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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0、第一百二十九章

雷歐好久沒有感受過這種無憂無慮的愜意, 將訓練、比賽、轉會以及商業活動等所有雜事都拋到一邊,漫無目的的走在法國最負盛名的街道上, 如果身邊有另一個人陪伴,簡直完美。

然而另一個人正如同國王一般, 捧著他的德勞內杯,和他的隊友家人一起,在里斯本最富盛名的自由大道上接受他的子民的朝拜。從國家隊的專機抵達波爾特拉機場的那一刻就已經有數以萬計的球迷前來守候。

和雷歐的無所事事簡直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他這樣想著的時候,耳畔就真的傳來了一聲低低的呼喚,一個極輕極柔又帶著幾分小心翼翼的聲音在喊他的名字:“雷歐。”

這是個女孩子的聲音。

雷歐同學還以為遇見了球迷,回頭正準備簽名或是合影,哪知道後面卻是張熟悉的臉。

姑娘穿著簡單的t恤短褲, 微卷的金髮披散在肩頭, 頭上還別著一顆粉色的髮卡,最吸引人眼球的卻是那雙逆天的大長腿。

“……”太長時間不見,雷歐同學竟然一時半會兒沒想起人家叫什麼。其實他對人家的腿沒什麼太深刻的印象,而讓他一眼認出來的是姑娘看著他時那如同小貓一樣靈動的雙眸。

妹子見他臉上露出迷茫的神色, 眼裡有一瞬的受傷, 隨即又若無其事的自我介紹道:“你忘了我了麼,我是deborah,我們一起合作過beats耳機的廣告,一個月前我還去看過你們的揭幕戰。”

雷歐當然記得她是誰,只是沒記住她的名字,平時馬奇斯他們和他開玩笑的時候都將之稱為“小仙女”。

出於禮貌,雷歐摘下帽子向妹子致意, 然而他那長的有些過分的頭髮在巴黎街頭夏日的微風中瞬間取悅了小仙女。

然而deborah立刻意識到自己不合時宜的行為,收斂了笑容,精緻的小臉變得嚴肅起來:“昨天我看了直播……”她那如同藍寶石的眼珠轉了轉,“額……我是說……別難過,你們已經做的很棒了,是法國人民心中的英雄。”

兩個人並肩在香榭麗舍大街上漫步,妹子很高,站在雷歐身旁卻依舊有小鳥依人的感覺。雖然兩個人只是閒談,並沒有什麼親密的行為,卻仍是引來了路人豔羨的目光。

雷歐不想提昨天的比賽,只是淡淡的回了句“謝謝”便不再說話。

他本就是個不善言辭性格又靦腆的人,和妹子獨處就更不知道該說點什麼。與deborah偶遇到現在一直是對方熱絡的尋找話題交談,他似乎就說了個“你好”和“謝謝”。

妹子又說:“我在國慶期間會參加elie saab的秋冬高階定製發佈會,如果我邀請你來看我走秀,你會賞光麼?”

“……”什麼elie saab,什麼高階定製,雷歐表示他都聽不懂,也沒有興趣,又不好意思直接拒絕人家,乾脆還是不說話。

妹子的眼裡有片刻黯然,隨即又恢復了小貓一樣的古靈精怪:“沒時間也沒關係,其實也沒什麼好看的。”

“我明天一早就要離開巴黎去馬賽,不好意思。”

法國的國慶日是7月14號,原本法國隊是想要奪得歐洲盃作為向全國人民的國慶獻禮,計劃了一大堆緊鑼密鼓的慶典活動,然而此刻一切都成了泡影。

前往馬賽並非他臨時起意,之前半決賽的時候他爸就提過,讓他趁著假期抽空回去看看祖父母,老人家很想念他們的寶貝孫子。

deborah很失望,想要邀請雷歐去看自己走秀這件事情她其實策劃了很久。這一場發佈會她會在第一輪中單人走秀。這說明了elie saab品牌對她的器重,並有長期合作意向。她想讓雷歐看看自己在t臺上大放異彩的瞬間,為此專門去懇請設計師能夠給她一張邀請函。那張卡片此刻就躺在她隨身的包包裡,哪怕今天她沒有在香榭麗舍大街偶遇雷歐,也會給他打電話。她還設想過發佈會之後約他一起去迪士尼遊玩。希望能用這樣的方式,讓他從昨晚那場比賽的不快中走出來。

然而她的盛情邀請顯然找錯了目標,雷歐同學的審美不要說時尚圈,即便是足球圈也沒能跟上大眾平均水準。別人看來極致的優雅與華貴在他眼裡可能只是冗長而乏味的千篇一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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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歐並不是不解風情,他天生敏感而洞察力強,表面又能不動聲色。香榭麗舍總共就這麼一公里多點路程,沒多久就走到了盡頭。他向妹子道了別,又給人家攔了輛計程車,毫不猶豫的關上車門把人送走了。

其實從第一次見面雷歐就覺得deborah是個很不錯的姑娘,如果不是某位霸道總裁非要強行撩粉絲,雷歐覺得自己和這只溫順而又靈氣的小貓相處起來應該也會很美妙。可是現在,他不得不辜負小仙女的好意,因為在他心裡和另一個人的羈絆太多,早已經割捨不下。

這種想法自然是不能讓他男朋友知道的。

馬賽是法國的第二大城市,也是最大的海港。雷歐此刻正站在馬賽港一副面積大約為150平方米的巨幅畫像面前。

那其實是一幅人物肖像,曾經屹立於馬賽港多年,卻在2006年世界盃前輩換下,又在法國球迷的強烈抗一下重新立了起來。

那是雷歐的父親,如今皇家馬德裡隊主教練——齊內丁齊達內。

他仰著頭注視著那畫像良久,心裡突然生出個大逆不道的想法——終有一天他要讓自己的巨幅肖像取代眼前這一幅!

這種想法並非只是換掉一副畫像而已,還意味著他想要取代他爸在法國人民心中的地位!

雷歐對馬賽這座城市印象不深,每次都是匆匆而來又匆匆而去。在歐洲盃輸給葡萄牙之後,他忽然很想尋著父親當年的足跡,去深入瞭解一番他們的故土。

la castellane位於馬賽郊區,是法國著名的北非移民聚集區。常常伴隨著這個地名一同出現在報紙新聞中的另一些詞語是毒品、搶劫、貧窮和骯髒……

上世紀六十年代,齊達內一家從阿爾及利亞來到法國,雷歐的祖父伊斯梅爾帶著全家租住在馬賽的la castellane地區,靠著守夜養家餬口。

雷歐走過髒亂而狹小的街道,偶爾與他擦身而過、衣著邋遢的黑人小夥會用一種審視的目光打量他。他的穿著雖然只是普通的白t恤牛仔褲棒球帽,但也絕非居住在這裡的年輕人能時常穿戴的品牌。

那種好奇又帶著些不懷好意的目光意外的,並沒有讓雷歐感覺多麼不舒服。這個他父親出生並且長大的地方,雖然又髒又亂又破舊不堪,但卻讓他有一種莫名的親切感。

雷歐穿過一條小巷來到一塊兒不大的空地上,那裡有個約莫七八歲的孩子,穿著大了好幾個號並且洗得發白的馬賽球衣,腳上的球鞋也看不出本來的面貌,腳下的足球已經開始起皮,他正不厭其煩的,一下一下將它往對面的牆上踢。

牆上畫了個直徑不到一米的圓圈,中間有一個紅點。孩子的準頭看來並不好,反反覆覆的練習了好多次,竟然沒有一次正中紅星。就在他又一次將球踢到了圓圈邊緣的時候,皮球從牆上反彈回來高度卻越過了他的身高,從他的頭頂飛了過去。

當孩子回過頭來,他發現身後不遠處竟然有人將那個飛離正常軌跡的足球穩穩的停在了腳下。

雷歐一邊隨心所欲的用左右□□替顛球,一邊問那男孩:“能讓我和你一起玩會兒麼?”

小男孩點點頭同意了。

雷歐把揹包丟到一邊,和孩子玩起了1v1的小遊戲。他腳下靈活的盤帶讓那個破舊不堪的足球彷彿有了生命一般,小朋友使盡渾身解數也沒能碰到他心愛的足球一絲一毫。

兩個人約莫玩了有半小時,雷歐見孩子累得滿頭大汗,就停下來與他閒聊:“你叫什麼名字?”

“brice。”孩子想了想補充道,“來自阿爾及利亞的移民後裔。”

因為當局總是喜歡來這個地方找茬,所以這裡的居民都習慣將自己的出身掛在嘴邊,以便隨時被人盤查。

雷歐笑道:“真巧,我也是。”他摸了摸孩子的頭,“你有喜歡的球員麼?”

“齊達內。”

雷歐表示不相信:“你應該沒見過他踢球。”

孩子臉上的神情一本正經:“我在電視上見過,他是馬賽人民的驕傲。”

“除了齊達內呢?”

孩子想了想:“雷歐,雖然他沒能拿到歐洲盃冠軍,可是他堅持到了最後。以後他就是我的偶像,我也要向他那樣踢球。”

雷歐摘下自己的帽子,蹲下來視線與那孩子平行:“認識我麼?”

小朋友眨了眨眼,就在他看清楚眼前之人的臉的時候,下意識用手捂住了自己張大的嘴。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剛才和他一起踢球的人不就是他才認證不久的偶像麼?

雷歐的揹包裡隨時備有大把的糖果和巧克力,他正想拿一些給這個孩子,小巷中卻突然竄出個人影,一把抓起他丟在一旁的揹包拔腿就跑。

名叫brice的小男孩目瞪口呆的站在原地,似乎只是他眨了一下眼睛的工夫,那個原本蹲在他身前的人卻已經衝出了老遠。下一秒,小偷被從後面按在了牆上,嘴裡不住的求饒。

雷歐並沒有說什麼,拿回自己的包,鬆手放那人走了。

他從包裡摸出巧克力和各種口味的糖果,甚至還有一小袋芝士曲奇將它們全都塞進小朋友的手裡,然後拿出馬克筆,在那個髒成了灰色的足球上寫下“很高興認識我的朋友brice——leofernandez”。

寫完之後他皺了皺眉,將足球拿到那孩子眼前問道:“抱歉,西班牙語可以麼?”

小男孩點點頭,欣然接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