尋夢號好像也像知道車上三個人的心情一樣,在崎嶇的山路上輕快地賓士著。
一棵棵高大參差的樹木,像排成排一樣,被拉成一條線,整齊地盤旋著,向車後倒去。
偶爾會有幾根低垂的樹枝,飛快地從尋夢號窗邊掃過。
幾片樹葉,從小志和下胖子的眼前掠過,近在咫尺,幾乎要打在他倆的臉上,驚得小志和小胖子一陣陣尖叫。
柳下不惠專心致志地開著車,目光炯炯有神,直視著前方的路。
可能是歸心似箭吧。
想著馬上就能回到鎮子上,馬上就可以從花四娘那裡把夜夢菲和江小燕帶回來,柳下不惠就按耐不住興奮的心情,甚至輕輕地哼了起來。
“小志,你覺得花四娘這個人怎樣啊?!”
柳下不惠一邊開著車,一邊問小志道,“看起來挺漂亮的,但總感覺心機太深了,略顯狡詐!哈哈哈哈!”
想了想,又接著說:“只是開玩笑的哦,小志,別見怪,背後說人壞話,背後品論人,確實不是個好習慣!”
“沒關係的,哥!”
令柳下不惠沒想到的是,小志居然大大方方地說道,“只要客觀地評論,也不是不可以的啊!再說了,我又不知道你是什麼意思,嘿嘿!”
“那,你說我是什麼意思?!”
柳下不惠有點尷尬地問道。
“你不就想知道,這次回去,花四娘會不會把你們的同伴還給你們唄!這有啥難猜的?!”
小志輕輕瞥了一下嘴,漫不經心地說道,“除了這個,你們跟她好像也沒有什麼交往啊?!是不是?!”
“夠聰明!不錯!”
柳下不惠大聲讚歎了一聲,還用力拍了一下方向盤,“其實,我確實是想知道這些。莫名其妙地就把我的人給抓走了,為啥啊?!我又沒招惹到她 !”
“至於為啥抓你們的同伴,這個,我還真的是不清楚,不過,我們回頭可以慢慢查查。”
小志想了一下,說道: “花四娘這個人吧,平時對村民、鄰居們都還是挺好的。誰家有點兒事情或者需要幫忙的,她總是熱心地去張羅,去幫忙。所以,在這裡,她的人緣還是很不錯的。村民也都很服她,什麼事兒都聽她的。”
“大家有什麼事兒,也都喜歡去找她商量,村民之間有什麼矛盾衝突了,只要她一出門,都會解決得非常完美。所以,她也差不多就算是這裡的村長了,雖然,她的這個村長頭銜,不是**正式批下來的那種,但是,她的權勢,卻是要比正式的村長還有大,還要有效。”
“花四娘對我也很不錯。自打我父母去世,就一直把我帶在身邊,照顧我。當然,由於我也沒有其他親戚了,花四娘也算是我的一個親人了吧。我的日常生活,花四娘經常會細心地打理的,直到我能自己一個人生活。”
“她雖然帶我進入那個組織,但平時並沒有讓我接觸太多組織裡的事情。很多時候,我看她太累了,想問問她,幫她幹點兒活兒,她就三言兩語地把我搪塞過去。後來,我也就不多問了。”
“看來,她是不想讓你過多地涉入組織活動吧?!”
柳下不惠聽了,略作思考,扭頭看著小志說。
“也許是吧!”
小志也微笑了一下,“管她呢,不告訴我就不告訴唄!不告訴的話,我就自己找樂子!”
“不過,那天,你們來的也真夠巧合的哦!”
小志突然神秘兮兮地笑了笑,故意壓低了聲音說道,一副極度神秘的樣子。
“嗯?!怎麼巧合了?!快點說說看看!”
小志神秘的神情,果然成功地引起了小胖子的注意。
“那天,我們剛剛佈置完畢,還沒來得及喘氣的時候,你們就進來了!”
“花四娘就在外邊等著你們,故意拖延了一段時間,讓她的人都有足夠的時間去各就各位。”
“有一批人,躲在樓上的房間裡,估計是在你們的房間隔壁或者是對門吧,這個,我沒上去,不太清楚。但是,我知道,她給你們的房間號,是早就商量好的。”
“還有一批人,就在客棧外邊。本來這批人是要把客棧包圍起來,不讓你們四個人中的任何一個人出去的。”
“結果。。。。。。”
“結果,你過來跟我們搗蛋,就直接圍在停車場了!?”
還沒等小志說完,小胖子就打斷了他的話,“然後,就脅迫我們就範?!是不是啊!?小志!”
“算是吧!”
小志臉有點紅,有點不好意思地說道:“不過,那時又不認識你們!都當你們是壞人呢!”
“沒事兒,小志,不知者不為過!接著說下去!”
柳下不惠插嘴道。
“看你們兩個人下來,花四娘就親自上樓去了。不大一會兒功夫,就從樓上下來了,後邊跟著一群人,中間的兩個,就是你們的女同伴。”
“那你看見她把她們帶去哪裡了嗎?!”
柳下不惠追問道。
“這個,哪有時間去看啊?!”
小志有點惋惜地說道:“當時,咱們三個不是正吵得厲害的嘛?!我也只是從人縫裡看到的。”
“當時,花四娘徑直朝我們那邊走過來了,其他的人,連同你們的同伴,都是一出大門就右轉彎了,再以後就沒看見了!”
“嗯,花四娘過來以後的事情,我們都知道了!”
柳下不惠點了點頭,“這樣說來,整個事情的來龍去脈,我基本上有個大致的瞭解了,只是有些個別細節需要慢慢推敲琢磨了!”
“哥,你還有什麼疑問,儘管隨便問,只要我知道的,我肯定詳細地告訴你!”
小志仰著頭,看著柳下不惠,眼睛裡充滿了真誠。
“嗯,知道了,小志!”
柳下不惠心裡一熱,“有問題的時候,我肯定會找你的!”
“對了,小志,你看看,我們現在到哪裡了?!”
柳下不惠突然感覺有點不對頭。
按照來時的路線,和現在的行進速度來看,這個時候,應該差不多已經快到鎮子上了。
但,現在,前面還是一望無際的田壟和莊稼、阡陌縱橫,沒有一個像樣的、稍微有點規模的村子。
路邊偶爾會掠過幾個小小的村落,但都是零零散散地住著幾戶人家,散佈在一片稀稀疏疏的小樹林裡。
“對啊,小志,我們還有多久才能回到鎮子上啊?!”
小胖子也有點著急了。
他早就迫不及待了。
只是剛才小志和柳下不惠一直說著話,他不好意思打斷兩人的交談。
“我看看!”
小志好像也感覺有點異常了!
他一下子坐直了身體,仔細地看著前方的道路。
看了半晌,沒有說話,只是臉上好像有點緊張。
他又放下旁邊的車窗玻璃,探頭出去,細細地看著路邊的樹木,道路。
“哥!你停下!”
小志突然臉色大變,朝柳下不惠喊道。
“吱!”
柳下不惠一驚,一腳重重地踩在剎車上,尋夢號一下子停下來,滑行了幾步,穩穩地停住了。
小胖子和小志都沒有穩穩地停住。
他倆的身體都猛地朝前竄去,即將要衝破前檔玻璃,衝出尋夢號。
幸好,座椅上的安全帶,把他倆的身體,牢牢地系在座椅上。
急速的剎車,只是讓他們的身體朝前一栽,隨後,就被安全地捆綁在座位上了。
“咋啦!?”
柳下不惠心知不妙,“是不是迷路了?!”
“好像,是的,哥!”
小志弱弱地說道,十分愧疚的樣子,“這條路,我好像從來沒有走過的!”
“這不是我們來時走的那條路?!”
柳下不惠有些詫異。
作為一名自駕遊者,特別是作為一個司機,路感是必須的。
柳下不惠也有這方面的自信。
一般來說,任何路線,只要走過一遍,下次再走的時候,心裡總會有著十分深刻的印象。
甚至哪裡有個拐彎,哪裡有個紅綠燈,哪有有個小坑坑窪窪,都會記得清清楚楚的。
這次從山裡出來,他信心十足地沿著來時的路線走著。
當然,他這樣做的理由也很充分。
一,他身邊坐著這次路線的引導員小志,小志也沒有對他選擇的路線提出任何異議。
二,這次進出山的路線並不長,當然,也並不複雜,只是路況不好而已。
基於以上兩點,柳下不惠自信,即便小志不說話,自己也能順利地返回小鎮子。
但是,此時,他有點迷惘了!
“好像不是的!”
小志還在仔細地打量著外邊,在盡力確認著。
但柳下不惠一看就知道,小志同樣是一臉困惑。
小志是土生土長的本地人。
進出邽山的這條路,離小鎮子也不算很遠。
小志作為一個花四娘指派過來的引路人,不應該對這裡的路況不瞭如指掌啊。
他現在都不知道他們在哪裡。
那原因只有一個。
那就是,
他們迷路了!
“這條路你沒走過?!”
“沒有!絕對沒有!”
小志斬釘截鐵地回答道,好像沒有半點猶豫。
“沒關係的,小志!”
柳下不惠呵呵一笑,“來,看哥的!”
小志和小胖子都眼睛一亮,齊齊地轉過頭來,看向柳下不惠。
只見柳下不惠不慌不忙地從口袋中掏出手機。
然後,手指在手機螢幕上一陣亂點,開啟了手機地圖導航軟體。
手機的訊號很微弱。
但是,GPS定位訊號還可以。
不一會兒,他們目前所在的位置,就在手機導航地圖上清楚地顯示出來了。
從地圖上來看,他們確實是已經偏離原來的預定路線很遠了。
真是莫名其妙啊!
柳下不惠撓了撓頭,覺得有點不可思議。
怎麼偏離了這麼遠都不知道?!
他低著頭,在地圖上仔細地查詢著那個小鎮子的位置。
雖然那個小鎮子在地圖上顯示不出來,但柳下不惠大概能確定那個地方的粗略定位。
對柳下不惠來說,那已經是足夠了!
“就是這裡了!”
柳下不惠松了口氣,抬起頭來,看了小志和小胖子一笑,“馬上就知道怎麼回去了!”
說完,他點了一下路線導航按鈕。
手機螢幕一閃。
地圖上出現了一條藍色的線條,彎彎曲曲,繞來繞去的。
“好了!”
柳下不惠開心地叫了起來,“走吧,導航顯示,只需要2個小時左右,咱們就可以回到鎮子裡了!”
“兩個小時?!”
小胖子大叫一聲,“那不跟我們進山的時間差不多嗎?!這意思,我們剛才走的那大半天的路,都白走了不成?!”
小志微微一笑,沒說話。
“能回去就好!白走就白走!再說了!又不是你走!是咱們的尋夢號在走好不好?!”
柳下不惠一邊說,一邊拍了拍方向盤,“坐好,咱們準備走了!”
以後的路線,小志已經是幫不上忙了。
柳下不惠倒也省心。
只管根據手機導航的語音提示前進著。
山村的道路,雖然路況比不上大城市,但駕駛時的感覺,卻比在大城市裡爽多了。
畢竟,長長的山路上,除了尋夢號,一輛車都沒有。
別說車了,就連一個活動的人都沒有。
如果再仔細點,就會發現,不僅連個活動的人都沒有,就連一個活動的動物都沒看見。
能活動的東西,不是被風吹動的樹枝樹葉,就是隨風搖擺的野草野花。
除此之外,萬籟俱寂。
就這麼一耽擱的時間,太陽已經逐漸偏西了!
柳下不惠估計,按照導航的提示,依照目前的路況和行進速度,
在日落前,他們是有足夠的時間回到鎮子上的。
他還特意留意了一下,尋夢號的油料還是很充足的。
這點,讓他特別放心。
“您已到達目的地!”
柳下不惠正專心致志地開著尋夢號,手機裡突然傳來了導航終結的聲音。
什麼?!
這就是終點?!
這就是小鎮子?!
柳下不惠一腳剎車,停了下來。
他看了看手機螢幕。
確實是的!
現在所處的位置,正好是路線的終點!
導航沒錯!
但,這裡並沒有什麼小鎮子啊!
不但沒有小鎮子,也沒有邽山客棧。
甚至連個村落都沒有!
這裡只是一片空曠的田野!
除了路邊的樹木,地上低矮的小草,沒有任何生機!
柳下不惠心裡一緊。
他有點慌!
這,有點不正常!
這裡的小鎮子去哪裡了?!
是我們走錯路了嗎?!
還是小鎮子消失了?!
小志指引的路,應該沒有錯!
即便小志記錯了路,那麼,手機導航指引的路呢?這個應該不會有錯了吧?!
兩條路同時都錯了?!
不太可能!
那就只有一個可能了!
小鎮子消失了!
這,也太匪夷所思了吧?!
先別說小志和小胖子相信不相信,連柳下不惠自己都不相信!
這麼大的一個鎮子,連著那麼多戶人家,住宅、房屋、村舍、道路、建築、村民等,說消失就消失了?!
從昨天出發,到今天回來,也就一天的時間。
即便城市裡的暴力拆遷,應該也沒有這麼快的速度吧?!
但,事實總是事實!
擺在眼前的現實就是,村莊不見了,小鎮子不見了!
邽山客棧不見了!
花四娘當然也不見了!
夜夢菲和江小燕,當然,就更看不見了!
當柳下不惠把自己的想法告訴給小志和小胖子的時候,小志和小胖子都懷疑他是不是瘋了!?
他倆互相對視了一樣,然後,直直地看著柳下不惠,眼睛裡充滿了同情和嘆息。
就像兩個正常人看著一個弱智兒童的那種眼光。
“哥!別著急嘛!”
小胖子突然特別體貼地說道,“今天找不到,我們就先歇息下來,明天再找唄。反正在這山區,山路又窄又長,曲裡拐彎的,那那麼多,迷路也很正常嘛!”
“是啊,哥!小胖說的對!”
小志也在勸著說:“那麼大的一個鎮子,咱們總能找的到的,你說呢?!要不,明天咱們找個人打聽一下吧!?”
看著他倆關切的眼神,柳下不惠有些哭笑不得。
他知道,小胖子和小志肯定是以為自己迷路了,有點著急,急得腦子出問題了。
“你倆聽我說!”
柳下不惠大聲說道:“我沒有瘋!你倆好好看看我,看我像瘋了的樣子嘛?!”
說完,一本正經地看著他們兩個。
“嗯,有點像!”
小胖子極其認真地看了看柳下不惠的臉,仔細端詳了一下他的眼睛,然後,重重地點了點頭,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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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
柳下不惠差點被小胖子氣樂了,“你看我哪點像瘋了?!”
他回頭看著小志,“小志,你說說看,我像瘋了嗎?!”
“瘋沒瘋,其實,都不重要了!”
小志一臉緊張地看著柳下不惠那有點氣憤得變形了的臉,“咱們,還是先找個地方住下來吧!你看,天都快黑了!”
小志一邊說,一邊怯怯地用手指了指天空。
也是!
此時,太陽已經落山了。
天空已經開始變暗了。
蒼茫的夜色,就像慢慢拉開了的帷幕一樣,籠罩著整個大地。
“好吧!”
柳下不惠看了看天空,又看了看西邊的太陽。
他環顧了一下四周。
這裡是一望無邊的曠野。
周圍除了路邊的樹木之外,毫無遮攔。
在這種地形下,野營是一種比較無趣的選擇。
當然,在這樣的情況下,晚上使用野營帳篷宿營,更是一種冒險。
更何況,此時,只有他們三個人,一輛車。
小胖子和小志沒有太多的野營經驗,當然不能太指望他倆了。
所以,柳下不惠決定,安全第一!
“今晚,咱們就在這裡宿營!”
他面無表情地對著兩個人說。
“太好了!”
聽到在這裡宿營,小胖子開心地大叫著。
一邊叫,一邊去後備箱裡,準備往外搬帳篷、天幕啥的。
小志也很開心!
自從昨晚經過生平的第一次野營之後,他也喜歡上了這樣的生活。
“今晚不住帳篷!”
柳下不惠喝住了正要搬東西的小胖子和小志,“都住在車裡!”
其實,即便是住在車裡,柳下不惠的心裡,還是有那麼一點恐懼。
這幾天的事情,特別是今天的事情,深深地震撼了他。
他甚至懷疑,他的人生觀,是不是已經在逐漸被顛覆的過程中了!?
柳下不惠深信,這裡,肯定就是那個小鎮子的所在之處!
那麼,那個小鎮子到底去哪裡了呢?!
小志和手機導航,都是他百分百相信的。
現在,唯一他不相信的,就是他的眼睛了!
不僅僅是他的眼睛,還有小志和小胖子的眼睛。
因為,此時的他們,都已經找不到了那個小鎮了!
事出太離奇!
白天居然就出現這樣的事情。
那,晚上呢?!
柳下不惠不寒而慄。
不過,有尋夢號的鋼鐵外殼,和混元無極金剛琢的加持,他決定,試一試!
不過,為了安全起見,他還是堅持三個人都不能睡帳篷,都必須睡在尋夢號裡。
還好,當初設計尋夢號的時候,柳下不惠和夜夢菲專門設計了固定的大床。
除了固定的大床,還有可以臨時搭設的小床。
柳下不惠一直沒想到能用得上。
他更沒有想到,居然,在今晚這麼樣的一個環境氛圍下,用到了。
夜色已經完全染黑了整個夜空。
空曠的曠野裡,夜風呼嘯著,發出一陣陣令人毛骨悚然的尖利刺耳的叫聲。
陣風吹過,尋夢號甚至會被吹得一陣顫抖,颯颯作響。
尋夢號裡,喝了幾瓶啤酒的小志和小胖子,已經躺在固定的大床上睡著了,一陣陣的鼾聲,看得出,他倆睡得很香。
躺在臨時小床上的柳下不惠,一手支著腮,斜斜地躺著,目不轉睛地看著黑乎乎的窗外,陷入了深思。
過了不久,他也漸漸地睡著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