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一分一秒過去，看著自家艦長一直低頭沉思，原本還能沉住氣的大副李飛越發感覺急躁。
身為參加過實戰的老兵，李飛完全清楚在敵暗我明的情況下發生指揮系統混亂的意外會有多麼致命。
但他自己也僅僅只是從基層水兵中慢慢晉升，從未受過任何系統化培訓的副艦長——讓他解決船上水兵們的問題沒啥難度，但涉及到專業的艦隊作戰指揮，李飛就完全沒招。
就在他如同熱鍋上的螞蟻般來回焦躁踱步的時候，身邊傳來沐風清朗而又自信的聲音：“我知道該怎麼辦了！”
如同即將溺死的落水者抓到最後一根救命稻草，李飛直接衝到沐風跟前大聲問道：“什麼辦法？能解決現在的所有問題？”
沐風笑了笑：“你當我是神仙啊？現在的問題哪有這麼容易解決？我只不過是找到破局的契機而已……關鍵在於，大家願不願意配合。”
沒有繼續給李飛解釋，沐風拿過艦內通訊器放在嘴邊，詢問道：“武器組，咱們艦上有水雷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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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的！”
武器組負責人立刻回覆：“出港之前我按照本艦的標準戰備定額進行……”
沐風打斷手下的軍官的報告：“別打岔，有幾枚？”
這次的回覆簡單明瞭：“4枚！艦長有何指示？”
沐風再次下令：“讓士兵們用纜繩將水雷兩兩相連，快去！”
“是！立刻去辦！”
將沐風做出的安排盡收眼底，李飛完全不明白這麼做的用意。他本能地想要開口詢問，但看見沐風再次拿起耳麥戴在頭上，他決定暫時將疑問放在心裡。
“這裡是驅逐艦素馨花號，我有辦法可以探明敵艦隊的具體方位。”
清亮的聲音出現在無比嘈雜的通訊頻道內，整個場面立刻為之一清。
“誰？誰在說話？重複一遍，立刻！”
沐風笑了笑，再次重複剛才的話語。
“有辦法快說啊！別吊大家胃口了！”
不知是誰開口，整個頻道又有炸鍋的傾向。沐風即刻厲聲問道：“這裡到底是商量目前對策的軍情專線，還是留給你們互相噴口水的聊天專線？”
突如其來的嚴厲問責直接將眾位艦長給唬住，頻道內再次鴉雀無聲。
沐風這才將聲線迴歸平穩，說道：“素馨花號報告，我艦有辦法探明敵艦隊的具體位置。”
“這裡是旗艦蘋果樹號，素馨花號請講。”
沐風簡單明瞭地說出自己的計劃：“我們可以就地佈置水雷。如果敵艦清楚我們的位置和航向，繼續保持跟蹤的話……”
沐風並沒有將話說完，但不妨礙大家立刻明白話裡沒明說的意思。
“這裡是南月菊號。請問素馨花號，目前風急浪高，如何才能保證敵軍艦隊乖乖的去撞雷呢？”
言外之意就是——咱們是帶有水雷沒錯，但都是浮在水面上的漂雷而非錨定在原位不會隨波逐流的錨雷。
現在放置水雷沒問題，但漂雷會被海浪打偏沖走，如果敵艦隊保持現有的尾行航向，豈不是不會撞雷麼？
沐風自信地給出答覆：“我艦建議將水雷用纜繩兩兩相連，並且在投放水雷的時候製造兩顆水雷的入水時間差。”
“這樣一來，只要敵艦艦艏掛到任意一根纜繩，就會拖動兩顆水雷向敵艦靠近。”
頻道內又是一陣迷之沉默。
“好！好辦法！敵艦就算能夠發現水雷，在這種海況下我就不信他們連纜繩都能看到！南月菊號立刻開始準備！”
“複議！這裡是大葉睡蓮號，我艦立刻開始連結水雷！”
“海棠花號明確任務，只是請問，纜繩有長度規定嗎？”
沐風又笑了笑，出言提醒：“大家有積極性很好，但是……最起碼也要徵求一下旗艦的意見吧？”
“咳咳……這裡是旗艦……算了，蘋果樹號沒意見，各艦開始執行任務，由素馨花號下達水雷投放命令。”
在沐風的指揮下，艦隊內的七艘驅逐艦以素馨花號為中心，依次往兩邊散開，但各艦之間並沒有間隔太遠。
兩枚已經連結好的水雷在投放的時候留出十五秒的時間差，用以完全展開纜繩。
如此一來這些集中投放的鏈式水雷哪怕被海浪打偏，也足夠控制相當大一片海域，只要敵艦掛到纜繩，那麼絕對會被拖引而來的水雷撞個正著。
只要水雷一炸，沖天而起的火光豈不就是指示敵艦隊具體位置的最好標識麼？
有了具體的應對方法，情緒漸漸穩定的艦長們在專用頻道內的交流也恢復了正常。
“請問素馨花號，如果——我是說如果，敵艦隊因撞水雷的戰損而惱羞成怒，直接向我方發起進攻，我們又該如何應對？”
沐風成竹在胸，自信地回答：“很簡單，既然確定敵艦隊的具體方位，那麼就可以大致推算出敵艦的航速和距離。要是他們敢衝上來，咱們的魚雷也不是擺設嘛。”
“退一步說，敵艦隊想要吃掉我們，那就必須提高航速，必須比咱們的艦隊航速更快才行。更大的動靜和更響的噪音，我們的雷達和聲吶不就更容易確定他們的具體數量？”
看著沐風遊刃有餘地解答一個又一個聽起來就很棘手的問題，李飛不由得輕聲歎服：“我本以為這位艦長只是個到艦隊裡鍍金的二代，卻沒想到這位年輕人不僅能做到身體力行，還能敏銳地找到破局辦法……”
“幾乎是死棋的局面就被他輕鬆化解，無形中還在艦隊裡建立起自己的威信……這位年輕人，到底是何方神聖？”
“呵，還想這些幹嘛？我和他之間不是配合的挺不錯麼？有這麼一個搭檔在，也算是戰爭中一大幸事吶！”
沒有打擾還在不停做解答的沐風，李飛拿起望遠鏡走出艦橋，仔細觀察著艦隊投放水雷的方向。
大約二十分鍾過去，就在其他艦長開始質疑鏈式水雷的有效性時，李飛興奮的叫喊聲從艙外傳來：“294方向有火光！有1、2……一共有四處！”
與此同時，專用通訊頻道內再次炸鍋：
“我看到火光了！4個！”
“哈哈，真沒想到我們居然成功了！”
“樓上你瞎說啥呢？有這麼出彩的法子，成功是必然的！”
“咳咳，大家先安靜——這裡是蘋果樹號，我們現在又該怎麼辦？”
雖然旗艦沒有明說是在問誰，但這答案卻已經不言而喻。
“現在就是確定敵艦隊到底要不要跟牌了。”
沐風說出自己早已擬定的應對方案：“艦隊依然保持現有的航速與航向，請旗艦和南月菊號繼續保持雷達追蹤和聲吶監聽。”
“另外，請旗艦用明碼向指揮中心發報，就說……素馨花號因高海況導致輪機受損，航速減半，艦隊無法於預定時間回到港口，請安排接應艦隊。”
“順便再把我們遭遇敵軍艦隊尾行的事兒也報上去，同樣用明碼。”
說道這裡，沐風稍作停頓，臉上展開帶著邪意的冷笑：“過不了多久，我們就會知道，他們最終會做出什麼樣的決定。”
短暫地沉默之後，通訊頻道內再次響起聲音：
“明碼傳送……好計策，這是在逼著他們做出選擇呢。”
“沒錯，我們就大大方方的告訴他們，有本事你就繼續追。”
“大家安靜！這裡是蘋果……呃，我是說，如果敵人真追上來的話，我們又該……怎麼辦？”
沐風聽到旗艦艦長略帶不安的詢問，便安慰道：“沒關係，我們現在已經深入帝國領海。他們既然打著一口吞掉我們的主意，那就要做好被崩掉滿口牙的心理準備。”
“而且我相信……指揮中心在接到咱們的明碼通報後，會想方設法讓這支不知死活的艦隊永遠留在這片海域。”
聽到沐風自信心滿滿的回覆，旗艦蘋果樹號的艦長一聲長嘆：“艦隊全部都有，從現在開始，由素馨花號擔任本艦隊旗艦，該命令……即刻生效！”
“旗艦素馨花號……請下令！”
“命令確認，海棠花號服從旗艦命令！”
“蘋果樹號服從旗艦命令！”
“大葉睡蓮號服從命令！”
“獼猴桃樹號服從命令！”
“南月菊號……見鬼，聲吶有異常聲源反饋！蘋果樹，你那兒的雷達呢？”
“稍等……唔，蘋果樹的雷達捕獲到新的未知目標！距離……13.2公里，航速約34節，航向066……是正朝著我們而來！”
“旗艦，請下達作戰指令！”
沐風深吸一口氣，下達身為旗艦艦長，亦是分艦隊指揮官的第一個命令：“艦隊全體都有，右車三，左車一！”
“航向為270時降低艦隊航速至25節，艦隊陣型轉化為復縱，驅逐在前，巡洋在後。”
“所有驅逐艦全魚雷裝填，射角寬，60度。”
“蘋果樹號，我需要你艦即刻報告敵艦隊動向！”
“南月菊號，繼續保持水下監聽，若有異動即刻報告。”
命令已經下達，接下來就等著魚兒上鉤——
“老李，拉響戰鬥警報，全員一級戰備！”
“這次出航任務我們能賺到多少戰功，就看大家怎麼表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