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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照山河,劍氣映大江 一百零三章,穆清年

穆清年,秋。

關於記年一事,李當歸只知曉穆清年,甚至於北唐年號都不曾瞭解,浮游劍冢劍子莫名失去蹤跡,那柄秋野斷裂之後,應如是趁著夜色趕下劍宮前去拜訪扶桑觀,倒是花八九並未有那種感觸,大抵因為和那個劍子並非一個時代的人,然後根據大師姐建議耗盡千辛萬苦以扶桑木雕刻身軀,請進劍宮,雖然並未雕刻靈位之類,可山上劍士們心中都很清楚,劍子大概是隕落了。

靜珠洞天,李當歸從來都是以劍道為重,現如今專研御劍境界,好在是有花八九這麼一個劍宮對於御劍一境信手拈來的小丫頭,如若不然,依靠他一個人琢磨,最起碼要花費百年光陰,大師姐李香蓮還是對錦繡文章愛不釋手,練習幾個月,已經被山上山下諸多劍士們讚不絕口。

應如是,青山老祖宗,青鸞仙君,劍子,這四個人關係莫名其妙,應師伯下山那日,青鸞仙君隨之出關,青山老祖宗停止講道,抱出一大壇酒與兩人狂飲,後來掌教真人怒斥一聲成何體統,幾位才返回山崖,唯獨青鸞仙君留了下來,自打觀音山座道統付之東流後,她便閉關,看著兩位弟子,無奈道:“那般氣概,若是春秋鼎盛年間,定然會被讀書人們筆墨點綴,後世流傳佳名千年,當得起‘人間劍士’四個字,即便是北方背劍山也得稱讚。只不過有些可惜,柳劍士上山那刻起就是這種脾性,修道之時常被師尊提點,可惜早已根深蒂固難以根除,覺得天賦不錯,對於劍修一道有獨特感悟,因此賜‘劍子’職位,看護劍冢五百年,想著一天到晚都是與劍相伴,久而久之那種脾氣總會有所變化。只不過百年之後發現,脾性依如此,倒是修為更上一層樓,之後便不再管他,出扶桑觀,出了事,除卻劍宮有人替你報仇,世間有幾個修士肯挺身而出?”

李香蓮習慣了自家師尊嘮叨,三千年都是這麼過來,每次遇到心中不平事兒,總要喊人聽她慢慢嘮嗑,完全不像其他山峰一樣提起三尺劍講道理,因此觀音山座名聲不太好。

浮游劍宮以前身為道門,二十四峰山主們鮮有了因天君弟子,現如今叫得出名也就那麼幾位,葉青鸞則是自幼跟著了因天君修行,依著世俗禮儀逃離便是大師姐,修行天資不錯,只不過性子耐不住寂寞,註定不會在大道上走很遠,應如是和青山老祖宗屬於仙家豪族,那會兒兩人就不對付,應如是這個名頭早年間並未有那麼多貓膩,後來青山老祖宗不服氣,以‘我見青山多嫵媚,料青山見我應如是’取了這個名,道門不忌諱劍修一道,甚至春秋年間唯一一位證道的聖人便是道門劍修,因此浮游山道統上儲存諸多劍道,倒是後來了因天君隕落,李春秋創立了塵山道統的時候省了不小的力氣。

劍子柳如是,嚴格來說並非了塵山劍士,只是

在了因天君晚年間點為關門弟子,當時依照天君的話便是‘我見你根骨不錯’,年紀最小,可惜並非那種尚未雕琢的璞玉,自身脾性限制了它日高度,於是就讓參悟道門心經一類典籍上千年,到天君隕落,了塵山徒然升起,被?春秋慧眼識珠,因為資質實在是太好,很快就一枝獨秀,甚至被譽為了塵山開山立派以來第一劍修,後來吃了脾性的虧,讓掌教真人丟到劍冢修心,關於修心一事,實際上很多宗派都會讓門中弟中子到凡塵歷煉,可惜柳如是脾性實在讓掌教真人不敢如此。

四人失了一人,走了一人,葉青鸞倒是不曾替應師弟擔憂,依靠他的修為,即便那位觀主號稱扶桑天君,應師弟借太乙一氣十二飛劍也能來去自如,手中不持劍已經浮游劍宮除卻李春秋外第一人,何況持飛劍在手。

她坐在外邊,雖然性子嫵媚,但到底還是朝夕相處清晨黃昏修行的同門師弟,若是說毫無感情,那真是不食人間煙火的神仙修士了。

只不過現如今師尊遺留道統付之東流,這個局面讓她也無可奈何,一尊春秋十八樓武夫,朝天闕那個號稱聖人之下戰力第一的讀書人都落了個七竅流血,便是師尊尚在都只能空嘆。

在小福地中,這些日子李當歸經常與花八九學逗雀遛龍,閒暇之餘也常觀賞大師課筆墨文章。

仙家修士大抵天生資質極好,學什麼東西都很快,世俗皇朝讀書人們學習十年尚且只能參悟其分毫,她學了幾個月便得其精髓,現如今也稱得上一句‘大儒’。

後來,大師姐喜歡上了棋藝,或許被三千年前大商世俗觀念影響,立誓要當一個琴棋書畫樣樣精通的奇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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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碧海青天雕刻棋盤,以前河中摸出來的石子為棋子。

李當歸不太精通此道,反倒是李香蓮對於這一類趣好似乎有著獨道理解,第一局只用五十手。

李當歸無奈之下只得向神仙姐姐求助,狠快就參悟一二,到後面大師姐要想輕鬆贏下來已經不容易,日落西山之時,年輕人還是贏了一盤。

把殘局清理乾淨,滿地錦繡文章已經沒有擱置的地方,李當歸忍不住問道:“山上其他山峰弟子們傳遍了,柳劍子下山之後直接去了扶桑觀,那個地方我記憶尤深,雖然不清楚具體緣由,可花八九那丫頭告訴我一點零星,便知曉柳劍子大抵是隕落了,而應師伯下山,十有八九也是為了扶桑觀而去。”

李香蓮不喜歡這一類瑣事,奈何自己身為赤脈大弟子,現如今觀音山座道統付之東流,她有理由揹負負重前行,“應師伯帶著太乙一氣十二飛劍,我聽師尊說用劍的應師伯能與掌教真人酣戰三千場不敗。”

李當歸滿臉詫異,知曉應師伯不屑於用劍,不曾想還有這一出,“不過道門修士

術法神通實在有些多,真要想光明正大捉對廝殺,那不太現實。”

李香蓮搖了搖頭,她還是相信應如是,那個和師尊為同門師兄妹的劍士,而且,觀音山座前身就是道門傳承,真要說到神通道法,想來應師伯也能信手拈出一二,輕聲道:“李當歸,別忘了我們觀音山也曾是道門傳承,便是神通道法也有不少。”

李當歸點了點頭,道理確實如此,可怎麼覺得哪裡不對勁。

李香蓮不再理睬此事,想了想,轉移話題道:“三家道門聖人定下天地不塌陷,聖人不出的契約,世間頂尖修士其實也就那麼幾個,屈指可數,除卻劍鄉外,東勝神洲洞天福地便有那麼一個排名,只不過私底下進行,天君真人之外,還有更強的人,便像七竅流血的讀書人,大道泯滅的情況下還能留存一線生機,修為之高,說是冠絕山河也不為過,談起真人,天君,雖然多,可為人熟知的也就幾人,皆是春秋甲子年間聞名人間。”

李當歸皺眉道:“聽說吳前輩曾借了一縷春秋劍意給劍子,即便如此依舊敗了,這樣看來,扶桑觀主屬於真人還是天君?”

李香蓮想了想,生怕小師弟也想學應師伯頭腦發熱下山,說道:“一位準自知境劍士登山一位至少也是真人修為的道士,原本就很愚蠢,劍士殺傷力第一不假,可並不代表著能夠越境殺敵,可柳劍子脾性就是如此,明知山上道士修為不低,偏要提劍而上,這便是他心中劍道,縱死無悔想來不過如此。”

李當歸輕輕點了點頭,然後默不作聲,看見花八九逗雀歸來,大師姐李香蓮輕輕笑了笑,閉嘴不言,對於浮游劍宮上這一輩劍士,紅仙姑、花八九屬於二十四峰弟子們禁忌,沒有誰喜歡無緣無故招惹,尤其是後者,動則就是一飛劍遞來。

李當歸未盡興,李香蓮便認輸,對於棋道,她覺得就像是心中劍道一樣,權然沒有分個高低貴賤的必要,琴棋書畫不過是修身養性,學劍,也只是因為大商皇朝那些事,一時間被遮住雙眼,現如今想起來,如果再有人問自己,她肯定會搖頭拒絕,凡人擠破腦袋想踏進仙門,誰又知道山上無數人想走下山去。

花八九逗雀之後的興趣多了一項,那就是看著李當歸腰間寶劍不凡,提出鬥劍,只是年輕人哪裡是這位掌教真人弟子的對手,於是她壓制境界,思考許久李當歸才點頭答應。結果自然很慘,哪怕她壓低境界,甚至低於自己一個境界,李當歸仍舊輸得很狼狽。

李當歸想起很多事,坐在那邊一個人笑,被誤認為是獨樂,於是又遞出十多劍。

李當歸驀然一驚,下意識提起碧海青天擋住,索性神仙姐姐修為不俗,以玄妙勁力化解這些劍氣,看著劍氣化為泡影,小丫頭皺著眉頭,但卻查不出所以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