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和我媽媽，是什麼關係？”
一句話，令桌上兩人，都陷入沉靜a。
慕然沒有錯過魏北恆眼底深處，稍縱即逝的詫然。
“為什麼這麼問？”魏北恆開口時，臉上神情一如既往的淡然，衝她淡淡的笑著。
慕然晶亮的大眼睛，怔怔的望著魏北恆，滿目茫然。
這個問題，她沒想問出口的。
可是脫口而出了，也沒有辦法再收回，只能硬著頭皮，繼續道：“因為……記憶中，媽媽曾帶我去過Seek餐廳，我在想，叔叔是不是和媽媽認識？”
不知為什麼，望著魏北恆的臉，她說不出有關於那張照片的事情。
魏北恆沒有立即回答她。
而是沉默了一會，目光靜靜地盯著她。
少許，他薄唇動了動，就要說話。
服務員將菜端了上來，打斷了他。
慕然提著心，莫名有種松了口氣的感覺。
菜都擺上了桌，三葷兩素，還有一份清湯。
三人提筷子，開始吃東西。
吃了幾口，誰也沒提剛剛的話題，氣氛有些詭異，
受不了這種氛圍，魏北恆頓住筷子，抬手按壓著眉心，長吁了口氣：“小然……”
慕然的心口一提，捏著筷子的手有些泛白，渾身僵直，繃緊了身體。
“然然，你看！那邊那個人是不是你老公？！”楚楚驚訝的大喊了聲，手掌拍在慕然的手背上，去拽她，“你快看那邊！”
慕然的注意力，被吸引過去。
透明玻璃的對面，一亮白色賓利停在Jim工作室的樓下。
一道身形頎長的身影，靠車而立。
黑色的修身西裝，包裹著男人健碩的體格，襯得他身上線條分明，比例完美。
從慕然這個角度看去，那挺拔修長的人影，在風中更顯清雅如玉。
除了顧南琛，還有誰能如此耀眼？
慕然看到他，眼中晶亮，驀地起身：“魏叔叔，他是來找你的嘛？”
魏北恆放下筷子，背往後靠，一隻手還搭在餐桌上，深幽目光，循著兩個小姑娘的視線，往那邊望去。
很快，他手機響了。
站在工作室樓下的男人，正撥著電話。
魏北恆手指一動，掏出了手機。
“魏叔叔，別接他電話。”女孩狡黠的彎了眉眼，歪著小腦袋，已往餐廳門口的方向走去，“我去嚇嚇他。”
魏北恆無奈笑著搖頭，按了靜音，隨即放下手機。
慕然剛走到門口，楚楚突然衝過來：“等等！”
楚楚拉住她的手，臉色有些黑：“然然，你老公他……”
她的話沒說完，慕然的瞳仁驟然緊縮，小小的身子，在這一瞬微微的顫抖著。
慕然看到了。
看的清清楚楚。
看到那輛白色賓利，走出了一道纖細的身影。
那人下車，便伸手挽住顧南琛的胳膊，將頭擱在他的肩膀上。
時而，兩人相視對望了眼，似是在說著什麼。
無比親密，像是熱戀中的情侶一般。
“那個人……怎麼那麼熟悉，好像……好像上次……”楚楚眯著眼睛，那個女人一直背對著她們，看不清那個女人的臉。
只覺得……那個女人的背影，特別熟悉。
可不就是上次在商場，陪著顧南琛一起買手工盆栽的女人？
上次她還在調侃，那女人是顧南琛的新歡。
怎麼……
“小然，你……你沒事吧？”楚楚看嚮慕然，感覺到她的小手冰涼，伸出手抱住她，“小然，走我陪你過去，過去問清楚，看看那個女人到底是誰！”
那個女人是誰？
慕然怎麼可能會不知道那個女人是誰？
她想收回視線，不去看那刺目的一幕，可腦袋，怎麼也扭不動，目光怎麼也移不開。
原本見到顧南琛的興奮勁兒，一點一點的歸於平靜，只剩下無邊無際的寒冷。
餐廳裡明明開著暖氣，可她還是忍不住打了哆嗦。
顧南琛離開家的時候說，公司有事情要處理，必須他親自去一趟。
為什麼，他會出現在這裡？
還和穆琳在一起？
他為了穆琳，騙了自己！
她不是早就表過態了？他想見穆琳，她絕不會攔著。
但……不該瞞著她。
若是問心無愧，顧南琛就不會編謊話騙她。
“然然走啊！那對狗男女就要走了！”楚楚氣勢洶洶，拽著慕然就要追。
那邊的兩人，大概是打不通魏北恆的電話，準備離開了。
慕然的手腕，忽然一緊，被一個溫暖的大掌覆蓋。
“小然，叔叔陪你去。”魏北恆面色十分難看，緊擰眉頭。
慕然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就被魏北恆拉著，走出了餐廳。
楚楚想追上來，被魏北恆喊住：“楚丫頭，你在這裡先吃著，一會我和小然會過來。”
說完，不等楚楚的回答，已經快速的走出了餐廳。
時間剛好，那輛白色賓利，已經發動了引擎，開往前方。
“小然，等著叔叔，叔叔去開車。”魏北恆鬆開她的手，長腿邁得飛快，往工作室的停車室走去。
慕然站在街道一側，低著頭，目光望著自己的腳尖。
鼻尖酸澀，明眸微紅，眼眶有些微熱。
她忍著不哭，小手緊緊地攥成拳頭，壓抑著心口湧上的怒意。
錯的人是顧南琛，她哭什麼哭？
為了穆琳，騙她，瞞她！
慕然心裡很難受。
那輛白色賓利，已經沒入了人流中，消失在視線中。
慕然急了，眺目望向魏叔叔的地下室，怎麼還沒過來？
小腳正急切的徘徊走著，突然一輛車，停在她的身邊。
男人清潤嗓音，無比溫潤：“上車？”
聽到這個聲音，慕然下意識的往後退了一步，警惕的看向他，皺眉。
跑車內坐著的人，是賀以廷。
他帶著儒雅的面具，似是那日的事情，從未發生過一般，含著笑，凝視著她。
可慕然看到他，就會想起那天包廂裡，賀以廷猙獰的五官，可怖的令她膽寒。
“再不上車，就真的追不上了。”賀以廷一手橫在車窗上，一手慵懶的擱在方向盤上，“我和你的目的一樣，順道。”
慕然再次往後退了步，搖頭，堅決不上他的車：“賀以廷，你真的很像一隻骯髒的老鼠！”
“不想知道他和我太太去了什麼地方？我聽說，他給我太太在郊外安了棟別墅，當做了他們兩人的家。”
慕然小拳頭，握緊。
顧南琛在郊外，佈置了一個他和穆琳的家？
尼瑪！是想金屋藏嬌的節奏？
“他們應該是去了那棟別墅，那個地方，就連Jim也不知道，你確定不上車？”賀以廷繼續拋下誘餌。
慕然心動了。
顧南琛和穆琳外面的“家”，刺到了慕然。
“你放心，我對你沒什麼興趣。這次我只是單純想把穆琳帶回家而已。”賀以廷見她猶豫，又道，“你在，能攔得住顧南琛。”
慕然低著頭，小手摸向隨身小揹包，觸及到她特地準備的防狼工具，深吸了幾口氣，拉開車門，坐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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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車後，她將小揹包擱在腿邊，一手放在揹包旁，只要有情況，她會用最快的速度自保。
賀以廷輕笑出聲，發動引擎，開車。
……
魏北恆邊打電話，從停車室走出來：“立刻給我送輛車到工作室樓下！還有，調出停車室的監控，看看是誰扎破了我的輪胎！”
他放下手機，抬眸看嚮慕然的方向，那兒卻空無一人。
魏北恆擰眉，環顧了眼四周，依舊沒有慕然的身影。
他又進了餐廳，餐桌那兒，只有楚楚，正滿臉焦急的把玩著手機。
見到魏北恆，楚楚面露詫異：“大師，你剛剛不是載著然然去追那對狗男女了，怎麼……”
她聲音戛然而止，猛地一拍桌：“然然上的那輛車，不是你的？！”
“小然上了誰的車？”魏北恆忍不住低吼，臉色一黑，快速的撥下了個電話，轉身就走。
可打了幾遍，那邊都是關機狀態。
魏北恆暗罵了聲，憤然將手機塞入口袋內，大步走出餐廳。
楚楚追出去的時候，已經不見魏北恆的身影。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然然究竟上了誰的車？會讓大師露出那麼凝重的神情？
難道……是然然出事了？
……
在車上坐了二十分鍾的慕然，坐立不安。
賀以廷將車，開往的方向，越來越偏僻。
察覺到她的不安，賀以廷餘光掃了她一眼，解釋道：“郊外安靜，是最適合養情人的地方。”
慕然緊抱著小揹包，手探進了口袋，摸到自己的手機。
她設定了快捷撥通電話，只要一點，便能立即撥通顧南琛或是魏北恆的電話。
天空漆黑一片，下了雨。
深冬的中午，也如墨汁渲染了一般，黑壓壓的，分外壓抑。
慕然聽著雨水打在車頂的聲音，窸窸窣窣。
“那天說的事情，考慮的怎麼樣了？”車內，賀以廷的聲音突兀響起。
慕然身子緊繃，保持警惕狀態。
想了一會，才明白賀以廷問的是什麼事。
她沉下臉，心裡翻著怒氣：“賀以廷，那件事根本不需要考慮，讓我去偷顧氏的計劃書，絕不可能！”
賀以廷把她當成什麼人了？
以為看到顧南琛和穆琳在一起，以為知道他們倆在外，還有那麼一個“家”，就會怒火沖天，沒有任何底線的，報復顧南琛？
“賀以廷，賀氏有你這種老闆，活該沒法超越顧氏集團。”慕然嗤冷一哼，“成天只會在暗處算計一些與工作無關的事情，可笑！”
賀以廷眸色漸沉，握著方向盤的手，握緊，線條緊繃。
他壓著怒氣，冷笑：“希望一會，你還能這麼有底氣的和我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