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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三章 道別

老夫人頭疼欲裂,揉著太陽穴道:“那能怎麼辦?你公爹已經派人去跟姑爺說,讓將卿卿接回去了。可那邊兒說是怕名聲不好,不肯提前接,咱們還要忍著。”住對月至少住七日這是規矩,且閩王那個人,是他們能開口攆的嗎?如今之計唯有忍耐而已。

“雲想容那丫頭是真將我恨上了。”老夫人頭皮脹痛。

大夫人心中暗道:可不是恨你麼,哪有你這樣當奶奶的,把孫女往外攆,不顧人死活,虧得是雲想容是個有主見的,被攆走還能自己找回場子來,若是個換個尋常女子,這會子說不定已經死了幾次。

可這話斷不能在老夫人面前提起的。

大夫人便柔聲勸說道:“母親也不必太過心裡頭去。卿卿還小呢,如今初為人婦,正是心思叛逆的時候,等過個幾年大了,吃的虧多了,懂事了,自然也就瞭解母親的苦心了。再者說母親又無甚對不住她的。她也是明事理的人。”

這話說的老夫人受用,被閩王折騰了一天的憤怒也都消了一半。

大夫人又道:“不過眼下這會子解決了閩王的事才是要緊。”

老夫人立即覺得大夫人是個貼心的人,拉著她的手問:“老大媳婦,那依你說應當如何?”

“若母親不怪罪,少不得我去捅破這層窗戶紙。”其實她也不願意如此,不過她與雲想容素來無冤無仇,她成婚時,她還是她的全福人,她應當也會給她幾分薄面。

“那感情好,少不得你走一趟了。”老夫人笑著,眼角的與魚尾紋堆疊出層層紋路:“我身邊兒虧得你為我分憂了。”

“瞧母親說的,我雖是兒媳,不也與您的閨女一樣的嗎。”大夫人笑著給老夫人行禮,道:“今兒晚上且先歇著,我明兒一早就去找卿卿談談。她留下住著無可厚非,好歹先將那尊菩薩送走才是正經的。”

“你說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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婆媳二人密談之時,雲想容則是吩咐英姿:“……我不在,衛媽媽會照顧他妥帖,可還是不放心他,你明日回府一趟,瞧瞧府裡的狀況,再看看白夫人那頭如何了,好歹回來告訴我一聲。”

英姿聞言笑道:“夫人才回來兩日,就擔心伯爺成這樣,早些年伯爺自個兒時不也都好好的?”

雲想容知她打趣自己,搖頭道:“你不知道,他那個人,生活之事他是能從簡就從簡,我怕他虧待自己。瞧他進食就知道了。哪裡有這麼大的人不知自己喜歡吃什麼的?”沈奕昀飯量大,也不挑嘴。給什麼就吃什麼,問他喜歡什麼也問不出個所以然,他的喜好,還要她來慢慢觀察發現。

“明兒一早你早些將我叫起來,我去做幾個他愛吃的菜你帶回去。”

“知道了。這會子晚了,夫人快些歇下吧。”英姿笑著服侍雲想容寬衣:“已經預備湯婆子將床褥捂熱了。早些歇著,明兒早早起,我爭取讓伯爺吃上夫人預備的早餐,這樣夫人放心了吧?”

雲想容笑著頷首,躺下蓋好絲被才打趣英姿:“你也好讓‘黑鐵蛋’試一試鞋子是大是小。”

“夫人!”英姿跺腳,紅透了臉。

雲想容莞爾,道:“‘黑鐵蛋’是伯爺的乳兄,你又是我最信任的人,比姊妹都親,你們兩個是我們兩個捨不得分別的人,若能結為連理,咱們就可以永遠在一起了,我回去與伯爺說,將你與‘黑鐵蛋’的婚事定下來?”

雲想容雖是這樣說,語氣卻是詢問。仔細打量英姿的反應。

英姿只是低著彆扭的道:“夫人定是想伯爺想瘋了,快睡快睡,明兒我替你回去送飯……”話沒說完,人已經跑了。

雲想容禁不住笑。看來英姿這便是答應了。

次日寅時初刻雲想容就起身,親自做了白菘蝦肉卷,黨參烏雞湯一併幾道小菜,讓英姿用食盒提著趕在沈奕昀卯正早朝之前送回伯爵府。

英姿回府時,沈奕昀正在吃一大碗湯麵,見了那幾樣還熱的菜,當下心都柔軟成一灘水,吃了一口白菘蝦肉卷,沈奕昀笑著道:“夫人幾時起身的。”

“回伯爺,昨夜亥正才回雲府,盥洗後睡下,今晨寅初起身的。”

沈奕昀沉默了半晌,又大口吃了幾樣菜,才道:“夫人回府住的可習慣?那些人是否為難她?”

“夫人住的不慣,夜裡常冷醒。府中這兩日十分熱鬧,前院都改成馬圈了。”

英姿的話,引得沈奕昀噗嗤笑了:“你仔細照顧夫人,待會用過早膳就回去吧,她身邊離了人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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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回去再用早膳。夫人說請伯爺好生保重自己。”

“我知道了。”

英姿行禮退下。

沈奕昀看著桌上豐盛的菜餚,又一次笑了起來。

雲想容不是善於表達感情的人,她不會說甜言蜜語,卻將他的每一件事留心,大到朝堂之事,小到穿衣飲食,從前他從不在意的如今雲想容都關注起來,好像他多吃幾口飯,對她來說都是極為歡喜的事。

這種被自己喜愛的女子珍視、牽掛的感覺,對於他來說是新奇的體驗,原本他根本沒想過她的回報,只想讓她呆在自己身邊,每日散衙回家都能看到她,能與她朝夕相處便是極大的幸福了。可如今,她給予他的,已經超出了他之前的預計,越加叫人覺得驚喜。

沈奕昀一早吃的比平日多,出門時也是禁不住笑意的,衛二家的見了也格外的開懷,只要沈奕昀過的好,就是她最大的滿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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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想容睡了個回籠覺,再起身到了辰初,英姿已經回來了。二人說笑了片刻,一同用了早飯,外頭就有小丫頭來回:

“大夫人與閩王一同來了。”

“他們怎麼湊到一處去了。”英姿納悶的扶雲想容起身,去取了件蜜合色的素緞夾襖來服侍她披上。

雨已停了,天氣溼冷,雲想容這兩日已提前找了秋季的衣裳來穿。

二人一前一後緩步來到廊下,正見大夫人與閩王正在門前說話。大夫人穿了件紫紅色遍地金繡玉蘭花的襖子,下頭是柳青色襴裙,風韻猶存妝容精緻的面容上滿是恭敬之色。閩王則穿著褐紅色錦緞蟒袍負手而立,虎目微眯,似是極不耐煩。

雲想容笑著上前,道:“義兄,大伯母,你們怎麼一塊來了?快請進來。”

大夫人本是來找雲想容談閩王的事,這會子閩王在,她也不好開口了,笑著道:“卿卿難得回來,我是來看看你,既然閩王千歲在,我就不打擾了,改日在來也是一樣的。”

雲想容料定大夫人有話要說,且也猜得出她要說什麼,笑道:“我還要在家住四天呢,咱們來日方長。”

大夫人笑著應是,心裡卻在哀嘆,若是閩王再住四天,雲家當真是雞飛狗跳了。

送走了大夫人,雲想容回了花廳,見閩王帶著副將已經自行坐好,英姿也上了茶,便在下手位坐下,道:“義兄怎麼來了?”

“難不成我還不能來看看你?”

雲想容搖頭,笑而不語。

閩王如今待她,雖不至於讓她忘卻從前他的種種巧取豪奪,然而他坦蕩,當真負起兄長的責任,她便也坦蕩,那些事也都擱下。他這樣說話,雲想容也懶得與他玩笑,道:“義兄定是有事,我有什麼好看的?”

閩王憋屈的咳嗽了一聲,道:“罷了,也不與你繞圈子,我是來告辭的。”

雲想容聞言頷首,毫不意外,“義兄這兩日辛苦了,我還沒有謝你。”

“也不值什麼的,不過舉手之勞。”閩王見雲想容毫無挽留的意思,也似並不擔心他走了沒人給她撐腰,彷彿他在不在都無所謂似的,他十分鬱悶的道:“我在這兒,也沒人敢給你弄出么蛾子來,我走了那些人才敢動手,你也好藉機收拾他們。”

“義兄說的是。”雲想容贊同的頷首,雲家那幾個的確被閩王震懾住了,恐怕剩餘幾日也不敢如何放肆,叫她沒有了動手的理由。

見她面色如常的表示贊同,閩王又一次覺得挫敗。

難道他的去留雲想容根本不在乎?

好像他走了也就走了,她沒有絲毫留戀,甚至也不擔心他離開沒人給她撐腰似的。

他要是回去了,這幾日家這幾口子連續受的委屈,可就都要算在雲想容的頭上,他憑白為她擔憂,她倒好,竟全沒往心裡去。

閩王無奈的叫了副將,“把東西拿來吧。”

“是。”副將行禮,隨即將進門起一直抱著的一根大紅絨布包裹著約有二尺長的“棍子”雙手呈上。

雲想容疑惑的看向閩王。

閩王將那紅色絨布隨手扯掉,只見那絨布中包裹的,原來是一柄長約二尺的金鐧。

雲想容見了此物,先是驚訝,隨即沉思,疑惑的問閩王:“這就是降天鐧?”

閩王笑道:“想不到你知道它?”

“我哪裡能不知道,傳言中,你四歲時就用它打過你父皇,可有此事?”(未完待續)