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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江湖 一百一十五章:臨別點化

緩緩睜開雙眼,葉楓發現自己已經處在了一個圓形的封閉空間之中。

入眼的是一片粉紅色的世界,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身子,少年發現自己變成了一條還在蛋殼裡的小蛇......

春去秋來,歲月交替,已經成為了一條蛇的葉楓這一生過得很平靜,沒有遇到天敵,更沒有遇到人類。

然而,雖然在這個夢境裡也有著疼痛、冷熱這些現世才有的感受,可是讓承載著人類記憶的葉楓以蛇的身體和習性在這個夢境中生存,他的心裡依然是有些拗不過勁。

想著這裡既然是夢,已經受夠了這種枯燥無味的生活了的葉楓,爬上了懸崖結束了自己的生命。

再次睜開眼時,葉楓發現自己居然變成了一隻剛出孃胎的小豬!

看著豬圈外那個笑的嘴都咧到了後槽牙的淳樸農夫,葉楓已經知道了自己這一世的命運。

又一世...

又是一世...

又是...一世...

再到後來,葉楓已經懶得再數自己活了幾世了。

因為他雖然有著所有經歷過的記憶,可是投胎的種類卻始終都是畜生。

連兇獸和靈寵都沒當過,這也讓他的性子漸漸變得恬淡,變得有些隨遇而安。

終於有一天,葉楓忽然莫名的改變了想法。

雖然這裡只是夢境,可是能有機會從各種生靈的角度去看這個森羅萬象的大千世界,其實是一種享受,不是麼?

於是葉楓開始試著去接受自己每一世的身份。

他告誡自己,應該用心的去做好自己的身份該做的事,用心的去活好每一天。

用心的變著身份,換著角度,去觀察,去重新認識這個熟悉的世界。

漸漸地,葉楓甚至有些喜歡上了這裡。

因為他明白了一句話,眾生平等這句話.....

————

自打黃仕嵐化為光霧之後,蛤蟆元寶就緊挨著葉楓趴了下來。

隨著時間流逝,葉楓之前做的火堆早就已經熄滅,幸好還有那團漂浮在空中的金色光霧,為這黑漆漆的山洞帶來了一絲光明。

山洞裡,除了葉楓的呼吸聲,再沒有任何的聲響了,一向樂觀的元寶,忽然感到了一絲孤獨。

它終於知道,自己之所以會跟著葉楓,是因為它真的很喜歡葉楓。

原本是打算強行進入冬眠等葉楓甦醒過來再說,可是一想起黃老爺後來的囑咐,元寶還是挨著餓乖乖的趴在了葉楓的身邊。

它希望自己也能在黃老爺的幫助下可以領悟出一些東西,也能幫上葉楓一把。

好在黃老爺考慮的也很周全,每當元寶餓的快要昏睡過去的時候,半空中的那片光霧之中便會掉出一粒金黃的小顆粒落在元寶的身上,幫助元寶維持生機。

因為黃老爺臨別之時用陣法將洞口給封死了,所以元寶根本看不到洞外的情況,更不知道自己在這裡已經趴了多久了。

不過看著頭頂的光霧越來越淡,元寶的心裡也算有了盼頭。

可是到了後來,

那片光霧只剩下了很淡很淡的一縷,一直沉睡的葉楓卻依然沒有甦醒的跡象。

看著那個熟悉的清瘦少年,元寶再三猶豫,還是挪動著身體離開了光霧。

它害怕剩下的光霧不足以維持葉楓和它的生機,所以將光霧讓給你葉楓。

就這樣眼巴巴的趴在少年的對面又等了很久很久,蛤蟆元寶漸漸開始失去了意識,它感覺自己很虛弱,感覺自己撐不住了。

於是,元寶迷迷糊糊的睡著了,睡夢中,它的葉老大正帶著它在館子裡胡吃海喝......

不知過了多久,昏睡過去的蛤蟆元寶忽然感覺到了一絲熟悉的溫暖。

恍惚中,好像有一個人的手掌輕輕搭在了它的背上。

隨著這只手掌帶來的溫暖,一股醇厚強大的真氣開始源源不斷的湧入了元寶胖乎乎的蛙身之中。

元寶迷迷糊糊睜開了兩隻蛙眼,看到了那張熟悉清秀的臉龐...

“葉老大??”

蛤蟆元寶喜呼一聲,頓了頓,又滿眼失望的自言自語道:“唉...我不會又是在做夢吧...”

“你沒做夢!我醒了...”

葉楓微笑回道,輕輕摩挲著元寶的蛙頭。

“葉老大!!”

蛤蟆元寶蹭的一下糊在了葉楓的臉上,眼淚啪嗒啪嗒的往下掉。

“咦...髒死了!”

葉楓拽著胖蛤蟆的一條腿將其丟在了一邊,滿是嫌棄的說了一句。

元寶被少年摔了一下不怒反喜,自顧自的“咯咯咯”的笑了起來。

葉楓不再理會這“傻了吧唧”的胖蛤蟆,他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腳,忽然發現身上的衣物竟然全都短了一大截,不由驚呼道:

“我去!不是說只睡個三五天嗎?我這到底是睡了多久?怎麼衣服小了這麼多?”

說著話,少年四下轉頭搜尋了一遍山洞,見洞內沒有黃老爺的身影,不由疑惑的試探喊道:“黃老爺?你在哪兒呢?出來給我解釋解釋啊?”

“黃老爺?黃老爺!”

喊著喊著,葉楓的目光落在了洞口處的結界陣法上,向來心思縝密的少年察覺到有些不對勁了。

他轉過頭狐疑的看了一眼趴地上畏畏縮縮的蛤蟆元寶,一股不祥的預感頓時湧上心頭。

葉楓上前幾步,蹲在元寶身前,皺眉追問道:“黃老爺呢?”

元寶心虛的左右擺了擺頭,嗡聲回道:“我...我也不知道啊...我餓昏過去...”

“撒謊!”

葉楓喝了一句,雙手將胖蛤蟆給提了起來,死死盯著元寶的蛙眼,嚴肅問道:“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元寶支支吾吾吭哧了半天,剛剛止住的眼淚再次不爭氣的流了下來,哽咽著將事情真相告知了葉楓。

聽完元寶的解釋,葉楓急忙起身跑到揹簍跟前,從裡面翻出了幻星珠。

將珠子貼在眼前努力的朝裡面看了半天,葉楓終於發現在珠子裡面那片如星光般的藍色顆粒之中,正漂浮著一顆極小極小的淡黃色顆粒。

葉楓放下了幻星珠,一臉頹然的癱坐在了地上。

蛤蟆元寶見葉楓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樣,心中更加不是滋味。

正當葉楓暗暗自責的時候,山洞中忽然響起了黃老爺那渾厚熟悉的聲音:

“臭小子!別難過了!這一切都是黃老爺我自願的!我累了...真的累了!這個時代不屬於我,我也不屬於這個時代,沒有了昔日的仇敵,更沒了昔日的老友,老爺我真的很寂寞,很無趣...但我也真的很感謝你,感謝你能陪我瘋鬧了這麼長的時間,也算是了了老爺我的心願...”

“之所以沒有事先告訴你真相,就是不願意看到你現在這個娘們唧唧的樣子!你不必自責!更不必傷心!若是真的覺得心中虧欠,那你就一定要好好的努力修煉,用自己的力量去匡扶自己心中的正義,種下真正的善因,結出真正的善果...!”

“至於其他的...我也就沒什麼要說的了,因為我對你很有信心!唯一還想嘮叨的,就是想再問你三個問題,你不必開口,只需要在你心裡給你自己一個答案就行了!”

“第一個問題!你是誰?”

“葉楓,大宋清溪鎮人...”

少年葉楓,雙目晶瑩的喃喃回道。

“第二個問題!你這一生,將會做些什麼?又想要做些什麼?”

葉楓側過頭,閉上了雙眼,眼角流下一滴淚水,喃喃道:“斬盡天下黑心人,斷盡天下不平事,守護親人,守護朋友,守護正義,守護因果輪迴...”

“第三個問題!可能你選則的路會很苦,會很艱難,會有很多強大的敵人阻攔你,會被世人所嘲笑,會時常感覺看不到希望,會覺得迷茫,那...你還會繼續堅持著走下去嗎?”

聽到這裡,葉楓緩緩睜開雙眼,看向了正同樣看著自己的蛤蟆元寶,

少年的眼角抖了抖,清澈的目光裡流露出的情緒,是堅毅,是決絕。

沉默片刻,葉楓扯著喉嚨,鏗鏘有力的大喊道:

“武道蒼茫!人心萬種!雖千萬人!吾往矣!”

一陣幽靜的死寂...

黃老爺爽朗的聲音再次傳出:

“好啦!雖然我不知道你會怎麼回答,但是我相信你一定不會讓我失望!就這樣吧...和你沒什麼想說的了,最後再囑咐一句那只胖蛤蟆元寶....你這癟犢子一定得好好的跟著葉楓!一定要助他一臂之力啊!”

隨著黃仕嵐最後的這句話,老人之前留在山洞口處的那個結界陣法“撲”的一聲消失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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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道冬日溫暖的陽光,伴隨著片片雪絮從洞外灑了進來。

許久之後,葉楓臉上帶著兩道未乾的淚痕,扶著洞壁站了起來。

他剛想要伸手去夠地上的揹簍,忽然感覺腹下丹田傳來了“啪嗒”的一聲輕響,體內那股天地氣運幻化成的金色水流,又一次沒有源頭的流淌了出來。

不敢怠慢,葉楓急忙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他雙腿盤膝,閉上雙目,專心運起小靜心決,開始吸收起這股金色水流裡的力量。

此時的葉楓並不知道,黃老爺這三個看似自省的問題,無形中就讓他尋得了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