……
當時作為笑談謊言，不想這一切自始至終都是真的……
芯兒雖然單純，卻也不傻，自是聽出來了，卻還是難以理解道：“奴家雖然天資不差，可萬中無一又怎麼可能……”
“哈哈哈哈，若修這尋常道法，那自然毫不起眼。可若繼承了老夫的道，便大不同了。”
“仙人的道？奴家何德何能……”芯兒越聽越是惶恐，饒是親眼見識了老者的神威，仍舊不太明白。
“你可是老夫歷經紅塵數十年才發現的完美傳承者，當日見之，激動萬分過了頭讓你們誤會了，著實遺憾。”
“完美…傳承者……”芯兒喃喃之際，又驚又喜，卻又不知道如何開口。
蒼寒陷入沉默，他其實也為芯兒開心，只是仙人若真早於確定芯兒的重要性，又為何遲遲不說出真相呢……
白胡子老頭像是看出了他的疑惑，隨即悠悠開口道：“芯兒確實是老夫的完美繼承者，但身為傳承者，尤其是身為我紫霄宮的下一任宮主，必當心甘情願，不能用半分勉強！”
“紫霄…宮……”
蒼寒並沒有聽說過這個名字，但卻隱隱感覺，這名字裡有著一抹無上的威嚴，仿若九五至尊一樣，只是聽著，就讓人生畏。
“所以，老夫並沒有急著直接展露修為。相反，既然是你的丫鬟，而且是待如親妹妹一樣的丫鬟，自要先讓你放手。”
“讓我放手……”
蒼寒深吸口氣，他聽出來了，更是看出來了，對方於芯兒這個費盡周折才找到的傳承者，耐著性子一直暗中保護，這一保護就是接近兩年的時間。
此心當誠，天地可鑑。
這般一想，他當即恭恭敬敬的雙手抱拳，微微欠身：“仙人嚴重了，晚輩受不起。”
“別什麼修仙人不仙人的，叫老夫烈陽子就行。”烈陽子揮了揮手。
“仙…哦，烈陽子前輩的大恩大德，奴家自想報答，可此番一去……”芯兒的神情略有落寞，目光時不時的掠過蒼寒。
“去吧，那是屬於你的未來。”
蒼寒露出溫柔的笑容，像融化冰雪的春風，讓芯兒渾身一怔。
“少爺……”
“你不是想成為俠女那樣的大俠麼？”
“奴家……”
“你不是想為鐵柱報仇麼？”
“奴家想…奴家是想，想和俠女一樣行俠仗義，讓惡人聞風喪膽。更想為阿月出氣，讓火魔血債血償！”
芯兒說的鈧鏘有力，熱血沸騰，只是那目中更多的是不捨，是難以斬斷的分離。
“目標很好，可這遠遠不夠！”蒼寒目光炯炯的點了點頭後，又搖了搖頭。
他接著開口道：“俠女很強，但能斬得了葉辰這頭蓋世大妖麼？
殺了火魔，後面還有讓三大仙宗都忌憚的神魔宗。
你若想成為真正的大俠，就應該隨烈陽子前輩去那紫霄宮，修得一身通天徹地的本事，方能除惡揚善，完成自己的願望！”
芯兒聽的是心神轟鳴，她知道，她明白，她深深的清楚蒼寒是要自己放下，要自己遵循心聲，去抓住這機不可失的大造化。
可她的心聲，眼下仍舊飄忽不定。
蒼寒太熟悉芯兒了，見此之後不禁上前捏了捏對方的小臉蛋，又刮了一下那小巧的瓊鼻，柔聲道：“你不是想變強麼？你不是口口聲聲說要保護我麼？”
“奴家……”芯兒欲言又止，找不出反駁的話來。
“你這樣是永遠無法保護我的，除非你去傳承烈陽子前輩的道，去成為紫霄宮的主人，才能真正的保護我。
懂麼？”
蒼寒鄭重其事的說著，字字珠璣。
芯兒乖巧的聽著，睫毛一顫一顫，少頃之後，若有所悟的點了點頭：“奴家明白了，奴家此去，一定會變強的。”
她早有感覺，自己與少爺差距越來越大，尤其是今夜，與累贅又有何不一樣？
便是以後拜入了仙門，也改變不了多少。
畢竟少爺，有奇異的右眼，本就不凡。她拿什麼去比，拿什麼去追……
眼下有了造化，而且是早已定下的天大造化，恰如久旱逢甘霖，當是一場及時雨。
心念通達，便好受很多，有了足夠的動力，更多了期待之色。
“一言為定，”蒼寒伸出手，與芯兒拉勾對指。
他松了一口氣，雖然說的句句屬實，還是心裡複雜的很。
終歸是要突然的離別，絲毫準備都沒有。
“少爺也得儘早拜入仙門，可不能落下了。”芯兒捋了捋青絲，擠出一縷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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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他超凡者的身份，拜入仙門輕而易舉，不過老夫更喜歡努力的人。”
烈陽子在一旁默默的看著，此刻頗具讚賞的笑了笑。
“超凡者？”蒼寒目光閃爍，愣了一下，超凡生靈一詞他倒是知曉，可超凡者的稱呼卻是頭一次聽。
“生而不凡，便是超凡。”
“除此之外，譬如適才那只小妖，過去那位帶著面具的少女，他們則更勝一籌，是為氣運者。”
“而在超凡者和氣運者之上，還有神龍見首不見尾的往生者。”
“氣運…往生……”
一個個陌生又震撼的詞彙衝入蒼寒的腦海裡，這一刻的他，像是看到了一個全新的世界，心潮澎湃，歎為觀止。
沒想到那怪談野史裡頭提到的山外有山，天外有天的世界，居然真實存在，更有很多神乎其神的奇異之輩……
芯兒也聽呆了，對於即將到來的新生活，充滿興致。
“這個世界很大，遠比你想象中更大，”烈陽子淡淡一笑，身上溢位淡淡金光，要帶芯兒離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